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無形中維護自己所在的立場,並對不同立場之上的同樣做法擁有不同的評判,這就是雙標。
幾乎沒有人能夠免俗,阿立亞自然也是如此。
萊克特醫生讓她多多交際,改變故步自封的狹小人際圈層,她就選擇努力嘗試。
但洛基讓她嘗試以簡和索爾為目標來自行“狩獵”,她卻幾乎來自本能地產生排斥。
阿立亞當然有自己的理由,那就是身為心理醫生的萊克特醫生並沒有過度引導的理由和嫌疑——畢竟這對他來說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她在他的病人群體中可不算什麼有錢有勢的特權階級,她曾偶爾遇見過萊克特醫生的一兩個病人,無論是談吐或者是打扮,處處透露著中產以上階級人士的特質。
於情於理,萊克特醫生都不會因此對她過多關注,一切建議都是出自他那良好的職業素養,為此阿立亞實在是心懷感激。
而洛基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他的出現過於巧合,或許是因為她的被害妄想加劇了亦或是其他原因,但她幾乎能夠確認,洛基那副如同古典英倫紳士的表象之下是一顆傲慢而狡黠的內心,他那雙眼睛時常冷漠而饒有興致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世界,就如同格林童話中那則“斑鳩胡須國王”故事中的刻薄公主一樣,高傲地譏諷著這世界上所存在的一切事物。
阿立亞自認為自己不會是能夠征服這位公主而刻意裝扮成乞丐的智慧國王,她頂多算是對方譏諷對象之一。
自從第一節“授課”結束之後好幾天,阿立亞再也沒見到這位鄰居先生了,而期間那種令人羞恥的饑渴感也自那之後暫時得到了緩解,但阿立亞卻知道這隻是飲鴆止渴,她隻會一次又一次地更加沉淪在情,欲的旋渦之中,最後無可自拔地被其淹沒。
唯一能讓她稍感慶幸的是,作為混血魅魔,情,欲並不是她進食的唯一選擇,在她感到格外難受的時候,攝入一定的高熱量食物還是能夠緩解一些不適的。
但這就進入了一種近乎死循環的無解難題之中,這就讓她開始感到一種無名的焦躁了。
如今的體質的唯一好處,或許就是無論攝取多麼高熱量的食物,她的體型似乎都不會有過多的改變,這對大部分女孩來說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事情,但阿立亞幾乎是願意和任何兩百磅以上的人□□換當前的體質,即使她目前隻是一米六出頭。
所以這就是她坐在漢堡店窗口一副愁眉不展、興致缺缺模樣的原因了,即使此刻她手中正捏著在紐約美食榜上都頗具好評的雙層芝士漢堡,但苦悶的心情還是讓食物的美味大打折扣了。
不過鑒於現在是工作日的工作時間,並沒有多少人進入或者路過這家漢堡店,這也就給了阿立亞一點喘息的空間。
最近她已經逐漸察覺到自己體質的改變了,她察覺到那些被過分注視的感覺並不是所謂的錯覺,而是確有其事,因為最近已經有人開始在半路上塞給她自己的號碼了,這對她這樣身材乾癟的亞裔來說簡直是難以想象的——畢竟當前的主流審美還是以豐滿健康為主,當然如果是特彆癖好的話,就當她沒說。
她知道這都是魅魔能力的錯,畢竟如果沒有了這惱人的奇怪體質,幾乎沒有人會對真實的自己感興趣。
她有點無法控製自己的新能力,就像當初覺醒變種能力的初期,無法很好地掌控那除了徒增煩惱而毫無用處的奇怪能力的煩惱再度襲來,讓她暫時陷入了自閉的煩悶之中。
這就是托尼·斯塔克在進入這家漢堡店時,他所看見的場景——一個帶著東方內斂及憂鬱氣質的亞裔女孩靠在暖色裝潢的廉價皮質座位上,她那雙不算多麼漂亮卻顯露出一種高度茫然毫無焦距的眼瞳在注視著窗外的一切。
她的兩腮微微鼓起,讓她那有點過分瘦削的臉蛋而看上去健康了幾分,不過,她還是看上去就像一個陷入困境而不知如何擺脫的失學兒童一樣令人擔憂。
但托尼知道亞洲人的實際年齡總是比他們看上去要大,這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件好事,但對某些人可能就不是如此了。
托尼早就習慣了被他人注視簇擁的普遍情況,但也會因此產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這次他是特意挑選了沒人的時間過來吃個漢堡的——他也需要普通人的生活。
他對於把自己的每一個癖好都毫無巨細地暴露在閃光燈下也是敬謝不敏的,但那些媒體幾乎是連他的每一間豪宅廁所馬桶圈的清潔頻率都感到好奇的存在。
因此在進入這家空閒的不行的漢堡店時,他終於從胸口裡吐出一口悶氣,於是他墨鏡之下的那雙漂亮且傲慢地眼睛在掃視了一圈整體算不上高端的漢堡店鋪後才滿意地收回了視線。
有錢人總是會通過偶爾嘗試一下“普通人群”的選項一下來表明自己未曾完全地脫離群眾生活,並表示他們也是“普通存在”需要“普通生活”,這種心理就像辛勤工作了一個月的打工人選擇進入一家平時都不會去肖像的高檔餐廳一樣。
他們從世界的偏差中體會截然不同的生活,這一定程度上帶給他們新鮮刺激的感受,但又在短暫的幾分鐘體驗之後及時抽身。
即使斯塔克如今的身份已經發生了一定的轉變,但這種居高臨下的傲慢卻依然沒有多少改變——或許這就是他的本質之一,但對他的粉絲來說,這簡直就是擁護他的有一個絕佳理由,在粉絲眼中這就是偶像鋼鐵俠或者是紐約第一富豪親民的象征。
他或許擁有著成為一個真正英雄的特質,但絕不是現在,他剛解決了鈀中毒的問題不久,並清繳了一個埋伏在自己身邊已久的敵人,正是心情絕佳的時候,然而這一定程度上也讓他感到了一定的空虛。
斯塔克幾乎可以說是開始迷戀那種與危機共存和生死博弈的刺激,如今的普通富豪生活對他確實有點貧乏,但他慣會給自己找點樂子。
比如來一場無傷大雅的約會,又比如幫助一個他覺得還算可憐的群體人物。
這也是富人經常搞慈善的原因,他們從中獲得一定的成就感和慰藉感,並開始自我感動。
他保證過去那個女孩絕對不是自己的菜,但莫名其妙地,現在他覺得自己被吸引住了。
一個男人覺得女人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時候,這就可能是一段旖旎感情的開始。
這簡直就是什麼陳詞濫調,或者是什麼三流感情片的主要劇情走向。
由於戴著墨鏡,還有他今天打扮還算低調,並且還是步行到這家漢堡店的,暫時幾乎沒有人認出自己——指的是托尼身著好幾位數的高定西裝,隻是礙於有錢人的“低奢”要求,其上沒有任何標識,而普通人群幾乎認不出來,不過稍微有點見識的家夥都會因此倒吸一口冷氣。
顯然,無論是這裡的漢堡店店主還是裡麵的三倆顧客,都沒有這種見識,因此托尼很順利地取到了自己的餐,然後坐到了那個女孩的斜對麵。
他微微下拉了一下自己的墨鏡,露出一雙帶著點青年人特有的澄澈和頑劣的淺色瞳孔,然後漫不經心地往那個女孩那邊掃去。
剛開始阿立亞並沒有過多注意自己附近方位的情況,或者說她的心事暫時不容許她思考更多,但一向敏銳的她開始察覺到似乎有人注視著自己,這種糟糕的感受簡直讓她差點崩潰,於是她有點生氣地抬起頭來,往那個不斷打量著自己的家夥投去憤怒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