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喳喳......”
窗外小鳥叫得歡快,春天來了,花要開了。
司染竹躺在床上,有些氣悶,不想說話,卻努力轉頭看向窗外。
外麵已經不是灰蒙蒙的天,白茫茫的地了。
蔚藍色在頭上鋪展開來,星星點點的翠綠閃爍在地上,生機在世間舞動。
【天真好看,可惜......】
天有多大呢?地又有多廣呢?他記起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司染竹又在胡思亂想了,也不能怪他,他性子確實是有些悲觀了。
天怎麼朦朧了,眼睛好難受......
一旁安靜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宣告著死神的到來。
“快......”
猩紅的燈光高懸頭頂,靜默的走廊無人祈禱。
天褪去顏色,是默哀的黑色。
“嘰嘰喳喳......”
這是司染竹清醒時先感受的世界,美好,和諧,安寧。
輕鬆。
這是他的第二個感受。
沒有昏昏沉沉的意識,沒有乏力的四肢,那些悲傷的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像是前些年他養得那盆不幸凋零的花,離他遠去。
鏡子,鏡子。
司染竹慌張起身,從床頭櫃子裡拿出一個精致的鏡子。
鏡中人的臉有些消瘦,黑眼圈掛在眼下,唇色仍舊有些蒼白,但那雙眼鏡恢複了神采。
手術很成功。
司染竹把鏡子收好,坐回床上,他好像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對嗎?
算了,想太多也隻是白費心神,倒不如好好休息,也許等幾日還能回到學校。
司染竹待在醫院靜養一月,按時的檢查報告告訴他:他的身體狀況逐漸轉好。
出院了。
柔和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讓他平白多出些虛幻感,在醫院待久了,突然忘記回家的路了。
司染竹也不慌張,這類事情他處理過很多次了,所有的事情在他的備忘錄裡麵記著。
手機過於沉默寡言,經常會讓司染竹忘了它的存在。
天水苑18棟。
他不熟練地打開打車軟件,身上背著一個黑色的包,那是他的全部行李。
一番波折,他終於到家了。
在備忘錄裡翻了半天,他才找到家門的密碼。
剛輸好密碼,門哢噠一聲開了條縫,他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急切的聲音讓他下意識回頭。
空無一人。
又幻聽了,還是要按時吃藥,好好養著。
家裡很久沒人住,家具上蒙了一層灰塵,隨處可見的立牌,色紙,徽章,玩偶倒是被保護得很好。
司染竹對家中的情景並不關心,連那些滿屋子的東西都視若無睹。
時間過得很快,現在已經到了夏日,司染竹在出院後第三周順利辦完複學手續,回到了久違的校園。
他在二十一歲以一名大一學生的身份重新開始了他的學生生活。
一切都很順利,比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都要順利。
剛下晚課,天空已經全黑,淅淅瀝瀝的雨從天上打下來,不帶一點力道。
忘記帶傘了。
司染竹記性不太好,沒人提醒的話經常會落下些東西。
雨也不是很大,他最後決定直接淋雨跑回去,雖然可能會導致他感個冒發個燒什麼的,那也無所謂,左右不過吃藥便能治好。
“同學。”
“同學。”
“同學。”
司染竹小跑著,聽見身後傳來聲音似乎在喊他,他遲疑停下腳步,腦子裡閃過曾經無意間瞄到過的恐怖片片段,心中打起退堂鼓,可抵不過擔心真的有人需要幫助,還是鼓起勇氣回頭看了一眼。
在離司染竹幾米距離的小樹苗下一個人坐靠在哪裡。
“你,你還好嗎?”
司染竹緩慢靠近那人,此時一道閃電從天中崩裂,短暫的光亮讓他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那人整張臉都被劃爛了,在雨水的浸染下傷口微微發爛、外翻,那人身上未著一物,斑斑點點的血痕也在雨水地衝刷下變得模糊。
雙腕處是整齊的橫切麵,連片的淤青大抵是人為的吧。
閃電的光轉瞬即逝,那人的眼睛仍舊死死睜大,不甘心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劇烈的疼痛從司染竹的大腦開始蔓延,刺眼的白光出現在他眼前,他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