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頭有一個用石頭築起的簡單的燒火灶台,上麵有一個缺了口的陶製的釜,相當於現代的鍋,他上街看到過有鐵器,也就說明,這個時代是有鐵鍋類的,隻不過他太貧窮了,隻用得起陶製釜。
用打火石敲了好久,敲的他手都酸了這才終於有點火花,當火燒起來時,黑暗的院子裡終於有了絲光芒,看著火不斷的燃燒起來,他就感覺光明來到人間了。
將提前在小河邊洗好的野菜放進鍋裡,不過兩三分鐘就熟了,他用木勺撈到碗上,沒有鹽沒有調料的野菜湯,簡直難以下咽,然而,白離迫使自己喝下去吃下去,味蕾遭了罪,但是他的身體暖乎起來了,他像是喪失了味覺一樣,將野菜囫圇咽下去,哐當哐當他就吃了兩大碗。
他簡直要被自己堅強的意誌力給感動哭了。
沒油沒燈,他也寫不了東西,乾脆吃飽了就趕緊上床躺著睡覺,避免食物消化了還得要吃,他真的不想在一天裡吃第三次野菜了。
睡夢中,他回到了現代,被野菜的恐懼支配下,他去餐館大吃特吃,鹽焗雞、紅燒魚、碳烤鴨···,他覺得越吃越餓越吃越餓。
咕咕咕···
白離被餓醒了。
此時天邊泛起了白肚,天亮了,未完全大亮的光芒透過毫無遮擋的窗戶將這一窮二白家徒四壁的家照的清清楚楚,白離得感謝最近這段時間沒下雨。
他突然想,有些疑惑以前刮風下雨,原主是怎麼活過來的?
人一旦睜著眼睛,醒著,就得吃喝拉撒,沒錯,他又到了吃的這個環節。
有時候他痛恨為啥要醒過來,夢裡什麼都有。
燒水煮野菜,動作嫻熟,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野菜湯在火的灼熱下翻滾著,冒著騰騰的熱氣,他正在想象這是精心調製過的美味佳肴。
“阿強,阿強”
院外傳來叫聲,白離是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小強的名字。
尷了個尬。
院子圍牆許多都崩塌了,根本不需要打開門,成人站在門外,可以一覽無遺裡麵的情況,李大牛看到院子裡站著煮東西的小孩,那小孩依舊瘦瘦小小,看起來呆呆的,李大牛歎了口氣。
吃不飽的情況下,人的腦子是很難去維持太多的思考,一心隻想吃,腦袋放空,看起來可不就是像個傻子一樣。
白離望出去,就看到是隔壁鄰居李大牛,李大牛拿著鋤頭,似乎正打算下地勞作了。
“大牛哥”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隻有隔壁的李嫂和李大牛比較照顧他,經常給他送點食物,也是因此讓他有了更多的時間去適應現在的生活。
原身以前也是受兩人不少的照顧,他很感激。
白離走到崩口的圍牆前,“大牛哥,你去乾活了嗎?”
“是啊”李大牛拿出用木碗裝著的兩個地瓜,“小強,你嫂子給你熱了地瓜,你快吃吧!”
哪怕隻是一個地瓜,在這個年代都是重要的糧食,而李大牛去給了他兩個。
按照李嫂的性子,白離覺得,估計還有一個番薯是李大牛省下來給他的口糧。
白離感覺肚子更餓了,他感激涕零的接過來,“謝謝嫂子,謝謝大牛哥”
“好啦,我走了”
看著遠走那憨厚的背影,他捧著地瓜,深吸了口氣。
他一定要富起來。
伴著野菜湯吃完了一個地瓜,留下了一個地瓜,打算當午餐。
他將缺了腳的木桌搬到窗戶前,開始磨默寫西遊記。
現代的時候有圓珠筆、水性筆,根本沒人用毛筆,就算有筆,大家也都用筆記本碼子,一個小時就可以碼出上萬字,但是要是手寫,這進度就有點困難了。
更何況,他一個現代人根本用不慣毛筆。
到了中午,太陽逐漸如火燒般烘烤著大地,李嫂正送完食物給地裡的李大牛,拿著空碗回來,經過白離的院子時,她看了進去,有時如果家裡食物比較緊張時,她也會選擇避開,當沒看見,萬一看到一具餓死了的乾屍,她覺得晦氣。
這個年代,自己要想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誰還有能力養活彆人。
李嫂從院外看進裡麵,好似看到了毫無遮擋窗戶下的人,不過她隻能看到對方埋著頭,不知道在乾什麼。
“小強”她叫了聲。
白離抬頭,看到是李嫂,便趕緊起身,拿著空碗跑出去,在隔著崩了口的院牆前,他雙手將碗捧到李嫂麵前“謝謝李嫂,碗還給您”
他說話很小聲,大概是身體常年得不到溫飽身體太虛弱的原因。
李嫂接過碗,笑嗬嗬,“小強,你在裡麵乾嘛呢?”
白離回道:“沒什麼,這太陽晃的我很想睡覺”
他還不能告訴彆人他在寫稿,在李家村,誰都知道他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文盲,突然他會識字寫字,就顯得十分詭異,更壞一點的話可能會覺得他是鬼怪上身,說不準會被村民架上燒烤架。
可不能小看古時候人的封建迷信。
聽完,李嫂臉上意味不明,“小強,你已經十歲了,該是為自己以後打算以下,村長家最近不是在找人手收玉米嗎?你去找了沒?”
聽李嫂的口氣,他這寧願待在家裡閒著餓死也不外出去找活乾,多少有些不爭氣的意思。
白離想起來前兩天李嫂確實說過這件事,但是他剛來這個世界,對誰都不認識,而且還沒適應眼前的生活,根本沒留心李嫂說過的事。
李嫂這個人,有口無心,有時候嘴巴子有些尖酸刻薄,但人心還是善良的。
“我知道的,謝謝李嫂”
“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先回去了”
此時李嫂的心裡卻是覺得,自己給出的糧食多有些養閒人的不痛快。
白離一個成人靈魂,尷尬的送走了李嫂,他回到桌子前坐下,他才寫了2頁,大半時間都是和毛筆較真,素稿不過5頁,他必須壓縮再壓縮他的字號才行。
吃個番薯就當午餐,繼續寫,到了下午四點,他就寫完了五頁,連背麵都算上,總共是十頁了,細小有些扭曲的字體看起來有點像小蝌蚪找媽媽,沒辦法,毛筆字控製痛苦死了。
腰酸背痛,脖子都要得勁椎病了,看來他還是得找個替代品才行。
太陽又到了西邊山頂的位置,白離這才反應過來,提起籃子趕緊上山,他得趁天黑再上山看看有沒有倒黴的獵物撞進他的陷進裡了。
田地裡耕作的人已經陸續回家,隻有白離和大家走相反的位置,他家位於山腳處,是李家村最偏的位置,也離其他人家遠,他如果上山的話,不過幾步腳,不經過任何家門口,所以他上山根本沒人發現。
若是有大人在的家裡,是絕對不會讓孩子獨自這個時候進山的。
白離涉水過河,熟路的摸上了山,這座山很高很寬,他走了將近一小時不過也就在這座山的外圍打轉而已,可見這座山有多大。
艱苦的爬上山,這次,他的期望沒有落空,驚喜的看到了一隻兔子掉進了他布置的陷進裡,但是同時他在陷進旁看到了另一個物種,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個人!!!
而從身形來看,明明就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孩兒,他有點膽戰心驚,是哪戶人家的小孩掉進他的陷進裡了,不會摔死了吧?
他挖的陷進並不是很深,隻是能引誘小動物進去出不來,對於一個五歲小孩來說,隻能說不小心可能磕碰受傷而已,不至於摔死,可是這人趴在坑裡一動不動,似乎很像死了一樣。
他跳進去,沒有理會受驚的小兔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喂,你還好嗎?”
抬腳小心踢了踢癱在地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想到這小孩可能已經嗝屁了,白離顫顫巍巍的靠近,蹲下身將人翻了過來。
一張臟兮兮沾著泥血的臉看不出小孩的模樣,但是這個時候重點不是關注他的模樣,而是這小孩到底嗝屁沒有。
將手指探到他鼻尖,隱隱還有氣,又將耳朵附在小孩的胸口,心臟還在跳,他鬆了口氣,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他瘦弱的身子努力將小孩背出坑,此時也顧不得小兔子了,救人要緊,背著人便是往山下趕。
但是這山路陡峭,白離背著人下山後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了,天漸漸昏暗下來。
他記得村後住著一個赤腳大夫,懂點醫術,村裡有點頭疼腦熱都是找他。
沒有其他的選擇,白離背著人就往村後跑。
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家裡吃飯,也沒人發現他背著個人去了村後。
“李叔李叔”
白離背著人在院子外頭著急的敲門,這裡院子不似他那年久失修崩壞的院子,完整,隱隱還能看到裡頭的房頂上有炊煙嫋嫋升起,這個時間不是在做飯就是在吃飯。
“李叔救命救命”
本就破舊的門被拍的震天響,土牆的灰都抖了抖,仿佛他再用力些就要將這門帶牆拍了下來。
“來了來了”
屋內傳來了應聲,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門不堪重拍,非常擔心對方將自己的遮擋屋門給拍壞了,李長生急急走了出來。
打開門,隻見門外是一個小孩背著另一個更小的小孩,他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李叔,求求你,救救他,他掉進我的陷進裡了”
李長生思索了下,醫者仁心,到底還是放人進來。
屋內有一張病床,也就是一張簡易的木板床,平時就是讓有需要的病人躺的地方。
李長生的家和白離家完全不能用同一而語,屋子隔出各個小房間,每個房門有遮布擋著,室內還有隱隱的飯香味飄出。
白離覺得這才是家的樣子嘛!對比他家坑坑窪窪,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著流淚啊!
李長生給小孩檢查了下,“他的頭部受到了撞擊,腿部摔骨折了”
白離異常心虛,“李叔你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麼?”
要是被他家長發現,他覺得自己要免不了挨一頓打。
李長生將人臉細細擦拭乾淨,那張沾滿泥血的臉總算是被清理乾淨,露出稚嫩的模樣。
“他不是李家村的人”
“啊?”
李長生一邊給小孩清理傷口,一邊說道:“我們李家村可沒人能穿這麼好的料子,長的這麼粉嫩的”
白離看了下,確實,李家村的人哪怕是村長,穿的再好的料子也不過是普通料子,比粗衣麻布好一些,但要和眼前小孩穿的綢緞長衫相比,就差得遠了,而且這模樣,一看就是平時不愁吃。
他一心關注小孩的傷勢情況,倒是一時沒留意小孩的穿著打扮。
“看這張白淨的小臉,一看就是哪家少爺”
聽到這,白離震了震,少爺?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