邱望之麵無表情,轉身大踏步走了。
丁香長鬆一口氣,那夥人沒試圖把飛飛掐死或搶走。
那樣她會跟他們拚命。
見綾兒把門關上,她問道,“我得罪金吾衛的人了?”
綾兒點點頭,“你說他的鼻子醜……”
丁香辯解道,“我說他鼻子像鷹,又沒說醜。”
綾兒反問,“像鷹還不醜?其實,那人隻是長得凶,醜倒算不上。”
丁釗把人送下船,跟魯大伯打聽了幾句,返回丁香船艙。
他低聲道,“那人叫邱望之,是金吾衛的千戶,出身勳貴。不過,他本人和家裡名聲都不太好,以後看到他躲遠些。記住,去了京城,凡事謹言慎行。”
丁香點點頭,“我知道,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她很無奈,還沒進京城,就遇到這破事兒,又氣得拍了幾下飛飛的小屁屁。
丁釗又去了丁持船艙,皺問道,“你怎麼回事,又沒偷東西,乾嘛嚇成那樣?”
丁持把艙門關上,小聲說道,“大哥,那位邱大人是大旺之相,旺家三代。”
丁釗道,“你媳婦就是大旺,也沒見你害怕……不對,聽魯大哥說,京城的人都說他是天煞孤星,把祖父、母親和媳婦都克死了。毀三代還差不多,怎麼可能旺三代。”
丁持道,“這正是我害怕的地方。他明明大旺,可我好像還看見他罩了一層煞氣,太矛盾,嚇人。”
“什麼煞氣?”
“師父沒教過我,我隻是有這種感覺。”
丁釗囑咐道,“不管他是旺是煞,以後看到他躲遠些。還有,去了京城不要隨意給人算命,香香和唐氏的命格也不許說出去。這麼大的人了,行事要穩當些。”
“知道了。”
丁釗回到自己船艙。怕丁壯脾氣火爆惹事,丁立仁一直在這裡守著他。
丁釗說了剛才的事和丁持的話。又囑咐丁壯道,“爹,京城可不是古安鎮,一石頭下去能砸出三個皇親國戚。凡事多忍讓……”
丁壯道,“爹又不是傻子,無事惹他們作甚……我去看看香香,那個閻王,把我孫女嚇壞了。”
次日清晨,大船又開動起來。
丁香趴在小窗上,看到旭日東升,波光粼粼。
她有感而發,“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綾兒聽了笑道,“姐兒更有進益了,能做出這麼好的詩。快記下來,彆忘了。”
丁香笑笑。當畫家和作家已經很累了,她不想再當詩人。
丁香回過身把飛飛送出小窗。
飛飛扇動著大翅膀,先在丁香麵前的江麵上盤旋一圈,再一振翅越飛越高。
突然,它一個俯衝衝下來,長嘴伸進水裡。再飛起時,嘴上已經插了一條兩斤重的大魚。
帶著魚,飛飛越飛越高,越飛越遠,跑去哪裡享受大餐了。
丁香的小腦袋伸出窗外,向它招著手。
突然看到一條大船追上來,甲板上站著邱望之,他一隻手握著刀柄,仰著頭,目光追隨著飛飛。
丁香縮回身子,把小窗關上。
丁香覺得邱望之特彆像她前世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視劇裡的男主,名字叫安嘉和。
不是長得像,而是陰森森的氣場像。
瘮人。
安嘉和是丁香童年時的噩夢。
而且,她總覺得邱望之看飛飛的眼神,有一種赤祼祼的想據為己的欲望。
丁持看相真的有天賦,居然看出他罩著一層煞氣……
不久,那條船躍過他們,快速往前駛去。
三月十四申時,丁家人所在的大船終於到達京郊通縣碼頭。
船還沒靠岸,就看到碼頭上站著幾個翹首以望的人,其中四個熟人,笑著向他們招手。
一個是兩年多沒見的丁立春,一個是更久沒見麵的董平,另兩個是孫與慕和丁山。
船上的人都激動起來。
船剛靠岸,這幾個人就跳了上來。
丁立春跪下給丁壯和父母磕了頭,爬起來拉著三個弟妹比個子,又摸著妹妹的包包頭笑道,“兩年不見,你們都長這麼高了,妹妹長成大姑娘了。”
丁利來笑道,“大哥不僅長高了,還長胡子了。”
丁立春摸摸唇邊的青胡茬,不好意思地笑笑。
丁持走上前笑道,“大侄子,叔叔想你呢。”
丁立春一看是丁持,腦袋扭過去跟丁香說話,不搭理他。
他永遠忘不了爺爺剁手指頭和惡人要搶妹妹時的場麵。那時他都嚇死了,生怕失去爺爺和妹妹。
丁立春很有幾分氣場,丁持不敢再往前湊。
董平過來給丁壯幾人行了禮,又對丁香笑道,“我娘一直盼著你呢。”
董平,名字中庸,普通。董義闔一定是希望他餘生能平安、平凡、平靜,跟對韓啟的希望完全相反……
丁香笑道,“我也想大伯娘,想快些去陪她。”
董平臉上的那道疤依然在。褐色,像那裡長了塊大斑。
如玉公子形像被生生破壞了。
不在乎形象的丁壯都遺憾道,“可惜一張小白臉了。”
丁釗笑道,“無妨,過兩年就會變淡。”
孫與慕和另兩個青年給老夫婦磕了頭,青年是老夫婦的孫子。
幾人又來感謝丁壯父子對老夫婦的照顧。
孫與慕看著丁香笑道,“小丫頭長得挺快。”
少年躥高了一大截,目測一米八,已經跟丁立春的身高接近。
他眼裡含著笑意和暖意,耷拉著眼皮看丁香。
丁香連他的肩膀都沒到,哪裡快了。
她謙虛道,“長的不多。”
孫與慕又邀功道,“我一直督促丁兄的學習,他今年沒心思科考,隻得等明年了。”
這孩子挺實誠,幾年前的承諾現在還記著。
丁香表示感謝。
飛飛還記得丁立春和孫與慕,高興地衝他們“咕咕”叫。
二人同時意示它站上自己肩膀上,飛飛猶豫了一下,跳上丁立春的肩膀。
讓孫與慕很不服氣。
丁山跟丁壯寒喧幾句後要趕回家,說好過些天請他們去自家做客。
眾人去了二裡外的一個驛站住下。
陶家一個小院,丁家一個小院。
一進小院,丁壯就急不可待地問,“那兩個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