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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一隻琴酒 疾風過嶺 4562 字 9個月前

去黑衣組織當臥底。

黑澤陣沒有急著回答。

他剝開糖紙,把糖放進嘴裡,甜膩的滋味在口腔裡逐漸蔓延。

“林沐。”黑澤陣叫了一聲。

林沐扭頭看他。

黑澤陣卻看著前方。

他想問,你是不是很懷念過去和琴酒一起並肩作戰的感覺?

也想問,你是不是潛意識想讓我逐漸變成琴酒的樣子?

還想問,你嘴上說著這裡很危險,這些人很危險,卻一直留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保護誰,還是你自己根本就離不開這種危機感?你在妄圖抓住什麼?

林沐好像是一個留在過去的人,掬起現世的一捧水妄圖留住過去的月色。

她看起來清醒,其實比他還看不清前路。

要怎麼拉她回來?

這大概和喚醒一個裝睡的人,差不多難度。

最終,黑澤陣什麼也沒問,隻是輕笑一聲,與林沐對視道:“這也不是我想當就能當的,但是我可以試試。”

為了你。

*

兩人回到酒吧時,脅田兼則已經帶著中穀朝見就坐了。

“你們兩個在外麵乾什麼?這麼久。”白川端著醒酒器幫幾人倒酒,指了指長桌最末端的兩個座位,“坐那。等著吃飯吧。”

白川的口吻像哄小孩一樣,林沐衝她笑笑。

林沐坐在了烏丸千雪的旁邊,黑澤陣坐在了對麵。

他旁邊的魚塚三郎悄聲說了幾句,黑澤陣瞥了一眼朗姆(脅田兼則)和他旁邊的中穀朝見。

脅田大概二十幾歲,兩隻眼睛現在還是齊全的,比起烏丸蓮耶和烏丸誌間,他可以說是長得沒什麼特色,也就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扔到人群中,一下子就被淹沒的那種長相。

這時候的吃飯其實沒幾個人是真的在吃飯。

烏丸蓮耶舉杯說了幾句敬酒詞之後,就讓眾人隨意,然後自己便和旁邊的中穀朝見聊了起來。

黑澤陣其實第一眼覺得中穀朝見長得有點像龍舌蘭,再看幾眼卻又覺得不太像了,畢竟他沒有見過真人。

大概是因為出獄不久,這個人的肢體動作非常拘謹,用刀叉切割盤子裡的肉時,時不時發出一些刺耳的聲音,在聽到聲音之後他又會立馬停下動作,也不抬頭,就低著頭眼珠轉一圈掃視周圍的人,見大家沒注意他,才又開始笨拙地用起刀叉。

黑澤陣偏頭湊近魚塚三郎:“他蹲了幾年?”

魚塚三郎搖搖頭:“他們沒聊這個。”

“哦。和我換個位置。”

黑澤陣重新坐下時,餘光察覺到對麵右側的脅田兼則正在看他。

黑澤陣抬頭看過去。

脅田沒有收回目光。

“脅田,你父親最近怎麼樣?”烏丸蓮耶忽然停下和中穀朝見的聊天。

“老樣子,身體好點的時候,我會帶他在醫院的花園裡轉轉,他最近心情還不錯,沒怎麼衝我發脾氣。”

“要是有什麼需要,直接和白川講。”

“嗯。我會的,謝謝大人和楓姐。”

烏丸蓮耶又看向黑澤陣:“這是黑澤陣,你們年齡差不多,應該能聊到一起。”

“是。”脅田應了一聲,然後扭頭衝黑澤陣一笑,舉了舉酒杯,將杯中剩餘的酒水一飲而儘,問黑澤陣道,“吃好了嗎?”

黑澤陣一頓,放下手裡的餐具:“嗯。”

“大人有點東西要搬一下,一起去?”

“我也……”

魚塚三郎剛站起身,黑澤陣一把將他按回座位,然後小聲在他耳邊道:“待這兒,有什麼事找林沐。”

“走吧。”黑澤陣說。

脅田站起身,黑澤陣落後半步跟著他去了樓梯間。

下了樓,是一個酒窖。

脅田指著酒窖門口的一輛推車道:“紫色標簽的放靠牆的架子,其他的放中間的架子。”

黑澤陣以為他要說什麼事,還真是拉他來乾活的。

黑澤陣把推車往前推了推,然後在昏黃的燈光下分辨著酒瓶上的標簽。

“紫色標簽的,是大人花大價錢買來的,你小心點。”

黑澤陣聽到脅田的聲音遠了點,回頭發現他站在酒窖門口點煙。

“你想死啊!”黑澤陣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煙,一腳踩滅。

脅田有些愣神,然後忽然笑了起來:“你好惜命啊,黑澤陣。我又沒在裡麵抽,這裡有通風扇,沒事的。”

“你也不怕把烏……大人的酒窖給炸了。”黑澤陣差點直呼其名。

脅田又抽出一根,沒點,隻是叼在嘴邊,然後走了幾步,靠在架子邊,雙手抱在胸前,看著黑澤陣將酒瓶放在架子上。

黑澤陣放了幾瓶,扭頭見脅田悠閒地看著他乾活,頓時有些不爽:“你是來監工的嗎?”

黑澤陣把推車推到脅田手邊:“幫忙。”

脅田還是沒動,卻問黑澤陣道:“剛才你對麵那個,是林沐吧?她是不是身體不太好?”

黑澤陣在心裡回了句:關你屁事。

“難怪認識楓姐。”

什麼難怪?

黑澤陣看向脅田。

脅田看著黑澤陣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楓姐是個醫生。”

黑澤陣回憶起白川身上那濃重的香水味:“不像。”

“是不像。心理醫生,和彆的醫生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黑澤陣一頓。

“你父親,身體不太好?”黑澤陣問。

相似的問題,但是脅田誠實地點點頭:“不太好。大概好不了了。就等著什麼時候死吧。”

語氣像是對自己的父親沒什麼感情,在這點上,黑澤陣和他沒什麼共同話題。

黑澤陣塞了兩瓶酒到脅田手裡:“乾活。”

脅田把手裡的酒按照分類放到架子上。

“剛才,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他在裡麵蹲了幾年?”

“四五年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隻是順便捎他過來,你問這個乾嘛?”

黑澤陣有些意外,脅田兼則簡直是有問必答,好像和印象中那個陰險深沉的朗姆相差甚遠。

是因為年輕嗎?

可是他和琴酒在年輕的時候,也不怎麼對付。

“閒聊。他和大人是舊相識嗎?”

“不知道。反正是有事找他幫忙。”

“在裡麵蹲了這幾年,就算以前很厲害,現在也不行了吧?大人能找他幫什麼忙。”

脅田又靠在了架子上,仿佛沒骨頭一樣:“你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問大人唄。哦對,大人之前提過,他想讓你來這裡乾活來著?怎麼著,上學上不下去了?”

“我還在考慮。”

“哦。”脅田從另一排架子的空隙看向黑澤陣,“這麼說,你如果來這裡乾活的話,是不是我來帶你啊?”

“嗯?”黑澤陣扭頭。

不是吧。

“難怪大人要給我介紹你。”脅田原本就沒乾活,這會直接進入“前輩”的角色,拍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對黑澤陣頤指氣使道,“行吧。黑澤陣,先把這些搞完,然後門外還有一些,把那些搬進來,按這樣分好。全部做完告訴我,我出去抽根煙。”

TMD。

黑澤陣現在知道琴酒為什麼討厭這家夥了。

擺什麼前輩資曆啊。

黑澤陣收拾完推車上的酒,故意推著車去餐桌邊繞了一圈,空推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把幾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了,黑澤陣問烏丸蓮耶道:“大人,脅田出去抽煙了,沒告訴我剩下要搬的酒在哪。”

烏丸蓮耶看了一眼門外,笑了笑,然後對黑澤陣道:“就在門外,招牌旁邊的那個小箱子。要是看見脅田,幫我把他的煙掐掉,辛苦了,陣。”

“好的,大人。”

黑澤陣推著車出去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好幼稚,這不就是小學雞掐架,然後和家長告狀嘛。

脅田一根煙還沒抽完,看見黑澤陣出來,彈了彈煙灰,然後踢了踢自己旁邊的箱子對黑澤陣道:“就這個。搬下去吧。”

黑澤陣一步上前,直接伸手把脅田嘴裡的煙掐滅了。

???

脅田愣了一秒,滿頭問號。

“tmd!黑澤陣?!”

黑澤陣彎腰把箱子搬到推車上,淡淡道:“大人囑咐我的。”

脅田連忙伸手扇了扇周圍空氣中的煙氣:“咳咳,大人tm怎麼知道的?”

黑澤陣推著車,路過脅田的時候,斜他一眼,故意學他的口癖道:“你tm再站近點,裡麵的人就tm聞不到了。”

“黑澤陣,你tm……”脅田指著黑澤陣,“怎麼跟前輩說話呢!”

黑澤陣聳聳肩,一字一句道:“我tm一直就這麼說話,前輩。”

沒等脅田再說出點什麼,黑澤陣就推門進去了。

脅田跟在黑澤陣身後,沒跟著黑澤陣去酒窖,而是直接去了餐桌旁。

烏丸蓮耶見他回來,隻是一邊和烏丸誌間說話一邊瞟了眼,也沒再說什麼。

黑澤陣從酒窖回來,重新坐到烏丸誌間旁邊。斜對麵的脅田又在盯著他,黑澤陣笑了笑,瞪了回去。

林沐輕咳一聲,黑澤陣扭頭,林沐用口型問道:“怎麼了?”

黑澤陣聳聳肩,攤開手,表示沒事。

烏丸蓮耶這時似乎已經和中穀朝見聊完了,最後看向脅田兼則道:“兼則,你先幫中穀解決一下住宿問題,剛聽說他有個兒子快被學校退學了,了解一下怎麼回事。”

“是,大人。”脅田兼則問中穀朝見道,“你兒子叫什麼?哪個學校?”

中穀朝見道:“叫中穀淺野……在……”

黑澤陣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拉了拉,他回頭一對上魚塚三郎的眼神,黑澤陣突然一下子就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應該沒關係吧。”魚塚三郎問,“也不是我們先動手的。”

“他……”黑澤陣真的有點拿不準,“傷得重嗎?”

“不重吧……就是掉了幾顆牙,腦子沒大事……”

之前,琴酒跟林沐怎麼說的來著,中穀淺野的爸爸有暴力傾向?

黑澤陣看向中穀朝見,他就說這人這麼眼熟。

靠,怎麼能這麼巧。

“大人,黑澤陣,要不跟著我一起吧,他不正好在這個學校上學嘛。”脅田兼則看向黑澤陣。

“嗯,也行。你覺得呢,陣?”烏丸蓮耶也看向黑澤陣。

林沐撓了撓鼻尖,她也想起這個人是誰了,其實解釋一下還是解釋得清的,畢竟叫中穀的那家夥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但是還沒等她說話,隻聽黑澤陣直接道:“我沒問題啊,正好我和這位中穀同學一個班,希望能幫得上脅田前輩。”

“那太好了,先謝謝黑澤了。”脅田兼則笑。

“不客氣,前輩。”黑澤陣笑。

烏丸蓮耶瞟過兩人的營業假笑,挑了挑眉:“你們相處得還不錯嘛,果然還是年輕人之間好交流。如果能協商好的話,儘量還是彆退學了,也就一年時間了。”

“是,大人。”脅田和黑澤陣低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