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躺在床上,似乎在想著什麼。
這會兒布因珠灰溜溜的走進來,顯得十分沮喪。
塔娜翻了身沒理她,倒是布因珠好奇的問:“你都醒來了,怎麼也不出去看看?”
塔娜:“外麵多冷,我才不去。”
布因珠很詫異,好家夥,褚英可是在外麵啊,就這樣也能躺在被窩裡不出去,真是牛人。
唉,真搞不懂,這塔娜到底喜不喜歡褚英?
應該沒多少喜歡吧?
不然一定會像她現在一樣急切的想到那個人。
她站在那裡,脫衣上床也不是,站也不是。
因為褚英還在外麵和阿瑪常舒說著事,布因珠的心都飛去他那邊了。
塔娜拽緊被子,然後閉著眼睛悠閒的說:“想去就去唄。”
布因珠:“什麼?”
塔娜:“你肯定也知道那個穩婆住哪裡,和阿瑪說一聲,你可以給褚英帶路。”
布因珠:“這樣合適嗎?”她脫口而出,不,她在想什麼呢,怎麼會突然相信塔娜來了?誰知道她又在耍什麼花招,“我不去,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塔娜:“什麼笑話?”
布因珠:“還能有什麼?你知道褚英對我沒意思,我這一去肯定是熱臉貼冷屁股!”
塔娜撐著頭,看著眼前這人啊,都不知道怎麼說她了。
你到底是喜歡褚英什麼啊?
是他這個人,還是他的身份?
如果是身份的話,管他喜不喜歡呢,儘管上就是。
如果是人的話,那這就難辦了。
塔娜:“你這個自尊啊,以後可是會害了你的。”
布因珠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塔娜的意思。
塔娜:“這個時代你就彆妄想擁有一夫一妻了,你看看兩位貝勒爺,光福金的人數都快兩個手指數不過來了,你難道還想成為褚英的唯一嗎?你連一個我都受不了,以後還怎麼容忍其他人?”
布因珠又被氣得鼓鼓的,但她還真不曉得怎麼反駁。
真奇怪,總感覺塔娜話裡有話一樣。
現在的形勢明明是偏向她的,自己估計已經出局了,哪裡還有什麼資格有這種妄想?
想到這裡布因珠就開始脫衣,算了,不嫁了,她誰也不嫁了。
可是她剛要一上床就被塔娜攔住,她說:“布因珠,你確定就這麼放棄褚英嗎?”
布因珠苦笑:“不是我放棄好嗎?”
塔娜:“那是誰?誰讓你放棄了?現在誰都還沒說。你們的婚約還在,他還是你未婚夫!”
布因珠本來還覺得沒什麼的,聽到這裡就崩潰了,她說:“什麼我們的婚約還在,你是覺得諷刺我還不夠嗎?”
塔娜:“不,我隻是希望你認清自己。你很好,身上有很多優點,隻要你稍微自信點,你的人生會更廣闊。”
布因珠:“塔娜,我沒聽錯吧?你是在鼓勵我?”
塔娜:“我就說你對我偏見太深了,我們是姐妹,嗯?我當然是希望你好了。”
布因珠:“可是我,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優點,我甚至覺得,我一點也比不上你。”
塔娜拍拍肩,非常認真的說:“你比得上,因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布因珠十分疑惑:“你說得話我怎麼聽不懂?”
塔娜笑笑:“現在聽不懂沒關係,你隻要記得,你看到的我的所有優點,在你身上都會出現,這樣就可以了。布因珠,想愛就去愛吧,不要給自己設置太多限製,有時候道德太高,反而會讓你活得很累。”
布因珠:“塔娜,我……”
塔娜:“快去吧,趁著他還沒離開。”
布因珠嘗試著起來穿衣服,但因為太緊張手發抖得很厲害,塔娜幫助她穿衣,並且貼心的給她暖手。
這一刻,布因珠竟覺得自己之前錯得有多離譜,她居然嫉妒自己的姐姐,還詛咒她去死?
布因珠,你還是人嗎?
她咬著唇,小聲的對塔娜說:“對不起。”
然後因為羞愧不自覺的低下頭。
塔娜看著布因珠,溫柔的笑道:“傻瓜,有什麼對不起的,有人搶了你心愛的東西,你做出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我曾經也犯過這樣的錯,差點害得彆人娘倆流落街頭。”
彆人娘倆?
布因珠睜大眼睛,她沒有聽錯吧?娘倆?難道塔娜勾搭上什麼有婦之夫了?
居然還把彆人原配夫人趕出家門。
咳咳。
想來想去布因珠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你喜歡上誰了?是不是在老家過得不好才不得不跟了彆人?你是被迫的是不是?”
塔娜哭笑不得:“想什麼呢,是有兩母子想去我住的地方偷東西,然後被我趕出去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布因珠聽完這才放心,幸好,塔娜沒有因為這樣的原因受委屈。
塔娜:“好了,衣服穿好了,快走吧,不然外麵的人可就走了。”
布因珠點點頭,她兩手搓著慢慢走到門口,然後又停下來,她回頭:“塔娜,要不,你跟著我一起去吧?”
塔娜:“瞧你那點出息,彆讓我瞧不起你,快點,立刻馬上出現在褚英麵前,告訴他,你可以帶路,這一次,你要把握主動權,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隻要你開心,不要在乎他人,知道嗎?”
布因珠終於下定決心,她對塔娜說:“阿姐,謝謝你。”
塔娜:“快走吧。”說完她自己就躺到了床上,還將被子蒙住了頭。
……
塔娜從櫃子裡找到了一套布因珠的衣服。在從窗戶裡看到布因珠和褚英他們走後,她就從屋子裡出來,然後走到阿瑪額涅的屋子裡。
和她預想的一樣,這換了衣服後,就連阿瑪額涅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誰。
常舒甚至還問:“你不是和褚英去接人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蘇勒拍著自己丈夫的胳膊示意道:“回來了就回來了,你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估計是覺得布因珠被褚英氣得跑回來,為了不讓女兒難堪,才不讓丈夫繼續說下去。
塔娜笑笑:“阿瑪,額涅,你們再看看我是誰?”
她張開手臂,然後在他們兩個人麵前轉了一圈。
常舒揉揉眼睛,他指著塔娜說:“是,是塔娜?”
塔娜點頭。
蘇勒問:“你怎麼好端端的,穿她的衣服?”
塔娜:“阿瑪額涅,我和我義父住了這麼多年,也學會了一些占卜之術,得知孟古福金這次凶多吉少。”
常舒:“那這怎麼辦?這我們也不能給她接生啊?”
塔娜:“你們不會,我會。現如今已經等不了他們去找穩婆了,阿瑪,你帶著我去吧,由我來給孟古福金接生。”
常舒直接就從床上站起來,他走到塔娜麵前打量了一下:“你在說什麼胡話?你一個沒出嫁的姑娘,給人家接生傳出去像什麼話?”
蘇勒也附和:“塔娜,這也就算了,關鍵你都說了孟古福金凶多吉少,本來我們不插手是一點事也沒,責任到不到我們頭上。但是你要是一插手,但凡有了什麼閃失,我們是幾張嘴也說不清。”
常舒背著手:“你額涅說得對,我不允許你去。這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去鬼門關走一圈,她要是死在今日那也是她的命不好,你又何必去參和?”
塔娜歎氣,該怎麼和這兩個人解釋未來會發生的事呢?
建州不能沒有今天要降生的嬰兒!
沒有他,你們就是一個割據勢力。
所以要想長遠發展,這名嬰兒就必須得救!
可是這麼說的話,誰會信?
塔娜想了想,她說:“阿瑪,你當初投奔貝勒爺的時候,是不是就是看到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才願意追隨?”
常舒:“是啊,當初我們也是被尼堪外蘭壓迫得活不下去才找上他的。”
塔娜:“既然這樣,你又擔心什麼呢,難道這麼多年的情誼,還不值得幫他一把嗎?”
常舒皺眉,似乎真的把這話聽進去了。
蘇勒也說:“其實我看孟古福金人挺好的,我們都是女人,都是要經曆生孩子這關的,我真是不忍心看她死在這上麵,要是真的像塔娜說得那樣,能幫的話就幫吧?”
常舒還是沒說話。
塔娜便催促:“阿瑪,沒時間了,要是再晚點就是神仙也難救!”
蘇勒:“老爺,我看要不咱們去試試吧?”
常舒:“你們真是兒戲,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都還不知道,你們這就說要救,這……”
塔娜:“所以我們現在就去他們家看看,要是已經逢凶化吉,我們就送上祝福,要是還在危險期,我就看情況施救。”
常舒摸著頭,來回踱步,最後他也下了決心,說:“走,去看看。”
塔娜一聽便高興的給兩位穿上了衣服。
……
褚英騎馬的樣子真好看,靠在他後背的感覺,布因珠這輩子都忘不了。
這或許是她最幸福的時候。
隻是她越想讓時間變慢,時間就過得越快。
很快他們就接了人來到了努爾哈赤家。
可是剛到門口就看到了孟古屋子門口站滿了人。
褚英趕忙拉著穩婆走過去。
這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麵嬰兒的啼哭!
這,這是怎麼回事?
穩婆趕緊走了進去,看到了滿臉是血的塔娜,這嚇得穩婆差點沒站穩。
她趕緊去看塔娜懷裡的小嬰兒,詢問:“怎麼樣?”
塔娜邊回答,邊有條不紊的給孩子擦洗乾淨:“就差一點了孩子就死在肚子了。”
她示意穩婆去看旁邊的臍帶,咦,那真是纏著纏著快成電話線了,娃能順利出生,真是福大命大。
穩婆這才鬆了一口氣,老天保佑,母子平安。
在檢查完產婦的情況後,塔娜就抱著孩子交到了穩婆手裡。
穩婆:“你這孩子,今天是你的功勞,我什麼也沒做。”
塔娜:“如果沒有我,這功勞就是你的,既然如此,你抱出去求賞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貝勒爺心裡也有數。在這樣的大喜日子裡,相信所有人都不會介意這個。”
穩婆看到塔娜說得這麼妥帖,心裡是萬分感激,她先是抱著孩子去產婦孟古的床邊,孟古看看孩子紅紅的小臉,也是鬆了一口氣,她說:“你今天火急火燎的趕來也不容易,去吧。”
穩婆:“福金大福,小阿哥大福。”
說完就退了出去,向外麵的眾人報喜去了。
而塔娜呢,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剛才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現在當任務完成,她身體的力氣就像被全都抽走了一樣。
天知道她剛才有多害怕。
這接生,稍有差池,可真就是一大老小的前途啊。
是的,塔娜真就是在豪賭。
幸好,她賭贏了。
皇太極在她手裡出生,這個恩情,他皇太極得記一輩子。
孟古招呼她過去,塔娜便用帕子擦掉臉上的血和汗,走向她。
孟古看到她:“塔娜,今天真是要謝謝你。”
塔娜:“福金,貝勒爺太愛您,他在關鍵時刻選擇相信我,這才是最重要的。”
孟古:“是啊,如果他剛才執意不肯你來替我接生,我可能真就不行了。”
塔娜回想那段場景,袞代和阿吉格強烈反對,若不是努爾哈赤一人抗下所有壓力放塔娜進去,彆說孩子能不能活了,就連孟古也有生命危險。
宅鬥,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能在無形中殺人於無形。
塔娜想想都覺得後怕,曆史上的她們母子雖然都活下來了,但是孟古這麼多年都沒有再孕,便是因為這次留下的後遺症。
皇太極,可是這麼多嫡子裡唯一一個沒有同母兄弟姐妹的。
這會兒皇太極被努爾哈赤抱了進來,塔娜看了這孩子一眼,發現他已經睜開眼睛,正對著塔娜在笑了。
塔娜用眼神回應了他:小鬼,以後讓你多幾個弟弟妹妹你開不開心?
終於不用在孤單了。
你該怎麼謝我?
彆說還真神了,小嬰兒在繈褓裡咯咯笑了,笑得特彆開心,好像真的在回應一樣。
行,記得就行,以後你這個大腿我就算抱上了。
眼神交流完畢,塔娜跪下來恭喜努爾哈赤這個當爹的。
努爾哈赤:“塔娜,今天你立了一大功,想要什麼?”
塔娜:“回貝勒爺,塔娜什麼也沒有做,隻要福金和小阿哥平安就好。”
努爾哈赤:“我一向是公私分明,你既然做了好事,我就一定會賞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滿足。”
都這麼說了,就連孟古也聽出是什麼意思了。
之前在袞代那裡是礙於袞代的壓力,現在都有努爾哈赤背書了,塔娜應該就願意說實話了吧?
隻要她說出想要嫁褚英,這事就成了。
但沒想到的,塔娜說的卻是:“貝勒爺,既然這樣,那我真的有一個不情之請。”
努爾哈赤:“說吧。”
塔娜:“請貝勒爺將我阿瑪調到您的旗下。”
努爾哈赤一驚。
這個請求?
塔娜點頭。
想不到吧?還以為這姑娘會求婚姻呢,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個。
當然,如果塔娜不知道以後的事,那她肯定是不會這麼說的。
但是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管。
為什麼?因為清初的五大臣基本就是站隊正確的人,她阿瑪常舒本來是開局元老,結果啥也不是,就是站到了舒爾哈齊一邊。
你說常舒是心甘情願想著和舒爾哈齊一起乾呢,還是因為隸屬於舒爾哈齊的旗不得不這麼做?總之塔娜不管,先把旗換到安全的這一邊,至少降低了風險。如果常舒腦子再不清醒,再看不清現狀,那就隻能說他腦子不好,塔娜也救不了,那是後話。
不過相信有塔娜在,她那個阿瑪應該還是會成功擠進五大臣行列的。
常舒,爭口氣啊!
為了家族榮耀!
要不是幫你就是幫自己,塔娜才不想操這份心呢。
努爾哈赤皺眉,他說:“你這個想法是你阿瑪的意思,還是你個人的意思?”
塔娜:“我們全家都希望隸屬於您的旗下。”
豁出去了,隻要能轉旗,說啥都可以。
努爾哈赤:“這件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畢竟你阿瑪是在舒爾哈齊貝勒那邊,我現在還不能立刻答複你。這樣吧,既然我說會滿足你的請求,我就一定會儘力去辦,你給我幾天時間。”
有這句話就放心了。
塔娜:“謝貝勒爺,謝福金,謝小阿哥。”
……
從屋子出來後,郭絡羅家的女眷都圍了上來,蘇勒和布因珠擔心的問:“沒有出什麼問題吧?小阿哥和福金怎麼樣?”
塔娜:“都好,都好,不要擔心哈。”
二人也鬆了一口氣。
很快,布因珠就發現塔娜穿了自己的衣服,她問:“你怎麼穿我的?”
塔娜不以為然:“哦,我剛才是怕弄臟了我的衣服,所以就找了一件你的衣服。”她看看全身,“不好意思,還真的弄臟了。”
布因珠啞口無言,這人!
這是她最愛的衣服啊啊啊啊啊!
塔娜笑笑:“這衣服你好好收著,意義大,今後你做錯了事還能用上。知道嗎?”
布因珠氣呼呼:“什麼叫我做錯事?我看上去像是會做錯事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