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錯 窗外天光大亮,裴白衣醒……(1 / 1)

窗外天光大亮,裴白衣醒了。

喉頭又痛又癢,嘴唇很乾,他無意識的舔了舔乾燥起皮的兩瓣唇,他需要水。

從床上坐起,他發覺這是個陌生地方,絲綢質被子滑下,唯一蔽體的也沒了,全身上下赤條條□□,他有些不安,但身旁綢被鼓起一個大包讓他安心,他俯身,“陳花嬌”整個人都裹著,被包裡堪堪露出幾根碎發,湊近點可以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裴白衣露出了一個溫柔繾綣的微笑,他喜歡有秩序的人生,台下的學生叫他老師,實驗室裡的老教授稱裴白衣是他最喜歡的學生,從小到大人們是看見了他的表麵,殊不知他性格的底色是偏執,襯衣要扣到最上麵一顆,家裡的物件要放歸原位,偏差一絲一毫都不行,對他來說身邊的人也是,在固定的尺鑿上安然嵌入,“女朋友”是陳花嬌這一點對他來說不會變,她隻是年紀小,天性愛玩,玩完了就會回家。

陳殷照顧了他一晚上,此時還沉在夢鄉中,她從來沒有正正經經照顧過彆人,自己生病都是硬捱過去,可在裴白衣這她破了例子,裴白衣這種尊貴人到底是和她這種皮實孩子不一樣,她以為喂了藥之後他的體溫按照說明書上一刻鐘之後就能下降了,可下降是下降了馬上又回去了,可把陳殷折騰得,腳下沒停喂水散熱藥做好幾個來回,還幫他把濕衣服脫了。

脫衣服過程中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裴白衣這人怕羞皮膚乍然接觸空氣一下就粉了,連見多識廣的陳殷看著都眼熱,和玉人一般!

做完了這些陳殷累的不行,胡亂把濕衣服一脫被子一掀在他旁邊尋個位置,躺下眼睛一閉沉沉睡去。

裴白衣在露出的幾縷秀發中看出了不對,陳花嬌是栗色大波浪,這幾縷秀發明顯是未染過的直發。

被包裡人好像知悉了他的疑惑嚶嚀了兩聲,打了個哈欠冒出了個頭。

裴白衣可以看到她那張與陳花嬌相似的臉,她白皙光潔的肩膀,她一臉饜足的媚態,未塗紅的唇是淡淡的粉色。

她說:“姐夫,昨日我去尋姐姐,偶然發現了倒在地上的你,看你好像發燒了,用手背試了一下你額頭上的體溫,可你一直牢牢抓著我不放。”

女人伸出手,裴白衣可以看見她手腕上確實有一圈紅,“你看,都把我攥紅了。”

“你們分手了也不能把氣撒在我身上吧,你昨天折騰了我一晚上。”陳殷一本正經說這些話。

她說的是事實,可裴白衣會錯了意,成年男女,此時雙雙赤誠相見難免會想多,而且聽起來還是他先主動的。

一張白紙上麵劃著整齊直線是他前二十幾年的人生,他先是遇到了陳花嬌,然後是陳殷,他的一條直線亂了,所有線都扭曲交錯付作一團亂麻。

裴白衣覺得好煎熬,麵紅耳赤,他一直自恃清高,做出的行為也證明他是個體麵人,他心惶惶站不穩,此時的他好想找一件衣服,他的軀體包括他的靈魂都沒有遮蔽,大咧咧的露在外麵。

“有衣服嗎?”他不知道說什麼,嗓子粗糙的如砂紙磨了一般。

“我的家裡好像沒有男人的衣服誒,要不你就穿我的衛衣好了,那個櫃子裡,oversize風,你穿應該剛剛好。”陳殷天真的朝裴白衣笑笑,好像什麼都不懂。

裴白衣知道她是陳花嬌的妹妹,家裡沒有男人的衣服那意味著還沒有伴侶,他看了一眼地上,沒有套,也是,她不會特地備著這種東西。

他有些懊惱的抓了一下頭發,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麵對陳花嬌了,本來他打算挽回陳花嬌之後就帶她去見他的父母,現在人沒挽回還做了錯事,他最對不起還是坐在床上的這個小妹妹。

“小妹妹”陳殷其實隻比她姐小一歲,長得顯小而已。

為了避免更大的問題出現,裴白衣套了衛衣就推開門搜索附近的藥店,褲子穿的還是昨天的舊褲子,雨過天晴,天空湛藍如洗,裴白衣低著頭在大街上走,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

就在裴白衣煎熬的這段時間,陳殷還打開了小遊戲,一切都如她所料,恐怕裴白衣這時候還急得團團轉,哪還會想到她姐。

忽的門開了,是氣喘籲籲的裴白衣,他手上提溜了個藥房的袋子,兩人對視上有些尷尬,陳殷放下了還在玩遊戲的手,手機啪一下摔在地上,清脆響亮,陳殷想鋼化膜肯定碎了。

裴白衣先反應了過來,蹲下來將手機撿起,扯了兩張紙巾在那細細的擦。

陳殷可以看到他那長長的睫毛,細致做事的樣子也很迷人,她看不夠,每一次見到裴白衣的樣子都不一樣,這讓她感覺很新鮮。

擦好了裴白衣不敢遞給她,放在了夠的到的床頭,他抬頭又對視上了陳殷的眼睛,清清亮亮的,不染塵埃。

一秒他就垂下了眼,手哆哆嗦嗦拿起了藥袋,卻怎麼也解不開,這麼長的手指可以做的了精密度極高的試驗此時卻連解一個扣都成難題了。

陳殷看著他的樣子很急人,從他手裡奪過去兩下就解開了,她拿出了裡麵的小瓶子,在那念上邊的英文字母。

“這是什麼?”她問。

裴白衣覺得她的年紀和他的學生一般大,但他卻不能用講課的方式來對她解釋,他滯澀了一秒,說:“短期避孕藥,我看了看這個對人體傷害最小。”

“還有,對不起。”他筆止的脊背猝然泄了氣,頭低下,想給陳殷下跪。

陳殷看到他那樣子一下就笑了,從被子裡伸出腳踢了踢裴白衣要下去的膝蓋,“下跪就免了,你先出去吧。”

裴白衣分不清她是什麼意思,隻能順著她的話出去了,走之前還看了一下陳殷的沒穿襪子的腳,多嘴了幾句。“記得穿襪子,要我給你拿嗎?”

“呃,不用了。”

陳殷見裴白衣走了臉色瞬間回了原來冷淡的樣子,她撚了撚手中的膠囊,扔進了垃圾桶裡,搖晃了一下,膠囊漏了進去。

沒做過的事情為什麼要吃。

昨晚陳殷將裴白衣放在車後座後一根指頭都沒碰他,任他歪歪斜斜癱倒在皮質內飾上。

車窗放下,雨絲打在她的瓷臉上,她不動起來像個沒有情緒泥做的人,陳殷摸了摸口袋,國內的煙看起來很好抽,沒有黑白的骨髏頭,吸煙有害健康幾個字她全當看不見,兩根細長瑩白的手一夾,泥人點睛了。

她要是真按耐不住對裴白衣下手可真變畜牲了,一個生病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煙霧繚繞,那一點火在雨絲中要滅未滅,陳殷思考的樣子像發呆,她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呆才學會一邊想事情一邊抽煙。

裴白衣這人做什麼事都端著,對彆人的道德標準高,對自己道德標準更高,整個人都像精密的機器,程序設定不能出錯,這種人要怎麼吃如何吃,就是弄亂他的程序。

要是他是隨便的人還好辦,可看他對陳花嬌那死樣子就知道他念舊,這種人做事很認真,認死理,如果沒有她陳殷,陳花嬌這女人還真的有可能在河邊濕了鞋,和裴白衣糾糾纏纏一輩子。

陳殷像是想到了什麼,終於豁然開朗,她啟動了車,在汽車轟鳴的聲音中看了一眼後視鏡乖巧的裴白衣,露出了一抹笑。

可惜他遇到的是她陳殷,這姐妹倆一個都不是吃素的主,姐姐可以,那妹妹為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