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們,由冬城站始發,途經本站,終到西連站的K919次列車現在開始檢票,檢票地點在3檢票口,檢完車票的旅客請到4站台乘車。”
薑紫晗站在3檢票口排隊,手裡握著手機,第不知道多少次確認上麵的車票信息,確定上邊寫的是K919,06車廂77號,才放心地按熄了屏幕。
今天下午剛結束的期末考,薑紫晗吃了個晚飯後就拉著行李箱閃現到了火車站。
等不及要回家了,一刻都不想在那個b宿舍多呆,一刻都不想在這個傷心城市多逗留!
想到家裡溫暖的火箱,柔軟舒適的棉被,還有自己親自養大的可愛小貓,薑紫晗的思鄉之情到達巔峰,差點沒忍住掉下淚水。
前麵的人檢完票前進了幾步,跟薑紫晗空出了一段距離,薑紫晗回神,連忙將手機收好,懷著激動的心情跟著上前。
拿著身份證刷過閘機進站後,薑紫晗拖著行李箱乘電梯上了站台,電梯緩慢上行,薑紫晗透過透明玻璃看著自己倒映在上麵的臉,臉上是枯樹逢春的精神氣。
電梯門開,薑紫晗順著地標找到了對應的候車位置,這一站似乎沒什麼人,薑紫晗旁邊就站了一個戴黑色棒球帽的大叔。
這班車是晚上的車,天已經黑了,站台的燈光很微弱,站台外是一片虛無的黑。
遠方亮起閃爍的白色光點,動車運行時震耳轟鳴聲,外表老舊的綠皮火車緩慢駛入視野。
06車廂77號,薑紫晗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將手機放回口袋,注視著逐漸靠近的火車。
在前車燈從薑紫晗麵前駛過,緊接著一節節車廂接連經過時,也許是看了太久的緣故,薑紫晗眼睛突然感覺有些酸澀,她抬起手背揉了揉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剛剛火車就要經過時她似乎看到一個人影,豎著躺在軌道上,然後被火車呼嘯著碾過……
應該是眼花了吧,她剛剛一直在這裡,也沒見有人下去。
在學校呆久了,憋得她都產生幻覺了,薑紫晗這樣一想,心底的怨氣大了幾分,但好在放假了,她馬上就能離開這個傷心的城市了。
06車廂裡人很多,能看到的位置都被坐滿了,薑紫晗拖著行李箱,看著牆上的座位號牌子走到了中間。
薑紫晗麵前的一排座位都坐著人。
“您好,”薑紫晗看著坐在外麵的長發女人,“這裡好像是我的位置。”
女人坐在那裡,她略顯僵硬地轉動脖子,長長的劉海幾乎遮蓋住她的大半張臉,隱約能看見她那雙滿布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薑紫晗,沒有說話。
嚶,好可怕。
薑紫晗被女人盯得渾身不自在,不敢同她對視,眼神躲閃著往車窗那邊瞟。
確實是06車廂77號啊……薑紫晗又看了一眼,確認自己沒有找錯位置。
占了她的座還一聲不吭,這年頭的人素質都這麼低嗎,薑紫晗有些生氣,但左右掃視也沒看見乘務員。
乾站著真的很累,而且周圍都是人也沒有能坐的空位,她彎下腰,先把行李箱放倒推進座位下。
“那個……”薑紫晗臉都憋紅了,試圖再叫女人,但對方一直用那恐怖的眼神盯著自己,看得薑紫晗心裡毛毛的。
好不容易放寒假了坐火車也能遇見這種倒黴事,薑紫晗越想越委屈,索性閉眼不去看女人,一屁股靠著座位邊角坐了下去。
擺爛了。
薑紫晗力氣大,擠在那個女人旁邊,硬是把她往裡擠得和裡邊的人碰在一塊。
裡麵的人被擠,轉頭瞪著女人,女人臉色微變,怨毒地瞪著薑紫晗,站起身離開了這節車廂。
薑紫晗坐好後探頭去看女人離開的背影,發現她腳步虛浮,像是沒著地一樣,心想這人許是身體不好,若是平常的話自己也許會給她讓座。
列車已經啟動,窗外昏黑的景象快速穿梭變換,隻剩下一堆模糊的光點色塊。
車內異常安靜沒人說話,開著暖氣很舒適,薑紫晗看了一會兒,困意逐漸上湧,閉上眼睛休息。
因此她也就沒有看到,周圍的人都詭異地一同僵硬轉頭,直直望向睡夢中的薑紫晗。
車外,無數雙蒼白鬼手如綻放的花瓣,從鐵軌兩側生出,攀附在火車的綠色鐵皮上,像是要將車子撕裂。
……
薑紫晗是被冷醒的,車廂裡的暖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從頭到腳都是徹骨的冰涼。
嘶……真冷,薑紫晗一睡醒就去摸手機,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五十多了,距離到家還差兩三個小時。
當時報誌願就不該選這兒,每次放假回家,高鐵貴得離譜,而火車隻有這種陰間車票。
薑紫晗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椅子上硌屁股,挪了一下發現是一團紙條落在了座位上。
旁邊的人都低著頭,沒人注意她,薑紫晗將紙團拿起來,有些好奇地打開看了一眼。
【列車注意事項:】
【1.請勿在車廂內吸煙,本列車於連接處專門設置了吸煙區。】
【2.乘車過程中請保持安靜,請勿大聲喧嘩,打擾其他乘客。】
【3.請對應自己的車廂座位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會有乘務員不定時進行核查,無座的乘客請自行找乘務員安排。】
……
原來是一則乘車守則,也不知道是不是乘務員落在這的,薑紫晗以前坐車倒是沒見過這種東西。
薑紫晗將乘車守則疊好,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想了想還是放進自己的口袋,到時候看見乘務員再問問吧。
很巧,薑紫晗馬上就看見乘務員出現在了車廂最前麵,他從乘客手裡接過一張卡片一樣的東西,然後在設備下滴滴了兩聲又交付了回去,緊接著走到第二排乘客那裡重複。
應該是在查身份證吧。
火車上沒什麼信號,薑紫晗手機轉了半天網頁也沒打開,她假模假樣地玩手機,把軟件打開了又關,關了又打開,等待的時間極為煎熬。
終於,乘務員來到了她的麵前,對著她伸出手,薑紫晗連忙將自己的身份證遞了過去。
滴滴了兩聲後乘務員將身份證還給了薑紫晗,薑紫晗注意到一開始麵無表情的乘務員此時揚起了一抹怪異的笑容。
有點像某鞋標……
薑紫晗在心底共情了一下服務行業也不容易,又去翻自己口袋裡那張乘車守則,她記著上麵雪大保持安靜,壓低了聲音說:
“對了,我剛剛在座位上找到了這張紙,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用……”
乘務員沒接,他聲音沙啞,像是被刀割著嗓子說出來的一樣:“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他轉身往後一排乘客那邊走,卻突然回頭看了薑紫晗一眼,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像是餓了許久的野獸看到了可口的獵物。
“請務必遵守乘車守則哦。”
乘務員留下這麼一句話,也沒再查後麵人的身份證,直接就離開了這節車廂。
乘務員走時那詭異的表情在薑紫晗心底揮之不去,她眼圈一下就紅了,轉過頭還在想乘務員說的話。
為什麼要專門跟她說遵守乘車守則,她看起來是什麼很不守規矩的人嗎?大學生看起來是什麼看起來很見的人嗎!
薑紫晗emo了一會兒,在吃晚飯的時候還乾了一大杯奶茶,現在在車上坐了這麼久,有些想上廁所。
車廂過道很空曠,遙遠的連接處光線昏黑,能看見廁所隔間裡老式吊燈一閃一閃的白光。
很恐怖的樣子。
薑紫晗猶豫半天,還是憋不住,想著列車裡這麼多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站起來去了廁所,卻發現門鎖著。
她猶豫要不要敲門問問,裡麵傳來衝水聲,緊接著門被從內打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賀芊?”薑紫晗有些意外,賀芊是她的同班同學,她家好像也是在鶴塢市,沒想到她也坐了這趟火車。
賀芊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她看到薑紫晗,意外地瞪大了眼,她壓著聲音有些遲疑:“……薑紫晗?”
“對啊,是我啊。”
薑紫晗有些疑惑,她和賀芊雖然不是很熟,但在學校也一起做過小組作業,總不能臉盲到看了這麼久還不能認出她吧。
但賀芊還是有些懷疑地樣子,她問薑紫晗:“你平時最愛掛在嘴邊的話是什麼?”
“……”薑紫晗有些開不了口,但賀芊看她的眼神卻瞬間戒備,於是薑紫晗還是說,“我好想死啊。”
賀芊點點頭,臉色緩和了:“真的是你啊。”
薑紫晗覺得賀芊今天很不對勁,看起來神神叨叨的。
賀芊看著薑紫晗,問:“你難道不覺得這火車有什麼不對勁嗎?”
能有什麼不對勁,薑紫晗搖搖頭,除了比較安靜,乘務員說話怪怪的以外,其他的都挺正常啊:“這車我都坐了多少次了,能有啥不一樣……”
賀芊急了,拉著薑紫晗去看地上的標識,上邊寫著列車信息:“你自己看看,你之前坐的是這班車嗎?”
K919啊,沒什麼問題……薑紫晗頓了一下,仔細一看才發現有一點不一樣。
是因為字形太像了薑紫晗才沒反應過來,這上麵刻著的列車號是K414……
“怎麼回事?”薑紫晗問,“我們坐錯車了?”
賀芊的聲音很小,話音有些顫抖,她黑色的眸子眨了眨,搖頭:“比那還要糟糕,”
賀芊深吸了一口氣:“我在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去查了一下K414,你猜怎麼著——”
“這班車次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停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