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次蠱惑(1 / 1)

魅魔的樂章 硯瑜 3864 字 11個月前

盧卡斯比誰都清楚,如果他不曾遇見蘇倫娜。

他這輩子都能享受烈火地公爵應有的特權,他會找到一個無比順從的妻子,他或許會愛她,也許隻是偽裝表麵的恩愛,總之,他絕不會像今日一般痛苦。

他應該恨她的玩弄與拋棄,但事到如今,他發現他依舊無法——去做任何可能會讓她感到不高興的事情。

蘇倫娜小姐,求您,看在他如此虔誠的份上,再多用溫柔欺騙他一次吧。

昨夜,他看到聖騎士用身體,墊在她的下麵,將她牢牢護在懷中,他會用身體去保護蘇倫娜,一定是因為他知道,隻要熬到白天,他的傷口便會痊愈。

屆時,他不僅不會有事,還會得到蘇倫娜的乾吉,多麼狡猾的男人啊!

他分明已經立誓,他的一切都屬於光明神,他給不了蘇倫娜小姐任何未來,卻還要做這些事情引誘蘇倫娜小姐,簡直罪大惡極。

他多麼哎她,他能許諾公爵夫人的位置,可以為她與光明神作對,甚至與巴瑞安帝國開戰。

除此之外,他能給聖騎士絕對不願意付出的東西——

他可以不求回報的,為她獻出生命!

他垂下腦袋,配合地表演道:“惡魔能夠給我想要的力量,光明神又能給我什麼?從幾百年前,虛偽的王族諾曼奕嘉,將我們費爾一家流放之時,我們早就不再對他們忠誠,更彆提還要去信奉那該死的,見死不救的光明神了!”

蘇倫娜快速回過頭,指著盧卡斯看向霍普,義憤填膺道:“霍普大人,他果然背叛了光明神,這個惡毒的男人,居然還想拉阿卡麗小姐下水。”

霍普單手撐著馬車裡的簡陋床板,試圖支起身子,蘇倫娜連忙托住他的後背,將力氣借給他,幫助他起身。

他望向車外的盧卡斯,麵無表情道:“盧卡斯費爾,你自己做出的惡事,應當由你自行承擔錯處,你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我不會允許你拉任何無辜之人下水!”

盧卡斯收回抓著牢籠的手,哈哈大笑道:“霍普希金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從不拉任何人無辜之人下水,你呢,說著冠冕堂皇的話,‘神子’‘光明信徒’‘絕不放縱欲i望’‘絕不濫殺無辜’,說得倒是好聽,但你自己也不數數,你假借神明之由殺死多少無辜之人,哦不,我忘了,你殺死的人,即便你手腳並用,也數不完呢!不過要我說,你們的神明,本就虛偽至極,所以信徒也是如此。”

他緩緩閉上眼,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呢喃道:“所以我的心,永遠屬於黑暗。”

蘇倫娜聽見盧卡斯的呢喃,不覺感動,隻覺得頭疼。

男人適時的爭風吃醋,偶爾確實能夠造成奇效,讓另一方自以為是男人的臉麵受辱,從而生出一種更想要得到‘戰利品’的情緒。

她不否認,她喜歡看男人為她大打出手,在爭鬥結束之後,她可以任憑心意選擇,今日究竟是憐憫敗者,還是擁抱強者。

她在玩膩之後,才會拋掉這些爭風吃醋的無趣男人。

但,遊戲快樂的前提,是建立在她沒有彆的目的的情況下。

大多數的男人都自以為了解女人,一遍遍陳述她們根本不需要的愛意,隻會讓她愈發厭煩眼前的男人。

‘所以我的心,永遠屬於黑暗。’

魔神啊,瞧瞧他方才看著聖騎士,挑釁的表情,他不會以為她會對他的愛意感動吧?

愛情可真是個麻煩,總要有人自以為是的,送她根本不需要的東西。

蘇倫娜快速放下車簾,在麵對聖騎士的時候,她又一次揚起笑容,用溫柔的語氣說道:“聖騎士大人,你傷得這麼重,應該多休息,就彆看討人厭的東西了,白白壞人心情。”

霍普嗯了一聲,又躺回床上。

他沒有立刻閉眼,而是看向一旁眉頭緊皺的蘇倫娜,他猶豫片刻,抬起手在蘇倫娜放在膝蓋上的手背之上,輕輕拍了兩下。

蘇倫娜表情疑惑地看著他。

他說道:“你也受著傷,睡吧,蘇倫娜小姐。”

她嗯了一聲,試探性的提起他的手掌,攤開放到腹部沒有傷口的位置。

蘇倫娜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大著膽子,又將臉頰貼在他的手心,在對上他的藍眸之前,她便飛快閉上眼。

“霍普大人,我睡著啦!”她說道。

霍普緊抿著嘴,防止唇角上揚弧度太大。

他閉上眼,開始感受周遭,因為逐漸離開烈火地範圍,而越來越舒適的溫度,微風透過簾子,輕輕吹起她的長發,發尾落在他的身上,心底又掀起一陣沒由來的癢。

睡吧。

如果這是一個美夢,真希望永遠都不會醒。

沒一會兒,車裡兩人的呼吸都逐漸平穩,至於馬車外頭的盧卡斯,到底在如何憤怒,根本無人關心。

蘇倫娜隻夜裡醒來過一次,這些天她也累得慌,正會兒與聖騎士貼在一起,多少能汲取一些力量。

她見聖騎士睡得十分熟,她動動身子調整姿勢,與他在拉近一點距離,沒一會兒便在她最愛的夜晚,又沉沉睡去。

離開終結堡壘的第三天早上,他們總算抵達光影城。

以大祭司為首的車隊,實在是很難不顯眼,馬車也就罷了,被裝在日光造就籠子裡的男人,讓平民根本無法忽視,路上的平民窸窸窣窣討論著籠子裡的男人。

盧卡斯雖然不常出門,但他的膚色與身上的費爾家族紋章,讓人一眼辨認出他的身份,三言兩語之間,他已經聽到十幾個版本,平民口中猜測的關於他的故事。

他對此罔若未聞,一路上隻顧著牢牢盯著車簾緊閉的馬車。

待到他們抵達光明教會光影城分部之時,他方才看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緩緩從馬車內走出。

他印象之中的蘇倫娜,總是獨自向前,是很少會回頭看身後人的。

但今日,她的腳剛剛落地,便快速回過身,揚起的黑發還沒下墜,便抬起手對著車內笑道:“霍普大人,我扶你下來。”

車內的神子依舊穿著被大火燒爛的衣服。

他伸出一隻被綁著繃帶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之上,下車的時候,他幾乎把所有重量都壓在嬌弱的女人身上。

他怎麼可以讓蘇倫娜小姐做這種事?

他怎麼可以把肮臟的鮮血,染到如此美麗的蘇倫娜小姐身上!

盧卡斯很難壓下胸口燃起的怒火,他絲毫不掩蓋對霍普的厭惡,惡狠狠地瞪著他。

然而無論他露出什麼樣的表情,眼前的兩人都全然不施舍他哪怕一個眼神。

她攙扶著就該被火燒死的神子,與他有說有笑向前走著,直到穿過長廊,沒入他再也無法觸及的位置。

為什麼,蘇倫娜不是最厭惡光明嗎。

盧卡斯不明白,為什麼蘇倫娜會突然轉性,跑去與神子交好,難道她想換換口味?

還是他哪裡做的不夠好,所以惹了蘇倫娜的厭煩?

盧卡斯還沒能想明白,就被粗暴丟進監獄。

大祭司對著他惡狠狠道:“你身為巴瑞安帝國的公爵,居然敢與魔物勾結,戕害聖騎士,你就等著被送到王都的異端裁判所,受死吧!”

盧卡斯翻了個白眼,壓根不理會大祭司不停的嚷嚷。

他打了個哈欠,直接躺在牢房的床上,背對著大祭司便呼呼大睡。

大祭司氣得牙癢癢,但礙於眼前的男人,怎麼說都是個公爵,而不什麼烈火地的普通百姓,他再惱怒也不能真的用刑法折磨他。

隻能繼續放幾句狠話,咬牙離開。

這邊的盧卡斯待在陰暗牢獄之中,霍普卻被帶到教會中光線最好的位置。

聖騎士了解自己的身體。

他十分清楚,與其浪費魔法與藥物,倒不如直接汲取太陽的力量。

所有光明神的信徒,多少都能從太陽之中汲取需要的能量。

所以每一間光明教會之中,都備有供信徒汲取能量的陽光房。

陽光房是完全用透明玻璃製造而成的屋子,太陽的光線會從四麵八方,彙聚到屋子中央的神壇之上的石盆中。

遠遠望去,便能看見石盆之中,儲存著的大量光明之力,正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霍普被光影城光明騎士團團長,帶到陽光房之前。

他將手按在陽光房的門鎖之上,門鎖感應到光明信徒的氣息,便自動解開,他進屋之前,稍稍停下腳步,歪著頭看向身側的蘇倫娜。

她在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他大概明白她的糾結之處。

他凝視著她的眸子,問道:“蘇倫娜小姐,阿卡麗小姐已經替你處理過傷口了,對嗎?”

蘇倫娜回答道:“我的傷口沒有大礙。”

他輕輕點頭,思索片刻之後,對著一旁的騎士長說道:“既然如此,就請騎士長帶著這位小姐,先行休息。”

騎士長困惑道:“可是,這位小姐身上也有傷口,在陽光房內用光明魔法治療,應當會好的更快吧。”

蘇倫娜沒等霍普開口,搶先道:“我的傷沒什麼要緊的,不必浪費光明之力。”

他凝視著她紅色的雙眸,就在蘇倫娜的心跳越來越快之時,他方才點頭道:“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