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榮倉跟著白蘭地離開,琴酒立馬從監控死角拿了放在前台的幾本登記冊,同時放了幾本一模一樣的冊子作為臨時代替品。
琴酒蹲在可以看見榮倉的地方,用花壇擋著自己的身形,同時餘光注意來往的人群。
從宴會開始日的房間預定往前翻,琴酒一行一行看過去。
沒有……沒有……沒有……
一直翻到今天,琴酒沒有看到目標的名字。
難道已經入住了?
琴酒看了一眼白蘭地,他正在和榮倉聊天,沒有察覺到琴酒的目光。
不可能入住了,否則白蘭地不會不知道。
用的是假名嗎?
琴酒又翻了一遍。
宴會來的客人相當多,琴酒短時間不可能記住所有預定的房間號和名字。
如果身份很重要的話,先考慮套件,同時考慮安全性。
根據酒店的地理位置,這棟樓三麵都是酒店自己的內部花園,隻有後門一側靠著馬路,馬路對麵有幾棟比較高的樓,很適合狙擊。所以,首先排除後側的房間,其次白蘭地說會有備份房間。
再次篩選,還是篩出不少房間號。
有幾個客人正提著行李往這邊來,榮倉要回來了。
完了。
琴酒立馬把名冊換回去,但是人還沒離開,榮倉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
“您好,歡迎入住XX酒店,請問有預定嗎?”琴酒對幾位客人道。
榮倉走回來,狐疑地對琴酒道:“我來吧。”
琴酒看一眼白蘭地,然後僵硬地露出笑臉對榮倉道:“榮倉小姐,你們剛才聊得怎麼樣,其實…其實……”琴酒忽然湊近榮倉,小聲,“其實他還是長得不錯的,對吧,拜托你給他一個機會吧。”
原本還曖昧的情愫突然被麵前的人揭開,榮倉小姐瞬間紅了臉。
看到她的表情,琴酒呼出一口氣:還好,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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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房間號了嗎?”走出酒店,白蘭地問琴酒。
“他用的假名吧,沒看到他的預定記錄。”
“哦。”白蘭地聽到這個結果一點也不驚訝,瞥了一眼琴酒才道,“忘記告訴你了,他之前確實用過幾個假名,分彆是……”
白蘭地報出幾個名字,然後又說:“不過,他也可能用秘書或者助理的名字預定。”
他又報出幾個名字,最後看向琴酒道:“記住了嗎?過兩天再去查一次。”
“不用了。”琴酒打斷他,“3801,3812,3902,3911,訂了這四個房間,時間是宴會開始的前一天。”
白蘭地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琴酒。他的臉上先露出一種意外之喜的神色,然後眼裡的笑意忽然淡了些,問他道:“你全記住了?”
琴酒抬眸:“沒有,根據位置、數量和時間篩了一些,你講的這些名字裡,有幾個我恰好看到了預定記錄。”他一頓,又問,“你,不會是故意忘記告訴我了吧?”
“哈!”白蘭地爽朗一笑,看向前方,“可以可以。烏丸蓮耶還算夠意思,沒有扔給我一個小廢物。”
早上。
白蘭地洗完澡,吹好發型,琴酒才頂著一頭雞窩從床上坐起來。
“Gin,你這樣不行,太邋遢了。彆人一看到我,會說‘wow’,再一看旁邊的你,絕對是‘ew’。”白蘭地一臉嫌棄地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看向琴酒。
“有什麼關係?”琴酒沾了點水把頭發梳順。
白蘭地在衛生間的櫃子裡翻了翻,找到一把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手動剃須刀:“至少把臉刮一下,看著太難受了。”
琴酒湊近鏡子看了看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它很細很柔軟,絨毛一樣,並不明顯,所以他以前沒管過。
琴酒拿著剃須刀看向白蘭地:“我不會用這種。”
“靠!這也要我教嗎?”白蘭地伸手把沐浴露遞給琴酒,然後對琴酒道,“沒有剃須泡,用這個代替,塗厚一點,然後看到哪裡有胡茬就刮哪裡,懂了嗎?”
“哦。”琴酒剛一上手,臉上立馬被割出一道口子。
白蘭地看著琴酒:“……”
琴酒看著白蘭地:“……”
“就這樣,下次就好了。”白蘭地說。
琴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的刀口慢慢滲出血來,但是卻沒什麼痛感,琴酒把手指放在剃須刀的刀片上:真鋒利啊。
手指一推,刀片從剃須刀上脫離出來。
“好了嗎?要乾活了。”白蘭地在門口喊琴酒。
琴酒走出房門。
“誒,這樣就清爽多了嘛。”白蘭地把胳膊隨意搭在琴酒的肩膀上,帶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男人,最重要的不是這張臉,是氣質。你看我,我長得很帥嗎?”
這句話的下一句一般是:沒有,主要是我的氣質很出眾。
琴酒想。
可是,白蘭地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繼續道:“當然啦,這是無容置疑的。所以你收拾得乾淨清爽一點,才可能以氣質取勝我,明白嗎?”
毫無用處的取勝。
“今天乾什麼?”琴酒問。
“你放鬆點,這次任務很簡單,不用時時掛在心上。”白蘭地拍他的肩膀。
做任務時吊兒郎當,這算是多餘的事情嗎?琴酒想。不管了,先記上一筆,到時候一並彙報給大人。
幾天之內,琴酒跟著白蘭地將會場酒店逛了個遍,幾乎每個崗位都有白蘭地認識的人。
出入這裡就像回他家一樣,白蘭地也很自得其樂。
仿佛他不是來執行任務的,而是來度假的。
有時候琴酒真的疑惑,他這樣的人到底是因為什麼進入組織的。
為了偷清潔工的□□,白蘭地帶琴酒在布草房蹲點。
“你什麼時候進入組織的?”琴酒小聲。
“看不出來嗎?”白蘭地在簾子後麵,“很早很早以前,早到我都記不清了。”
“那你和大人,很熟了?”
“大人?”白蘭地不屑,“哦,我忘記了,你們現在是這麼叫他來著。以前很熟,現在,也還行吧。”
白蘭地話裡有話,但是琴酒及時製止了自己的好奇心。
目標就隻是目標,琴酒對自己說。
琴酒沉默,白蘭地瞥了他一眼。
琴酒覺得那眼神有點意味深長,其實,他應該更警惕一點的。
但是“花孔雀”到處開屏的行為就是容易讓人以為他隻是一隻浮誇、自大且張揚的孔雀。
拿到□□的那天晚上,琴酒跟著白蘭地去目標房間裝竊聽器。
做的越多,痕跡越多。
計劃到這裡其實已經有些偏離白蘭地一開始的原則了,但琴酒當時以為白蘭地隻是想更準確的知道目標和硬盤的位置,白蘭地也是這麼和他講的。
然後,白蘭地給琴酒這個“新人”立的flag就來了。
酒店裡死了人。
是一個常年住在這裡的作家。
就在琴酒和白蘭地當時正在安裝竊聽器的房間隔壁。
警視廳拉了警戒線,酒店嚴禁所有人員進出。
幾分鐘內,兩人抹黑將所在房間的竊聽器全部拆除,但是剩餘已經裝好的房間就沒辦法了。
“現在有兩條路,一、跑,二、混在人群裡。你覺得選哪個比較好?”白蘭地盤坐在地毯上,向琴酒拋出問題。
白蘭地心態穩得一批。
“混在人群裡。”
“為什麼?”
“人又不是我們殺的,警察也不會每個房間都查一遍,竊聽器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小。要是問起我們在酒店乾嘛,就說是來送甜點,順便釣女人了。”
白蘭地聽完點點頭站起身:“好。我們跑路吧,你帶路,我跟著你。”
琴酒愣住。
白蘭地垂眸:“怎麼?腿軟站不起來了?”
他是認真的。
琴酒想。
警察已經上樓了,現在走門出去肯定被抓個正著。
琴酒拉開窗往下看。
38層。
他回頭看了一眼白蘭地。
“走啊,警察馬上來了。”白蘭地一躍而上,伸手攀住窗框。
琴酒翻出窗戶,雙手攀著外牆的縫隙,一腳踩在空調外機上,另一腳窗沿上。
回頭一望,身後就是“萬丈深淵”。
真是瘋了。
“然後呢?”白蘭地攀著隔壁房間的窗沿,扭頭問琴酒。
然後?
他居然問我然後?
獵獵晚風吹得琴酒脊背一陣惡寒。
“不能走電梯,安全通道在…如果我沒記錯,應該在第三扇窗戶那裡。”琴酒壓著聲音。
“好。”
白蘭地先翻過窗戶,這時樓下的警笛忽然拉響,琴酒手汗一滑,半身騰空。
“啪!”
白蘭地半身探出窗口,一把拉住琴酒:“這時候,還有心思想彆的?”
琴酒抬頭,隻一瞬間,冷汗就將全身的衣服都浸濕了。
從窗戶翻過,琴酒腳一沾地,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Gin,給烏丸蓮耶賣命,刺激吧?”白蘭地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琴酒瞥他一眼,站起身,邁步越過。
這次運氣不錯,兩人一連下了十幾層,一個人也沒遇到。
琴酒帶著白蘭地穿過二十五層的長廊,再乘貨梯到達地下一層,最後兩人從通風管道一路滑到酒店的垃圾站,掛在垃圾車下出了酒店。
琴酒覺得白蘭地有問題。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拿到硬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