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隻不過有些話她也不好說,隻是點了點頭,朝著林黛玉說道:“我瞧著你家這位寶姐姐倒是張口禮儀,閉口規矩的,定然是個大家閨秀呢。”

這話說的不輕不重的,薛寶釵當即變了臉色,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林黛玉就像是沒察覺一般,捏了捏耳邊垂下的編發笑著說道:“咱們幾個姐妹素來便是寶姐姐最是懂規矩的呢。”

賈寶玉點了點頭,瞧著眼前的兩個姑娘,心裡最是沒有這麼舒坦了的。

林黛玉自然是不必說,就像是南邊來的仙子一般兒的人物兒,就是葉清也是彆有一番的美。

“你的名字竟是葉清。”

“瘦田糝糝豆花明,冷徑毿毿柏葉青。”

賈寶玉搖頭晃腦的讀了一句詩,雙眸放亮,帶著幾分歡喜的說道:“是不是出自宋代陳岩的《秀華亭》?”

葉清瞧著他這一副沒規矩的模樣便討人厭,都說漢人最是懂禮儀知規矩,瞧著眼前這個少年竟是沒學會點兒半分,滿嘴的詩詞歌賦,說的都是書裡的東西,做的事情卻是這般的粗俗沒,上不得台麵。

“這位少爺,今兒是太皇太後的花宴,可不是你們賈家的大觀園裡,太皇太後雖在帖子裡說了,今日可帶上族中未婚的公子們,但都是和貴閣的姑娘們涇渭分明的,這可不是簡單的家宴,就是咱們說了這會兒子的話,不知道多少人瞧了去,說了多少的閒話呢。”

賈寶玉最是討厭著滿嘴的道德規矩,他瞧著葉清的神情逐漸的發冷,等著她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猛地起身,聲音帶了隱隱的怒氣。

“葉清姑娘,你這話說的多是沒意思,不過是好友之間的相談,竟是被你理解成了這般的模樣,張口閉口的都是規矩禮儀,難不成坐著說幾句話,便是那般的肮臟不成了?”

“我們是女子家,就是今日因為閒話嫁不出去,去山上做了尼子也是青燈古佛一生罷了,可賈少爺你終究是日後要去朝堂之上光耀門楣的呢,可彆因為咱們幾句話的功夫影響了你的前程,這可是大罪過呢。”

“你!”

賈寶玉眼瞧著神色越發的不對勁,竟是就要發起癲來。

襲人一把拉住了他,低聲笑著說道:“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姑娘竟是這般的較真兒,倒是沒讓我家主子想到呢。”

薛寶釵也站了起來,滿臉擔心的扶著賈寶玉的另一隻手,兩人勸著賈寶玉先走了。

隻等著人走遠了,葉清才轉過頭,神色略帶著幾分不自的對著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林黛玉說道:“黛玉妹妹,真是我對不住你了,竟是對著你說了你表哥這麼多的壞話呢。”

越說越尷尬,甚至臉頰都有點紅了起來。

林黛玉先是沒說話,就這麼用那雙含情眸細細的瞧著她。

葉清被她瞧的越發不自在,就打算揪著帕子準備起身道歉的時候,忽然聽到身邊女子噗嗤一聲,竟是捂著嘴癡癡的笑了起來。

那雙含情眸當即彎了起來,就像是天邊的月牙,那張秀麗的麵容染上了幾分緋紅,一時間竟是讓葉清又瞧呆了去。

“我的老天爺呀,黛玉,你究竟是不是凡人?”

葉清呆愣愣的開口說道。

“葉清,今日能認識你,是我來順天府這段時間最開心的時候了。”

林黛玉彎了彎眉眼,她用繡帕掩了掩嘴角,歎了口氣,說道:“都說世人癡,又或是自個兒以為自己是世間獨醒的那一個,可到了今日,我方才明白,世間並非是必須要去選擇眼前的呢。”

“井底之蛙,說的不過就是我這般的人罷了。”

葉清聽見她這麼說,眨了眨眼,倒是明白了什麼,她笑著說道:“我日後定是要來尋你玩兒的,隻是咱們滿族家的姑娘卻不像是你們漢人姑娘規矩那麼大,一生一世都在這貴閣之內打轉兒呢。”

林黛玉笑了笑,說道:“我雖如今寄住在舅舅家,但難得能得到外祖母的疼愛,以往不曾外出,是因為沒有認識的人,也不必外出罷了,到如今,你若是要來尋我,我定然是要和你一起的。”

那感情多好呀。

說著,葉清便給林黛玉說起了京城之內,哪家的什麼菜好吃,哪家的什麼糕點最是香甜。

。。。。。

不同於這邊兩人的悠閒,遠處的賈寶玉被薛寶釵拉著,竟是在半路遇到了方才和薛寶釵一起玩兒的一個姑娘。

那姑娘渾身的尊貴和姿態,即便是賈寶玉也極少見到。

身穿著一身杏色的繡花旗袍,眉目之間帶著幾分清冷。

薛寶釵微微頓了頓身子,朝著亭子裡的姑娘行了行禮,說道:“姑娘怎的一個人?”

賈寶玉一瞧見她,當即就收了方才的癲狂,站直了身姿,對著亭子裡的姑娘俯身行禮。

“寶姐姐,你可是認識亭子裡的姑娘?”

他都這麼開口了,薛寶釵也不好直接走開了,於是帶著賈寶玉朝著亭子裡走去。

“”這位姑娘是瓜爾佳氏的嫡出姑娘呢。”

賈寶玉對於仕途是一問三不知的,但家中和瓜爾佳氏的人有些來往他也是知道一點兒的。

根本不管旁的,隻是一味的坐到了瓜爾佳氏的對麵,瞧著眼前的姑娘,笑著說道:“竟是第一次瞧見姑娘呢。”

時間一晃,直到半截昏黃的日光將整個紫禁城籠罩住的時候,這一場花宴落下了帷幕。

葉清和林黛玉幾乎是粘了一天,直到林黛玉上馬車的時候,葉清還在和她約定下次的見麵。

她自然是碰到了賈母。

葉清素來是在長輩麵前規矩懂事的,她微微帶著乖巧的笑意朝著賈母行禮。

“葉赫那拉氏葉清給老太太請安。”

賈母一臉的慈善,笑著拉過葉清的手,那雙明亮的眼眸仔細的端詳了著她,不由的讚歎道:“果真是個靈秀的小姑娘。”

“我今日瞧見黛玉妹妹,一見如故,就想著這般如仙人一般的姑娘究竟是誰養大的?現如今瞧見了老太太,我便是知道了源頭了呢。”

賈母聞言,當即笑彎了眼睛,她轉過頭瞧著明顯也是喜歡葉清的外孫女,當即笑著說道:“既是有緣,日後自可一起玩兒呢。”

葉清當即順著杆子往上爬。

“那我可過不了幾日就要去尋黛玉玩兒,老太太可不能阻攔。”

“自然,這是自然的。”

不到一會兒,賈寶玉和薛寶釵也到了,幾人一同上車。

剛進了馬車,賈母便用手帕將他鬢角的濕汗擦了擦,她憐愛的問道:“你竟是去哪裡玩成這副模樣了?”

賈寶玉笑著說道:“老太太,你可是知曉瓜爾佳氏的一個姑娘?”

賈母當即一愣,她將手心的手帕慢慢的疊起,收回了袖口之中,這才慢慢的開口說道:“你今日瞧見了那個姑娘?”

賈寶玉連連點頭,笑著說道:“那可不是,原本是要來尋老太太的,可竟是在半路遇到了瓜爾佳氏的姑娘,先前還是不肯多說話的呢,後來說熟悉了,才說自己單名一個綰字呢。”

“綰啊。”

賈母沒往下說,深深的吸了口氣,微微的合上了眼眸。

賈寶玉愣了愣,和對麵也一臉茫然的林黛玉對視了一眼。

林黛玉也不知道外祖母怎麼了,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過了會兒,賈母才睜開了雙眸,拉著自己的兩個玉兒的手,左右瞧了瞧,這才對著賈寶玉笑著說道:“今日太皇太後設宴,自然是有許多貴女,不說彆的,就是方才我瞧著的葉赫那拉氏的葉清姑娘,也是極好的呢。”

賈寶玉抿了抿嘴,鬆了鬆賈母的手,低聲說道:“孫子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好的,倒是那瓜爾佳氏的綰兒妹妹竟像是仙女一般。”

說著,他忽的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似的,他開口說道:“不然,老太太給瓜爾佳氏的下帖子可好,就讓那妹妹來住一段時間呢。”

賈母神色不變,笑著點點頭,說道:“瓜爾佳氏可不是我這一身老骨頭能請來的呢,但時間還長著呢,後麵瞧著時間合適了,請一請也是可以的。”

“嗯,我可是替老太太記著呢。”

林黛玉卻一反往常,幾乎是沒怎麼說話。

也不知道賈寶玉是沒在意還是故意的,竟是也沒怎麼和林黛玉說話。

“姑娘,可是累著了?”

林黛玉一進瀟湘館,雪雁便發現了主子神色的異常,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主子身邊,低聲問道。

剛才和葉清在一起的時候沒察覺,但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不到一會兒竟是困倦了起來,下了馬車,更是覺得疲累。

“是有些疲累呢。”

林黛玉扶著雪雁的手臂,緩緩地走進屋子裡,喝了藥膳洗漱完,便早早的就休息了。

林黛玉剛躺上床榻,就覺得自己的身子緩緩下沉,腦海之中就像是一團糊漿一般,陷入了深淵之中。

忽然,身子一輕,林黛玉驟然睜開雙眸,卻發現自己竟是到了江南的家中。

江南水榭,自是順天府無法比擬的精致。

遠山霧蒙蒙的,卻帶著滿山的翠綠。

“黛玉。”

遠處轉角的屋子裡傳來一聲婉約悠長的呼喚。

林黛玉一愣,隨後意識到了什麼,她拎起自己的衣裙,便朝著抄手走廊跑去。

“娘親!”

“娘親!”

林黛玉身子嬌弱,剛跑了幾步,便覺得自己心口難受。

可她卻深怕是錯過了自己的親娘,一直往前跑著。

直到到了門口時,她猛地停住了腳。

院子裡立著一位婦人,年歲不大,穿著一身青花衣,發髻綰成了江南最流行的模樣,金釵斜斜的釵著。

“黛玉。”

“快些進來,好好地讓娘親瞧一瞧。”

說著,那婦人伸出手對著她招了招。

林黛玉當即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柔軟的手輕輕的捏住了,被人捧著輕輕的浸到了滿滿的楓糖之中。

“娘親!”

林黛玉拎起衣裙,竟是不顧規矩,撲向了賈敏。

她渾身顫抖,雙手卻緊緊的抱住母親的腰,將自己牢牢的靠在母親的胸膛裡。

“娘親。”

她的聲音低低的,不到一會兒,眼淚便輕輕的浸濕了貼著的衣服。

“我的玉兒受苦了。”

賈敏本就是心思敏感之人,她伸手攬住自己的女兒,也跟著落淚。

但聲音卻是帶著笑意的。

“我的玉兒,當初娘狠心丟下你時,你才將將比床塌高不少,到如今再見麵,可都是大姑娘了呢。”

“是啊。”

屋子裡走出另一個人,一雙鞋履踩著黑暗緩緩的走到光明之處。

林黛玉被賈敏抬起,擦了擦她通紅的眼眸。

林黛玉轉過眼,一眼便瞧見了自己的父親。

林如海穿著和賈敏一色的衣服,他身子不似病重時的羸弱憔悴,身姿如鶴形,行動如風。

在瞧見自己的父親第一眼時,林黛玉便渾身顫抖,雙唇也顫動著,竟是就這麼愣在原地,說不出一個字來。

“瞧瞧我家的姑娘,竟是猶如呆鵝一般。”

話雖這麼說,語氣之中帶著幾分調侃,但那雙明亮如耀石一般的雙眸卻微微的泛紅,帶著無限的憐愛伸手將林黛玉攬住,抱在懷裡。

“父親。”

這下,林黛玉是當真控製不住自己,抱住自己的父親嗚嗚咽咽的便哭了起來,似乎是要將自己這麼多年的委屈和思戀都哭夠。

“行啦,黛玉,我和你娘親的時間不多了。”

說著,林如海伸手將女兒從懷裡拉出來,賈敏從一邊走過來,伸手用繡帕輕輕的擦過了女兒的眼淚。

“玉兒,長大啦。”

“嗯,成大姑娘了,隻是爹娘不在身邊,你的前途,須得自己謀劃。”

林如海深深的歎了口氣,當年的探花郎俊美依舊,和賈敏猶如璧人一般的立著。

“你身子本就羸弱,切不可因無關緊要之人傷身,還有,爹娘留給你的東西,你須的守住。”

林黛玉卻不想聽這些,她拉著爹娘的手,說著思戀的話。

“爹,娘,女兒不想一個人留在世間,你們就這樣帶著女兒一同走了吧。”

說著,林黛玉悲從中來,雙眸慢慢的又浮現了淚水。

“傻孩子。”

賈敏也通紅著雙眸,輕輕的捏了捏女兒的手心。

“時間快到了。”

林如海伸手牽住了賈敏的手,忽然兩人的身子慢慢的變得透明了起來。

“不,娘親,爹爹,彆留下我。”

林黛玉跟著兩人。

“孩子,好好地,咱們一家人終會相見的。”

說著,林如海袖口一扇,一本書竟是出現在了林黛玉的手心上。

她一愣,隻瞧見書麵上寫著《紅樓夢》。

“這是什麼?”

林黛玉再抬頭時,卻不見了父親和母親的身影。

“不,不!”

她跌跌撞撞的在屋子裡尋了一圈兒,卻隻有她一人。

林黛玉撫著心口無措的坐在了屋子裡的椅子上,卻瞧見了自己手心裡捏著的《紅樓夢》。

她怔愣的瞧著封麵,慢慢的翻開了第一頁。

………….

“姑娘,姑娘?”

“嗯?”

林黛玉撐著自己的下顎,轉過頭,身旁的香爐青煙繚繞,隔著雲霧,令她清麗無雙的麵容朦朧不清。

“姑娘,香菱來了。”

此刻,眉間一枚紅痣的小姑娘立在門口,神色間帶著幾分好奇和茫然。

林姑娘她自然是見過的,但卻沒說過話,今日忽然被她身邊的大丫鬟叫了過來,說是林姑娘有些事情要問她。

“香菱給林姑娘請安。”

林黛玉起身,仔細的瞧著眼前的姑娘。

香菱長得確實秀麗,眉宇間那一枚紅痣更是增添了幾分魅惑。

隻是這樣瞧著,心頭卻隻覺得煩悶。

她的手心帶著一些繭,神色也是極為緊張的,就連背脊也帶著彎曲了幾分。

可,可她不該是這樣的,她分明應該也是一鄉鄉紳家千嬌萬寵的姑娘。

林黛玉緩步上前,細細的觀察著眼前的女子。

“香菱,你可對自己的家,就是你的父親母親有什麼印象麼?”

香菱被她看地有些不自在,微微的縮了縮脖子,低頭搖了搖,說道:“我不記得了。”

就這麼一句話,林黛玉卻就像是受到了什麼衝擊一般,微微的合眼,竟是就這麼當著香菱的麵兒,一滴淚珠輕輕的劃過了臉頰。

“當真是一場孽緣。”

林黛玉輕輕的歎了口氣。

說著,她伸手輕輕的牽住了香菱的手,將她拉上了自己的榻子。

“你且記住,我定會將你從薛家要了過來的。”

說著,她抿了抿嘴,沒有將她的家事說了,隻是低聲的說道:“若是,若是薛蟠對你做什麼,或者是有旁的什麼,隻管著往我這裡跑就是了。”

香菱被她這麼一說,先是茫然,隨後聽到了薛蟠,當即紅了臉,竟是連手背都紅了起來。

“林姑娘,我….”

香菱自有記憶以來何曾有人這般的關心她?

若是旁人,或許是有些計較,可偏偏是林姑娘。

她能對自己有什麼圖謀呢?

香菱心中酸楚,不由得抬眸瞧了一眼滿是擔憂和關心的林黛玉,在她的眼神之下,香菱一時間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我又能如何呢?一個不知道來路的女子,猶如浮萍一般,萬般皆是由不得人的。”

她越是這樣,林黛玉瞧著越發的心疼。

“好了,你且聽我的就是了,日後,我定會照拂你的。”

說著,林黛玉伸手捏著自己的繡帕輕輕的擦了擦她的眼淚。

香菱伸手捏著林黛玉的手,忽然,她起身竟是跪了下去。

“姑娘,您的這一份心,香菱即便是死了,也是要記一輩子的。”

“哎喲,快些起來。”

“今日咱們見麵是我要讓你知道,接下來是事情是為了幫你,你且放寬心,日後不久會有人來接你的,你也在一個地方等到你的家人。”

這話一說完,香菱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就差點兒又給林黛玉跪了下去。

林黛玉扶著香菱,兩人又說了許多話,直到一炷香後,香菱情緒穩定了,這才重新在林黛玉這裡洗了臉,瞧著沒什麼異常了才離開。

等著香菱走了,不到一會兒子,鴛鴦便前來,說是老太太那裡尋姑娘有事呢。

“嗯,鴛鴦姐姐你回了外祖母,就說我喝了這一碗補膳就來。”

林黛玉笑著對著鴛鴦說道。

鴛鴦自然是滿口答應的,這大觀園裡誰不知道賈母寵愛林黛玉呢?

隻等著鴛鴦走了,紫娟也笑著走上前,說道:“姑娘如今可是變了好多呢。”

“就是,就是,姑娘終於是知道自己重視自己的身子了。”

雪雁端著剛熬好的補膳,攪了攪,小口小口的用湯匙喂著姑娘。

“嗯,你們也是,若是身子有什麼不爽利的地方可是要說,咱們都需得好好的才是。”

等著吃完了藥膳,林黛玉漱了口,這才朝著賈母的院子去。

自從換了大觀園,去賈母院子的路遠了不少,一路上林黛玉時不時的就走快點兒,走了一段路,又慢了下來。

她已經這麼快五六天了,剛開始的時候紫娟和雪雁都怕姑娘累著自己,偏姑娘說了,書裡說氣血虛的人,恰恰是需要鍛煉一下,這兩日甚至早起時對著書鍛煉什麼八段錦。

剛走到賈母院子裡,就瞧見王夫人腳步匆匆的走來,臉色卻是有些難看的。

林黛玉輕輕的抿了抿嘴,她和這位舅媽素來時脾性不合,隻是今日非同往日,她壓去了心底的厭煩,往前趕了兩步,在廊下等著。

“黛玉給舅媽請安。”

王夫人站住了身子,側眸瞧了一眼林黛玉,她是慣來不喜歡林黛玉,但麵容上卻是極為慈善的。

“黛玉也是要去老太太那裡?”

林黛玉點了點頭,一臉的乖巧。

“回舅媽的話,方才鴛鴦來瀟湘館裡說外祖母讓我過去呢。”

“舅媽也是外祖母專門派人去喚的麼?”

王夫人點了點頭,說道:“嗯,這兩日馬道婆來府上,說是耽擱兩日呢。”

“正好說是寶玉這幾日書塾上太過炎熱,也就沒去受苦,讓馬道婆念念經也是極好的。”

說著,王夫人瞧了一眼今日異常乖巧的侄女兒,難得話多了幾句。

“就是那一個叫做智能兒的尼姑也跟著水月庵的淨虛這兩日在府邸上呢,許是等會兒你也能瞧見呢,這些虛虛實實的東西,你們姑娘家可彆去沾惹呢。”

林黛玉手心一緊,心裡莫名的有些心虛。

畢竟她是第一次做這些事情。

“舅媽說的是,黛玉可是聽著了的。”

林黛玉跟在王夫人身邊,兩人走到了賈母的院子裡,剛進了屋子,就聽到了賈母的笑聲。

有個小姑娘的嗓音格外的清脆。

“可是黛玉來了?”

賈母提高聲音問道。

“回老太太的話,是夫人和林姑娘都到了呢。”

一個守門的丫鬟走上前,朗聲回複道。

“快些來,快些來。”

王夫人和林黛玉給賈母請了安,王夫人自是自己坐了,林黛玉被賈母招到了身邊,坐著。

“喲,這位姑娘瞧著極是靈秀有福的人呢”

馬道婆瞧見林黛玉的第一眼當即雙眸一亮,不由得讚歎道。

說的好話,誰聽了都是開心的。

幾人言笑晏晏,直到薛寶釵也跟著薛姨媽進門。

“老神仙,你既然身帶高強的法力,也來瞧瞧咱們這位姑娘。?”

王熙鳳起身,伸手推了推薛寶釵,笑著說道:“咱們這位姑娘是不是日後大有前程呢?”

說著,她極為爽利的對著馬道婆眨了眨眼。

馬道婆點了點頭,倒也不推拒,轉過頭細細的瞧著薛寶釵。

“嗯,極是有福相之人呢,日後可是大有前程,嘶……”

說著,馬道婆神色一變,她擰起眉頭,先是說道:“眼前這姑娘我倒是不曾見過,以前來也沒在貴府上聽過,今日一見導師處處都好,隻是…..”

說著,她神色略有些猶豫。

薛姨媽最是心疼自己的女兒,瞧見這被賈府上下都尊敬的神婆子神色似乎是有些異常,當即變的緊張了起來。

“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薛姨媽問道。

王夫人也是極為喜歡自己的這個侄女兒的,她也直起了背脊,瞧著馬道婆。

“嗯…….”

此刻眾人都被馬道婆和薛寶釵吸引了注意力,就是賈寶玉也是走到了自己母親身邊,一臉的認真,誰都沒有注意到林黛玉緊緊的捏著自己的繡帕。

就在她醒的第二日,她便吩咐雪雁將一封信悄悄地送到林家的管家那裡。

昨日的時候,管家來了消息,說事都辦妥了。

今日這婆子便是來了。

馬道婆微微的合上眼,做足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這才睜開眼,認真的問道:“你身邊可是有出生便帶赤紅之人,這人最是有血性,容易壓製住姑娘身邊的鴻運呢。”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忽然,香菱從門口進來,朝著薛姨媽身後走去,賈寶玉就像是想到了什麼,緩緩的瞪圓了眼睛,朝著薛姨媽身後瞧去。

眾人皆順著他的視線瞧去。

香菱被眾人盯著,當即渾身不自在起來,她下意識的朝著林黛玉處瞧了一眼,卻又在猛地克製住自己。

她這副模樣,倒是讓人覺得她似乎是無地自容,多了幾分可憐。

薛姨媽目光落在她眉心那一枚紅痣上,眼底沉了沉,轉過頭問馬道婆。

“這可有什麼法子給解決才是呢?”

馬道婆緩了緩,伸手招了招香菱。

香菱現實看了一眼薛姨媽,薛姨媽對著她說道:“去吧,彆怕。”

香菱這才往前走了兩步,就是薛寶釵也是急切緊張的瞧著馬道婆,根本沒關注香菱。

而賈寶玉意識到了什麼,瞧著香菱神色有些糾結,卻最後什麼都沒說。

直到馬道婆細細的瞧著她眉心上的痣,這才歎了口氣,說道:“是了,我倒是有一法子,就是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忍受淒苦,你們主仆之間的情誼能不能舍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