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對著大家落落大方說道:“這個故事會很長,這不過是開篇之序,要是說完,可三天三夜也未能說完”
掌櫃的開口說道:“各位,如要買書,請自行選購,我與小兄弟還有事商討”
似乎掌櫃很有威嚴,掌櫃一發話,眾人也就不敢抓著人不放了,隻是對這半吊著胃口的故事著實有些難受,各自討論著走開。
書生看著那粗衣麻布的小孩兒和掌櫃進了裡間,笑了笑,看來這小孩兒有點意思。
白離隨著掌櫃穿過窄小的廊道,以為會進入一個小房間,結果視線豁然開朗,他們進入一間比店麵格局還大的房間,房間牆壁同樣做了精巧的布局,擺放著許多貴重的物件,這裡更像是一個賣奇珍異寶的地方,更加符合‘多寶閣’的稱謂。
難怪掌櫃不過是賣書的,卻衣著如此華麗,原來還另有營生,不過這些寶貝怎麼都放在裡間卻不擺出來呢?
掌櫃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白離,若是沒見識的貧苦人家見到這些奇珍異寶肯定是眼中帶著幾絲覬覦,要不就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但眼前的小孩眼中隻是閃過好奇,並沒有底層人家的那種小家子氣。
倒有幾絲欣賞,掌櫃笑了下,“小兄弟,請坐”
白離坐下,就有小廝為他斟茶倒水,小廝似乎很好奇這個身穿粗衣麻布,臉上又烏漆嘛黑跟個小乞丐一樣的小孩兒,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讓傲慢的掌櫃請到尊貴的裡間來。
這裡除了接待東家和神秘貴客之外,鮮少接待過彆人,畢竟這裡貧窮的小鎮沒有幾個能人或者財主,不夠資格進來。
“小兄弟,見你談吐不凡,不似貧窮人家出身,怎的落此境地?”
掌櫃可是人精,打算試探幾番這小孩兒。
白離尷尬的笑了下:“掌櫃的過謙了,我確實隻是貧苦人家,早年自己偷看過幾本書偷聽過幾次私塾,所以能識些字”
“那你剛才講的故事都是自己編的?這故事可有名字?”
白離又尷尬了,頗有些心虛的點點頭,“這個故事叫“西遊記”,因為從小就愛看鬼怪妖魔故事,所以一直就想寫一篇長篇小說”
盜用了彆人的成果,他這老臉可真是經受不住,可這西遊記在二十一世紀都能老少通殺,經得住時間的考驗,到這裡肯定能夠引起不小的效果。
不然他如果直接拿出他的□□來,恐怕會將人嚇死,思來想去還是保守的選擇耳熟能詳的四大名著來做開頭。
“小說?”
“喔,就是話本的意思”
“那你這故事有結尾嗎?”
“自然是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在場聰明人都能聽懂雙方的意思,但是麵對的是一個穿著粗衣麻布且灰頭土臉的小孩兒,掌櫃到底還是沒想就此放棄主導權,“你到我這裡說故事,然後讓我施舍你幾張紙,你如何能確定我就一定會答應?”
談判,在掌櫃這身經百戰的骨子裡早就有了本能的反應,若是普通的平民恐怕就會被掌櫃牽著鼻子走。
白離不急不忙,他雖然是個10歲小孩身體,但是靈魂可是有成人思想。
他緩緩說道:“我說故事的目的想必掌櫃的也猜到了,我身無分文,正需要錢,所以需要賣話本為生,如果掌櫃對這個故事有興趣,我想和掌櫃的合作,當然我也做了心理準備,掌櫃的若是沒興趣,我可以到下一家再試試,在下除了這個故事,還有其他故事”
哪怕白離的意思表示天下之大,不是隻有你一家書店,掌櫃的依舊不為所動,要是說到合作,掌櫃就更淡定了,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喝了口茶,其實心思早就在盤算著什麼了。
“我憑什麼信任你?”
一個小孩兒,空口說了段故事就想要他拿上好的條件出來,這是白日做夢。
而白離也深知這個道理,他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這故事分為九九八十一難,每次我會上交一難,掌櫃將這作為連集來賣,如果我跑了,頂多掌櫃虧了幾張紙而已,等到掌櫃賣出去了,我也賺到錢了,日後自然不需要掌櫃再賒紙,我可以自己買了”
掌櫃聽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站起身,欣賞的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的小孩兒,“你這小孩兒,既然有如此頭腦,真是可惜可惜”
可惜生在了窮人家裡,再看這小孩,麵黃肌瘦,顯然平日溫飽都成了問題。
白離倒是感覺沒什麼可惜,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他注定是個孤兒,注定會死,注定會來到這個世界,注定要為這個小孩兒活了下來。
“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失禮了,我叫高大尚”
掌櫃的這才發覺自己還是怠慢了小孩,連名字都忘記問了。
白離聽到高大尚這個名字,差點哇出來,高大尚,這名字可真高級。
“掌櫃的客氣,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在下姓白,名離”
“好名字,不過這個白姓可不多見,小兄弟是住在何處?”
“李家村附近”
掌櫃的一聽李家村那邊的,知道那就是貧民窟,吃山根野菜的都有,沒想到這種地方會出這麼一個蒙塵的明珠。
“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白小兄弟客氣了,日後你來交稿,入賬三七分,七成交與多寶閣,你賺得三成,如何?”
果然是鬼精鬼精一樣的掌櫃,他這麼辛苦出稿,他就隻能賺得三成,但是他思量了下,還是同意了,第一本書能養活自己,他就十分滿足了。
“好”白離應下,現在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是沒資格談價的,他就算想反抗,也得等有資本的時候。
雙方達成口頭交易,白離謙虛的態度引起掌櫃的好感,他立即命人取來五張宣紙,不僅如此,還給白離拿了筆墨,雖是較為劣質的品質,但是在這個年代也是金貴的很,普通人家可買不起。
“多謝掌櫃,我後天來交稿”
“好,等你來交稿,我這裡就準備好簽訂書契,簽下,就等於以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了,啊對了,白小兄弟是否要和家裡人商量商量?”
掌櫃的突然想起來,他現在可是跟小孩兒談生意,倒是忘記了萬一家人不同意,豈不是都白搭?
白離笑了下:“掌櫃多慮了,父母雙亡,家中隻有我一人,可做得這個主”
聞言,掌櫃對小孩又多了幾分憐惜,拿出幾個銅板交給他,“這就當做是我借給你的,你日後還我即可”
讀書人骨子裡都有股傲氣,小孩兒看似很小,可會識字寫字,智慧通達,不似一般小孩,他也不能像對平常小孩那般隨意對待,必須以禮待之。
看到銅板,白離簡直感動的快哭了,這會兒,他才像個小孩兒了。
告彆掌櫃,他走到街上,第一時間用銅錢買了饅頭,掌櫃給了他六文錢,一個饅頭2文錢,花了4文錢,剩下2文錢他揣進兜裡,不過是2文錢,他卻如獲至寶。
這銅錢要是拿去現代,可以值老大錢了吧!!
餓極了,他很快啃掉了1個饅頭,另一個饅頭則揣進了懷裡,現在也沒辦法指望乾淨不乾淨的事了。
回去的時候,已近黃昏,太陽斜斜的掛在西邊的山頂上,一半的紅日已經落了下去,而田地裡耕田的人們也開始返家。
白離也踏上回程,山間的小路並不好走,山野鄉路崎嶇不平,白離看了下自己的草鞋,腳指頭已經突出來了,還因此踢到了幾次石頭劃出了血。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草鞋,以前也就在讀曆史的時候才了解到古時候窮人穿的就是這種草鞋,他當時還在想若是現代也有一雙這樣的草鞋,估計就是時尚風潮。
可如今自己穿上了,他可半分不覺得這很潮流,走在坑坑窪窪的石頭路上就相當於赤腳踩在石頭上一樣,每每尖尖的石頭都刺的他腳底生疼,也因此本來來回村莊的路走快些隻需要半小時,而他卻要走上一小時的原因。
回到村裡的時候,太陽已經在山後麵了,山峰擋住了太陽,白離本來想留著一個饅頭明天當早餐,結果一路走回來,他的一個饅頭早就在胃裡消化完了,沒辦法,趁著天還亮著,他又上山摘野菜去了。
認野菜並不難,原身大概每日的活動就是摘野菜過活,所以記憶裡都是摘野菜那條路和野菜。
循著陡峭的山路艱難的行走著,來到了昨天他做好陷阱的地方,他太瘦弱了,如果靠體力去抓小動物根本是抓不著,所以他必須得動些腦筋做些小陷阱。
他的運氣不是很好,陷阱完好無損,沒有小動物落網,他歎了口氣,隻好去摘野菜。
肚子咕咕咕的響著,白離不敢耽擱,要是天一黑,他這在山裡就危險了,而且容易迷失在深山老林裡。
摘了些野菜,他就趕緊下山。
天空留下的光線越來越模糊不清,白離隻能扶著密集的樹木一步步下山,光線消失的時候,人的五感很靈敏,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刺激他的神經,一隻鳥從樹上飛起、一隻小動物忽而竄過,還有那不知名的蟲鳴聲,為這個越發黑暗的森林蒙上一層危險的氣息。
快了快了,穿過這條小河,走過一段小路就可以下山了。
精神高度緊張的白離眼見要回到安全區,稍稍鬆了下心弦。
他將野菜順勢放到小河裡洗一下,然後,他正起身準備涉水離開,就聽到河邊灌木似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深山老林多的是野豬、野熊,雖然原身從來都沒碰到過,這些凶悍的動物也許在深山內部,但不代表沒有萬一。
白離不做多想,拔腿就跑。
安全回到家時,夜幕已經降臨,家裡的牆壁就是古早的時候用的夯土牆,頂上是遮雨的茅草,從白天透過縫隙普照進來的太陽來看,顯然這遮不住雨水和陽光,自然也擋不住夜晚的冷風。
他看著空寥寥,黑乎乎,頭頂漏風,窗戶漏風的家,感到了一絲寒意,明明是夏天,可地理位置的原因,入了夏竟還是感到了冷。
白離覺得還是因為他身體太虛的緣故,人一旦少了熱量,就會感到冷,原身就是被餓死的。
裹了裹身上的粗衣,開始做他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