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梔裡心不在焉了好幾天,穆扶慧把準備好的道歉禮物給她的時候,她還吃了一驚,打開一看,是最新款的手機。
她有些奇怪,以往媽媽都是在生日當天給她送禮物的,今年怎麼提前好幾天?
穆梔裡現在用的這隻,還是大二時候買的,已經用了這麼多年,也該換一換了。
穆扶慧簡直要愧疚死了:“梔梔,之前相親的事,都是媽媽的錯。你千萬不要懷疑自己,我們梔梔又聰明又漂亮。那個什麼薛健啊,根本配不上你,彆聽那個衛豔胡說八道。”
穆梔裡這才知道,這不是生日禮物。
她接過手機,哭笑不得,媽媽這是擔心她被打擊到了。
大家不是常說嗎,媒人給你介紹什麼樣的人,就代表你在她心裡是什麼樣的人。
但穆梔裡覺得這話不對,她可從來不會覺得她和薛健是一個等級的人。
不說彆的,就說第一印象。最起碼她能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呀。
那個薛健,頭都不知道幾天沒洗了,油得真像個西瓜皮。
“你在想什麼呢?之前的事我早就忘了。就她說那幾句話,我還沒那麼脆弱呢。”
她又不是豌豆公主。
穆扶慧不相信:“那你這幾天是怎麼回事兒,魂不守舍的?”
穆梔裡道:“沒有啊,你感覺錯了吧。”
穆扶慧道:“胡說,你就在我眼前轉悠,我還能感覺錯?”
穆梔裡沉默片刻,決定把夏璿來找她的事情告訴媽媽。
她斟酌著語句:“因為我這些天遇到了點事兒。媽,賴天和有個兒子,這事兒你知道嗎?”
穆扶慧眉頭一皺,語氣嫌惡:“好好的提他乾什麼,晦氣。他有沒有兒子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穆梔裡上麵一步,摟住母親的肩膀,把頭靠上去,“他那個兒子今年20歲。”
穆扶慧很快發現了不對,驚呼道,“20歲?豈不是隻比你小三歲?”
她臉上的厭惡更甚,“這老混球,當年出軌瞞的挺好。不過,梔梔,你是怎麼知道的?”
穆梔裡很怕媽媽生氣,說得有點吞吞吐吐,“賴家有人來找我,說是那個兒子需要換腎,隻要我同意去測一測,不管成功與否,賴天和的遺產全部都給我。”
穆扶慧果然氣得眉毛倒數:“做他的白日夢去。我好好一個女兒,憑什麼要給他的兒子換腎?”
她用力回摟住女兒,吩咐道,“無論他們給你多少錢,你都不準去,聽到沒?要是我知道你真去測了,你以後就彆認我這個媽。我可不是跟你鬨著玩的。聽到了沒,說話呀!”
穆梔裡被扯著胳膊晃悠了好幾下,無奈道:“聽到了,聽到了,我當然聽到了呀。這還用得著你這麼強調嗎?我又不是傻子。有什麼事兒能比健康還重要?反正我現在又不缺錢。”
穆扶慧擰了一下她的胳膊:“你缺錢也不準去,沒錢用了就告訴媽,媽這半輩子還是攢了不少錢的。”
穆梔裡道:“知道你有錢。”她把手機盒子拿起來,“那這個還給我不?”
穆扶慧白了她一眼:“不給你還能乾嘛呀?我都送出去了,難道還能再收回來?”
穆梔裡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媽最好了。”
她喜歡收禮物,絕大部分都是因為穆扶慧。
媽媽很喜歡送她禮物,不用說新年生日這些了,就連愚人節勞動節也要給她送禮物。
沒錢的時候就送便宜的,手頭寬裕就送貴的。
哪怕陰差陽錯得了個新手機,穆梔裡也沒什麼負擔得收下了,就和以往無數次一樣。
這是她親媽,送她禮物不是天經地義嗎?
她最近確實也有換個新手機的打算,現在用那個雖然還很流暢,但內存不怎麼夠了,最近一直提醒她刪東西。
晚上她照常下去跑步,卻沒成想遇見了好久不見的楚風南。
哪怕她不迷信,也想去找個大師算一算了,最近是不是真的水逆?
還是說,這就是惡毒女配的悲慘命運,好事不搭噶,壞事找上門。
這些人,怎麼紮堆似的在她眼前出現。
她扭頭想換個路線,楚風南卻立馬跟了上來。
這麼多年的關係,他很清楚她的習慣,肯定是特意來堵她的。
穆梔裡望了一眼四周,都是人,她也沒什麼好怕的,低聲警告道:“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可要報警了。”
她不覺得楚風南主動靠近她能有什麼好事。
她眉目淩厲,話語毫不客氣,楚風南卻好像完全沒放在心上,笑容十分奪目耀眼,像是回到了高中時代。
楚風南道:“聽說,你和陸放鶴分手了?”
穆梔裡很不耐煩:“鹹吃蘿卜淡操心。我分沒分手,關你什麼事?管好你自己吧。”
楚風南平白無顧被說了一句,這個以前早就炸了,扭頭就走是最輕的。
今天卻不尋常,明明被嫌棄了,他絲毫不生氣就算了,反而再次黏上來,“你之前不是說,刪我是因為他不喜歡我讓你刪的嗎?現在你們分手了,能把我加回來了嗎?”
穆梔裡停住腳步,把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兒,雖說四處燈火明亮,但終究是晚上。
她真懷疑楚風南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要不然他那張高貴的嘴,怎麼能說出來這樣的話?
楚風南依舊笑得很不知廉恥:“這麼看我乾什麼,是不是發現我比陸放鶴帥多了?”
穆梔裡誠懇道:“你確實比他不要臉多了。”
她不準備再跑步,掉頭回家。
楚風南卻緊跟上來:“你跟他為什麼分手啊?他家裡不同意?還是他變心了?”
穆梔裡十分無語:“在你眼裡隻有我被他甩的份是不是?”
她再次鄭重警告道:“你彆跟我嬉皮笑臉的,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什麼因為陸放鶴不喜歡你才刪你,你應該很清楚,這都是糊弄你的,其實就是我討厭你。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讓人討厭嗎?”
楚風南的笑容麵具終於破碎,臉色驟然沉下來,“討厭我?”
穆梔裡點點頭,目視著正前方,繼續往他心口插刀子,“討厭你很奇怪嗎?”
她開始數落他的缺點,“你很花心,就算三心二意,也從不覺得是自己的錯。”
“你總是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是的審判彆人。”
“最重要的是,你從來都沒有尊重過我,我討厭你不是很正常嗎?”
楚風南冷笑道:“我不尊重你?彆的暫且不說,我什麼時候不尊重過你。從小到大,我可是一直護著你的,有我在,誰敢欺負你嗎?”
穆梔裡無語道:“所以我說你是真的神經。彆人有那麼無聊嗎?就算那些故意找我茬的人,不也都是衝著你來的嗎?誰需要你自以為是的保護。就算彆人欺負我,我還有媽媽有老師有警察,輪得到你主持公道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楚風南道:“穆梔裡,你可真沒有良心。”
他語氣冷得像冬日的遺留物,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香煙。
“你知道嗎?我來找你做了多少心理準備。我媽和任天真他們都勸我不要來找你,斷就斷了,總能有一個比你更好的。”
穆梔裡在他點燃煙的那一刻就皺起了眉,“我討厭煙味。”
楚風南像沒聽到一樣,依舊我行我素。
“可我就是偏偏忘不了你。”
“和蕊,唐蓉,她們每一個都比你好,可又每一個都不是你!”
穆梔裡聽到這話是真的氣炸了。她就多餘跟這個瘋子在這浪費口水。
直到現在,他還是一直在貶低她。
“還她們都比我好,你這話說的就挺搞笑的。”
“和蕊都結婚了,你還指望著去當小三啊?”
“聽說唐蓉和你吵了一架,之後就離職了。”
“你這個人是真挺厲害的,能管理這麼多年的魚塘,等到現在才翻車,你也是幸運。”
楚風南冷色道:“都說了多少遍,我跟她們根本沒有關係。”
穆梔裡道:“隨便你吧,你跟她們有沒有關係、有什麼關係我都不在乎。”
楚風南道:“你不在乎?”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努力把情緒都壓下,“好,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和我重新開始?”
穆梔裡頭也不回:“怎樣都不能。”
楚風南沒跟著她了,停留在原地。
她趁著這個,趕緊跑回了家裡。
服了,她分手的事情,他是怎麼知道的??
穆梔裡覺得自己每天過得像是特務接頭一樣,陸放鶴時不時在她身邊打轉,夏璿還沒有放棄,抓住機會就要跟她再聊聊。
楚風南更是發神經,想起來了就來找她,被她臭罵一頓可以頂一個星期,但是這個有效期限在不斷縮小。
某一日回家的時候,她才是真的開了眼。
小區有幾十年曆史,電梯也是老式,誰來都能坐,並沒有使用電梯卡之類的。
更何況楚風南還有套房子在這裡,他也是業主。
穆梔裡本來正在納悶,這兩天都沒看到陸放鶴,怎麼比那個瘋男人還容易放棄?
她暗暗胡思亂想,莫非是有了新歡?
自從楚風南搬走後,她完全忘記了裝智能門鎖的初衷,回家之前也沒有看一眼手機裡的監控畫麵。
就算楚風南最近又卷土重來,她也沒想起來這茬。
他都是在外麵堵她,他這個人就是超愛麵子,小區裡都是認識的人,他反而不會那麼沒臉沒皮。
今天卻不同,他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風。
穆梔裡剛一出電梯門,就和迎麵而來的楚風南撞了個正著。
他今天穿得倒是很體麵,和上次堵在門口的頹廢完全不同,旁邊放著一隻大號行李箱,也不知道是用來乾什麼的。
看見穆梔裡,他立馬有了動作,開始開行李箱。
他臉上說不出來是什麼表情,有自嘲也有悲哀。
等行李箱完全打開,穆梔裡看到了,那裡麵裝的是滿滿一箱粉紅色的紙幣。
楚風南到底是要乾什麼?
她情不自禁後退一步。
楚風南把錢當紙一樣,從箱子裡掏出來一把,隨手一揚。
洛水的冬天也沒有幾片雪,這場雪下在了這裡。
粉紅的紙筆紛紛揚揚,短暫飄散一會,落在了地上。
楚風南:“你不是喜歡錢嗎?”
他又撒了一把紙幣:“這些錢都給你,以後我所有的錢也都給你,你跟我在一起吧。”
不知怎麼的,穆梔裡就是覺得,他這架勢無端端有點像給人上墳。
她真被嚇到了,像是看到了蟑螂一樣,還是那種有老鼠大、會飛起來的蟑螂,不由自主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