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是要把他帶回房間嗎,為什麼不回答我。”融玉懷疑申亓的耳朵是不是間歇性出問題,有時候問他話總呆愣地像沒聽到一樣,得重複一遍。為了驗證自己內心的猜想,他再次走近,語氣正常地說:“你耳朵有毛病嗎?”
看到融玉回來的欣喜褪去大半,申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知作何回答,半晌他點點頭,算作回應:“有一點。”
“是嗎,注意點吧。”融玉走到申亓身邊,二話沒說拉著屍體後頸的衣服準備進屋,邁了兩步看申亓沒動作,又回頭催促道:“快點,轉生處的人要來了。”
申亓站起身,瞧著融玉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心裡發酸。
“我又惹他生氣了。”申亓喃喃道。
“哼。”秉信冷冷哼了一聲,也沒說其他話,不知是在嘲諷還是無語。
“你是說,一個蒙麵人入室搶劫,把你割喉後,拿著值錢東西跑了?”融玉斜著身子坐在窗台上,一條腿盤上去,一條腿垂下來,玉指撚著耳垂,關節輕輕靠在光滑到看不見一絲毛孔的肌膚上,莫名有種悠閒事外但掌控全局的氣度,配上優越的外表,倒顯得色氣異常。
“嗯。”那屍體點點頭,剛才的長篇大論講得他氣喘籲籲,更何況喉間還有那樣的傷口,雖沒有痛感,但對動作還是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融玉的臉色,心裡對這個陌生冷麵男其實有幾分害怕。
屍體的生平並不複雜,一個普通的男人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取了個普通的名叫陳輝,沒考上高中開始打工,娶了個老婆生了一女一男,都成年後老婆和他離婚,隨後他開始遊手好閒,最近找了個送外賣的活。
有些部分是融玉從他的話裡麵提取和深扒出來的,畢竟陰差不能隨意讀取除負責的魂魄的記憶,也沒有人會直接把自己人生的失敗講出來,這男人挺好麵子的。
“父母愛子之心可以理解,但你從判官廳逃出,到時候再議對你的處理,那可是要狠狠記一筆過,能轉生的命格也會大打折扣。你不後悔嗎?”
命格即一個人從出生到死的命運。有的人平步青雲一生順遂,有的人命途坎坷窮困潦倒,這些皆是命格決定的。越是行善積德之人,則越是容易得到好的命格,反正也是,作惡之人,大多連人都混不上,隻能是豬羊一類的家禽,或是永遠在地獄受刑直至魂飛魄散之日。
為了下輩子能繼續過好日子,太多的富豪官宦研究改命邪術,來除掉自己的惡跡,多數都以失敗告終,隻有極少數的混跡在時間長河中下落不明,成功與否都無法確定。
“不後悔。”屍體鄭重地搖搖頭,配上他快掉的脖子很滑稽,那力度都快把脖子甩出去了。
融玉微微張口,不為人覺地歎了口氣,從上到下扣緊衣服,難辨心情。
“我隻是住在冥界等待轉世的平凡人,幫不了你多少,不過幫你混出冥界並不難。再過會兒就是鬼節了,屆時冥界大門打開,鬼魂們可以回家探親,你就混在其中,不會有人察覺的。”融玉從外表看非常鎮定,完全看不出撒謊的跡象。
“好好好,隻要讓我逃出這裡,怎麼樣都行,我聽你們的話。”屍體摸了把臉,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激動地上前要拉住融玉的手,後頸卻再次被人拽住。
“握手就不必了。”申亓耷拉著臉,神采奕奕的眼睛微眯,牙齒伸出咬住下唇,全然沒有平時溫和的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