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上傳來絲絲癢感,莫可亞緩緩斂眸看去,是凝畫的手指正在描摹他的唇。
她的指腹上覆著薄薄一層繭,沾上的池水未乾,讓莫可亞的嘴唇仿佛上了一層脂膏,晶瑩剔透。
莫可亞重新將目光移到凝畫的臉上,後者神情認真,忽然,凝畫的手停了下來,轉而捧起他的半邊臉。
她的手冰涼,可莫可亞隻覺得越來越熱。
凝畫的眸子裡出現了糾結和孤注一擲的情緒,她一直看著莫可亞的唇瓣,即使莫可亞一直盯著她,她也沒給對方任何的眼神回應。
莫可亞的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是凝畫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雖然對方一直在強裝鎮定,莫可亞還是細微地察覺到凝畫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故意眨巴了幾下眼睛,睫毛輕掃著她的手心,惹得對方顫抖地更厲害了。
可手掌之外,他看不見的地方,凝畫眼裡的情緒褪得一乾二淨,明明身下的人對她已經有了欲望,可係統卻遲遲不傳來回應。
說不氣餒是不可能的,與南陌約定的期限已經快到了,可莫可亞對她依然是模棱兩可。
凝畫緩緩俯下身,氣息吐露在莫可亞胸膛。莫可亞雖眼睛看不見,但身體上的重量逐漸傾移,他知道,是凝畫壓下來了。
本來還在逗弄對方的羽睫倏地停下,莫可亞不是沒和其她女人行過房事,但這一次卻和以前有所不同,他完全是被捕獵的那一方。
剛剛緩下的心跳再次如擂鼓般猛烈跳動,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凝畫將耳朵靠近對方的心臟處,輕聲呢喃:“你心跳好快……”
莫可亞突然感覺到猛烈的危機感,這種心思被剖出的感覺很不妙,對於上位者來說,這是致命的軟肋。
誰料,下一秒,凝畫突然在他臉上落下了一個十分溫柔繾眷的吻。
掌心之下,綠色眸子微微睜大,耳邊的擂鼓聲已經進化成了如雷聲般,他雙耳嗡嗡,同時感受著臉上的那如羽毛拂過的柔軟以及指尖觸碰到的……和他同頻的跳動。
凝畫用剩下的那隻手把他被捆綁住的雙手移到了她心臟的位置,那裡,一下一下,和耳邊的聲音逐漸重合。
“巧了,我也是……”
凝畫把她的“心思”也剖給了對方看。
“叮——恭喜宿主萬人迷人設數值達到七段,獲得辣椒無限獎勵,請宿主再接再厲,獲得更多豐厚獎勵哦!”
成功了……!
莫可亞現在很想找尋到凝畫的唇瓣,他現在,十分的,想要吻上對方。
他道:“我想要你。”
受文化的熏陶,莫可亞表達想法的方法非常直接。他認為,現在雙方都已經確認了心意,那有些事便可以做了,況且他被凝畫壓著許久,身上的火已經燃到了某個頂點。
可凝畫在給了他那個吻後就起了身,然後離開莫可亞的身體。
莫可亞眼裡充滿了情/欲,他的手還被捆綁著,隻能躺在地上看著凝畫俯視著他。
凝畫沒有顧及他此時十分熱烈的欲/望,拽著發帶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中原的規矩,女子成親了才能將自己交給丈夫。”
凝畫俏皮一笑,道:“你若想要,那便早日娶我吧。”
隨後她擺擺手,直接轉頭離開了。徒留莫可亞愣在原地。
莫可亞被氣笑了,凝畫的結綁得特殊,他掙脫不開,最後還是找管家大叔廢了好些勁弄開,然後在管家大叔十分複雜的眼神裡去臥房裡泡了一下午的冷水澡。
——
成親本就是莫可亞的目的,而這下隨著感情的變化,對於成親之事的態度也有很大轉變。
莫可亞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吩咐仆從準備的時候,嘴角總帶著一絲笑。對於他這樣的“笑麵虎”來說,笑不罕見,但讓人也能感受其高興心情的笑少見。
除了凝畫不準回家待嫁外,成親一切禮製按照安城的習俗來。
莫可亞請了裁縫來給他和凝畫量身,並且帶了一排成衣過來讓凝畫挑。
他從背後環住凝畫的腰,將下巴抵在她頸窩裡,嘟囔著非要凝畫都穿上試給他看。
凝畫道:“有什麼獎勵嗎?”
莫可亞:“什麼?”
凝畫將他的手拂下,上前走到那一排大紅金絲婚服前,莞爾道:“我要甄樹親眼看著我們倆成親。”
“隻是身體上的折磨不夠,我還要擊潰他的心理防線,我要讓他看看,我現在過得有多好,而他卻隻是個被人支配的螻蟻。”
這段話說得狠厲,但凝畫說完後又恢複成平時跳脫的樣子,道:“誰讓他當時敢拿蜈蚣來嚇我,咬我……!”
這還不夠,她突然矯揉造作地摸著太陽穴,裝作虛弱模樣,道:“哎呀,我感覺我好像蜈蚣毒又發了,估計試不了衣服,也不能早日成親了……”
莫可亞輕笑一聲,道:“那我同意,你就能好了?”
“那是當然!”一聽這話,凝畫猛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哪還有半點虛弱模樣,她摟著莫可亞的脖子,清脆道:“你就是我的解藥呀!”
於是甄樹的問題就這麼解決了,所有事情都朝著計劃的方向發展。
因為莫可亞與城主的交情,即使莫可亞在這裡無親無故,喜宴還是邀請了不少賓客,大多是安城裡的達官貴人。
喜帖送到安記食肆時,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唯獨南陌依舊是淡淡的表情,但郭爺注意到,南陌攥著喜帖的力道極大,等鬆開時,指腹上已經被染上了一抹紅色,原先平整的喜帖似被汗水浸濕過,皺巴巴的。
當日南陌闖莫可亞府邸時,凝畫便將自己的計劃偷偷告訴了南陌。
南陌根據凝畫說的,聯係上了千夫人,又潛入甄府裡搜尋甄樹與莫可亞合作,私自貿易鹽入他國的證據。
他讓大家照常營業食肆混淆莫可亞,放低莫可亞的戒備。
儘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凝畫的計劃,李氏還是哽咽著,語氣裡滿是心疼,“我的畫兒一定很辛苦……”
雲含也上前道:“凝姑娘曾經和我說,隻有活著才能看見仇人的慘烈下場。但是我更希望凝姑娘能夠重新回來,她因甄樹而留在那裡,但我更希望姑娘能夠回來過她原本快樂的日子。”
“所以…若有意外,甄樹無法帶回來,還請公子竭力將姑娘帶回,報仇遠沒有姑娘的自由重要。”
“……不會。”南陌看著喜帖上刺目的紅色,聲音沙啞:“凝畫會成功的。”
——
成親當日,莫可亞的府邸裡到處掛著紅色簾幕,賓客們紛紛攘攘,由管家大叔帶領仆從們一一歡迎。
李氏一早就被接到了這裡,她是凝畫的母親,今日是要坐在高堂之上見證兩人的成親禮的。
食肆裡其他人隻能憑喜帖入府邸。
凝畫對此事不置可否,她坐在梳妝台前,偏頭沒有情緒地看著窗外掛著紅燈籠的枝頭。
反正這場成親儀式也不會順利完成的。
吉時一到,婢女們便扶著蓋著蓋頭的凝畫來到前廳之前。莫可亞早已等候在那裡。
今日他難得將滿頭金發按照閔朝男子的發型束起,一身剪裁得體的大紅婚服將他挺拔身姿完美勾勒出來,臉上顯而易見的喜氣讓他看起來比平時要溫和許多。
他從婢女手中接過凝畫的手,帶著她跨過火盆,走過灑滿花生棗子的路,一路來到了堂前。
喜娘尖著嗓子高聲說著吉祥話:“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此日芝蘭茂,皆由佳緣;從此綠葉成林,鮮花遍地。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高堂上,李氏淚眼婆娑,硬生生擠出一些歡喜的表情。而城主劉君平和千夫人坐在稍下的座位,千夫人麵色淡淡,劉君平則略顯焦躁地捋著胡須,看著莫可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其他賓客則站至兩旁,拍手讚歎著這一對新人。
莫可亞偏頭看著凝畫,對方蓋著蓋頭,看不見表情。他便悄悄握住凝畫的手,凝畫的指尖冰冷,莫可亞以為她緊張,便更攥緊了些,將她整個手包在掌心裡。
吉祥話說完,原本該到拜堂的時候,但喜娘突然道:“今日這大喜日子,城主大人也有話想送給兩位新人——”
聞言莫可亞看向劉君平,眉峰微微一挑。
這老家夥逢場作戲這麼全麼?
劉君平終於放下捋胡須的手,站了起來。
“今日各位都在,老夫呢有些事啊不得不和大家說了。”他從袖子裡掏出一疊紙,白紙黑字密密麻麻。
莫可亞離得近,很快便認出來那是甄樹與他將鹽運送至大不列顛的貿易記錄。
他臉色煞變,語氣像結了一層冰霜:“劉君平,你要做什麼?”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數名弓箭手從高牆上探出頭,冰冷的箭矢直指堂內眾人。
不知是誰最先發現驚叫了一聲,其他人聞聲看去,皆發現屋外牆頭的人,原本喜氣洋洋的廳堂瞬間亂成一鍋粥。
凝畫將蓋頭一把掀開,先看了看兩旁驚叫逃竄的眾人,隨後一臉緊張地看向莫可亞:“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