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言回去幫忙打理家裡的公司了,這段時間他總是早出晚歸的,但外表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他和家裡的關係似乎緩和了不少。
在端午節當天下午沈從言說晚上有應酬,要我先睡不用等他。但我現在已經習慣睡覺時身旁有他了,所以在我睡著後翻了個身沒摸到他時我直接清醒了。
我看了眼手機,已經快十二點了。
怎麼都這麼晚了……
我從床上坐起來,點開手機通訊錄給沈從言打去電話,鈴響了幾下後電話通了。
我問:“沈從言,你什麼時候回來?”
“馬上,我馬上就到家了。”他好像醉了,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他繼續道,“你不會沒有睡覺,一直等我到現在吧?”
“沒有,我已經睡醒一覺了。”我挪挪位置靠坐在床頭,繼續問,“你這是喝了多少?”
電話那頭的沈從言安靜下來,跟睡著了似的。
“沈從言?”我又叫了他一聲,“你睡著了?”
“嗯?沒有,沒有。我沒睡著。”他現在似乎有些神誌不清,“我沒醉……不是,我沒喝多少。我馬上就回去了,你先睡,不用等……”
又安靜下來了。
幾秒後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那個人對我說:“陸先生,他醉了。”
我歎口氣:“我聽出來了。”
“我不知道兩位具體的樓層和房間號。”他繼續說,“我們到小區門口了,您現在可以下來一趟嗎?”
我掀開被子下床:“您稍微等我一下。”
下樓後我和司機一起半扶半背地架著沈從言往家裡走去,他並沒睡著,隻是現在意識不太清醒。
見我在身邊他伸手想來抱我,我隻能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放到我腰上的手架回肩膀上,幾次三番下來他放棄了抱我的想法,但身子一直在往我這邊靠,好重。
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把沈從言帶回了家,那個司機和我一起把沈從言帶回家後就走了,沈從言閉著眼躺在沙發上,我思考幾秒,沈從言有時會在睡前給我衝一杯蜂蜜水,所以家裡應該是有蜂蜜的。
於是我轉身去了廚房,然後大腦宕機呆在門口。
蜂蜜……在哪?
甩手掌櫃當太久了,我八百年才進一次廚房,我都快忘記碗筷放在哪個櫃子裡了。
我轉頭,試探性地開口:“沈從言?”
“怎麼了……?”
太好了,他還沒睡。
我過去蹲在他旁邊:“家裡有蜂蜜嗎?在哪裡?”
沈從言微微睜開眼看我一下:“蜂蜜……”他又閉上了眼,沉默兩秒後說,“在廚房。”
“……”
算了,我還是自己找吧。
最後我在放調料的櫃子深處找到了半罐蜂蜜,衝好蜂蜜水後我又叫了沈從言幾聲,他被我叫醒,我扶著他坐起來,把那杯蜂蜜水遞到他手邊:“喝完再睡。”
沈從言靠在我身上抱住我,蹭蹭我的脖子閉著眼說:“頭好暈,身上沒力氣,你喂我。”
我試圖把他推開,但失敗了。
這到底哪裡像沒力氣的樣子?!
我將杯子遞到他嘴邊:“張嘴。”
沈從言睜開眼看看杯子,又抬頭看看我,隨即兩眼一眨,兩行眼淚直接從眼眶掉了下來。
我愣住了:“……你哭什麼?”
他將臉埋進我肩膀:“我喂你吃藥的時候都沒有讓你自己喝水。”他抽泣著說,“你不愛我了陸尹嘉,你剛才都不讓我抱你,你把我嫖到手之後就不要我了……”
“……”
“我的貞潔都交給你了,你居然不珍惜,嫖完就走還不給錢……”沈從言嗚嗚地哭,話都說不出來了。
啊???
“你……等等,你先放開我。”我把杯子放下推著他的肩膀,“你這樣靠在我身上我也沒辦法喂啊。”
他緊緊抱著我不撒手,自說自話道:“雖然你嫖完不給錢,不喂我喝水,也不讓我抱你,但是沒關係,我還是愛你,以後你再生病的話我還是會喂你。”他吸吸鼻子,“……可是我不想你生病,我不想喂你吃藥。”
然後沈從言抱著我哭得更厲害了。
他靠在我身上抱著我大哭了一場後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雖然我的確是不太想嘴對嘴給醉酒的他喂水,但沈從言剛才哭得那麼真情實感,搞得我都快以為自己真的是那種始亂終棄爽完就提褲子走人的渣男了。
我費力把沈從言從沙發上扛起來後帶他回臥室,又花了好久才把給他把衣服脫下來換了睡衣,本來我還想幫他洗個澡,但我試了幾次都搬不動他,隻能作罷。
把沈從言安置好後我準備去廚房給他熬點粥,等明天他酒醒了之後熱熱就可以直接吃。
我聽著鍋裡的粥發出的咕嘟咕嘟的聲音有些犯困,冬冬一直在我腳邊轉,我去哪它去哪,但我現在困得要死,隻想快點把粥煮好然後回臥室抱著沈從言睡……算了,還是不抱他了,他一身酒氣難聞死了。
粥煮好後我直接盛出來放進了冰箱,回到臥室後躺到床上,抱著沈從言的胳膊兩眼一閉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沈從言還在睡,我躺在床上盯著他發了會兒呆,清醒了一些之後起了床。
姑姑正坐在沙發上和冬冬玩,聽到我開門出來她轉頭看我一眼:“起來啦?餓不餓?”
我搖搖頭:“現在還不餓。”
“行,你待會兒要是餓了的話就自己弄點吃的,我去遛狗了。”說著姑姑牽起狗繩,“走了冬冬,我帶你下樓去找你的小女朋友玩。”
我忍俊不禁:“還女朋友,人家長同意嗎?”
姑姑也笑起來:“咱家冬冬樣貌品行哪個不好?那小薩摩耶的家長有什麼理由不同意這門親事?”
“好好好,那我改天帶它上門提親。”
冬冬朝我汪了一聲,它似乎很期待那一天。
姑姑帶冬冬出去了,家裡安靜下來,我去廚房把粥熱了熱,盛出一碗端去臥室,出來重新衝了杯蜂蜜水。
昨晚那杯我自己喝了,沈從言可能是哭得太累了,睡得特彆熟,不管我怎麼努力都叫不醒他。
我端著蜂蜜水回到臥室時沈從言醒了,見我進來他從床上爬起來,抬手捂住頭閉了閉眼:“我頭好疼。”
我坐到他旁邊:“你昨天醉成那樣直接就睡了,頭不疼才怪。”我遞給他那杯蜂蜜水,“除了頭還有沒有彆的地方不舒服?胃難不難受?”
沈從言皺著眉沒有回答,但我猜他估計舒服不到哪去。我指指床頭櫃上那碗提前熱出來涼著的粥:“應該已經不燙了,你要是惡心的話吃兩口再去吐,我出去給你看看家裡有沒有解酒藥。”
他隻喝了兩口就把杯子放下了,我剛起身要走的時候沈從言一把把我拉住,我猝不及防被他抱進懷裡。
我揉揉他的頭發:“怎麼了?還有哪裡難受嗎?”
他抱著我,沉默很久後對我說:“我頭好痛,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喝多了還要麻煩你照顧我……”
我笑了一下:“我說你昨晚怎麼那麼安靜,哭完靠著我兩眼一閉就睡著了,原來胡話得等第二天說啊?”
沈從言靜了兩秒:“哭?”
“哭。”我拍拍他的背,“你說我嫖完你不給錢。”
“……”
“你等不難受了好好算一下咱倆睡過多少次,我把錢轉給你。”我頓了頓,繼續道,“然後我們再順便談談下半輩子包你的事,我對你的服務很滿意。”
沈從言沒有說話,隻是抱我更緊,我好像感覺到他埋在我肩頭的臉正在漸漸升溫。
哄著沈從言吃了幾口粥之後他又靠到我身上,閉著眼說:“頭好疼,好暈,我想睡覺。”
我把勺子放回碗裡,抬手替他揉揉太陽穴:“那就睡吧,除了頭真的沒彆的地方不舒服了嗎?”
沈從言摟住我的脖子:“剛才胃不太舒服,但是你喂我吃了幾口粥之後我就沒事了。”
“行,沒事了就好。”我把那碗粥放回櫃子上,抬手拍拍他的胳膊,“不是頭暈嗎,放開我睡一會兒吧。”
不等我反應沈從言直接抱住我帶我一起向後仰倒,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和他躺在一起了。沈從言十分輕易地就把我抱到了床上,我想起昨晚我用了吃奶的勁兒才把他扛到臥室的事,莫名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
“和我一起睡。”他拍拍我的背,“我想抱著你睡,抱著你睡得好,你彆走。”
我歎口氣:“好,我不走,你睡吧。”
他像以往哄我睡覺那樣一下下拍著我的背,但其實我一點都不困,不管他怎麼拍我都睡不著。算了,就當他是在給我按摩了,等他睡著之後我再起來就行。
沈從言拍我背的手越來越輕越來越慢,在即將停下的時候他突然叫我:“陸尹嘉,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端午節假期結束了,又該回去上班了。
昨晚沈從言一直折騰我直到淩晨,我一覺醒來腰酸背痛,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我又累又困,強撐著刷完牙後閉眼往旁邊一倒,靠在沈從言身上讓他給我洗臉。
沈從言拿毛巾擦乾淨我臉上的水,捏捏我的臉說:“趕快精神一下,今天上午有很重要的事呢。”
我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知道今天有事昨晚你還做那麼久?你是想我死嗎?”我握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閉眼往前一栽又靠到他身上,“我恨死你了。”
沈從言抱住我揉揉我的頭:“我愛死你了。”
我踢他一腳:“滾,彆愛我。”
他笑了一聲:“不行,這個真的做不到。”
洗漱完吃過早飯後我們就出門了,可能是因為端午假期剛剛結束的原因,民政局裡來登記的人並不多。
我請了半天假,照這個速度來看我們可能一兩個小時就能領到證。我心裡有些激動的同時又有些不爽,激動是因為我第一次結婚,不爽是因為沈從言
他明明知道今天有事,為什麼昨晚還要壓著我做那麼多次?雖然是我默許了,但他都不懂得節製的嗎?!
我越想越氣,伸手在沈從言胳膊上擰了一下。
最後果然不出我所料,兩個多小時我們就領到了證件。我看著手上那個紅色的本子,翻開後裡麵是我和沈從言我們兩個的照片,我們兩個的名字。
我莫名感覺很不真實,我居然和人結婚了。
想到這裡我轉頭看向身旁的沈從言,而他也剛巧轉過頭來看我。和他目光交彙的瞬間我莫名笑了起來,他也笑,伸手將我攬進懷裡抱住。
我摸摸他的背:“好神奇啊沈從言,我結婚了。”
他語氣帶笑:“新婚快樂陸尹嘉,我也結婚了。”
領了證後沈從言開始籌備婚禮,並表示相關事宜隻需要他一個人準備就好,我什麼都不需要操心。
我並不是很讚同他這個提議,畢竟婚禮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但看他實在堅持,我最終也隻能妥協。
最近這段時間天氣不是很好,總是下雨。又是一個耳邊充斥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看著沈從言戴眼鏡坐在書桌前,微微皺起眉看著電腦。
我說:“都這麼晚了,先睡覺吧,工作明天再說。”
他看我一眼:“我馬上就好,你先睡吧。”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翻了個身閉上眼。
沈從言這段時間工作很忙,雖然偶爾還是需要去應酬,但他再也沒像端午節那天喝得醉成那樣。很多個沒有應酬的晚上,他也經常要像今天這樣加班到很晚。
他倒並沒有因為工作忙而冷淡我,剛開始的時候哪怕前一天晚上很晚才結束工作,他依舊堅持在第二天早起給我做午飯讓我帶去公司,然後繼續去上班。
最後我以“不想剛領證就守寡”的理由說服了沈從言,畢竟這段日子我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我已經走回大眾範疇,可以吃公司食堂了。他終於不再執著於起床給我做早飯和午飯,雖然他也隻能多睡那麼一小會兒。
明明囑咐我要注意休息的時候一套一套的,怎麼一到自己這裡就跟腦子不存在了似的,這麼拚乾什麼?就算他的身體是鐵打的,那用久了也是會生鏽的吧?
我越想越心煩,最後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從言注意到我這邊,問:“怎麼了?”
我沒說話,掀開被子下床,停在他身邊看了眼電腦上的內容,是一份還沒寫完的報告。我替他點擊保存合上電腦,摘下他的眼鏡後拉著他的手往床邊走去。
我一把把沈從言推倒在床上,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我,幾秒後開口:“怎麼突然……”
“明天請假,在家陪我。”我打斷他的話,爬上床在他旁邊躺下,“關燈。”
沈從言愣了一下,伸手關掉了他那邊那盞台燈。
我又說:“抱我。”
他乖乖地將我抱進懷裡,笑著說:“然後呢?”
“然後閉眼,睡覺。”
第二天我是被熱醒的,因為這段時間天氣不好總是下雨,溫度不高,沈從言擔心我會著涼感冒,所以晚上睡覺時都不開空調。
我拿開沈從言搭在我身上的胳膊,翻了個身往旁邊挪了挪,結果他又直接醒了,問:“你怎麼醒了?”
“熱。”我和他拉開些距離後重新閉上眼,並順便踢了一腳把我熱醒的罪魁禍首——整晚都嚴嚴實實蓋在我身上的被子。
沈從言替我把被子蓋好,幾秒後我感覺有陣陣涼風從脖子後麵吹過來,我轉頭,看到他正拿著本書給我扇風。他低頭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彆踢被子,我給你扇扇,等你身上的汗都下去了再開空調,繼續睡吧。”
我看他幾秒,把頭轉回去閉眼繼續睡覺。
再醒來的時候空調果然已經被打開了,我身上的被子也蓋的好好的,隻是身邊不見了沈從言的身影。
昨晚說讓他請假陪我,結果還是去上班了嗎?
我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片刻後臥室門被打開。
見我醒了沈從言走進來,坐到床邊看著我,摸摸我的臉:“起床吃飯了。”
我朝他伸出雙臂,他彎腰把我從床上抱起來,拍拍我的背,問:“先洗漱還是先吃飯?”
我圈住他的脖子:“先抱一會兒。”
沈從言笑了一下:“好。”他抱著我坐到床上,繼續說,“我最近總是很忙,你是不是覺得我冷淡你了?”
我搖頭:“你這算超負荷工作,我隻是擔心你。”
他沒說話,安靜許久後才開口道:“不算超負荷工作,我現在多做一點等我們辦完婚禮之後我就能多陪陪你,我已經什麼都準備好了。”
我放開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你居然真的自己一個人做好了?”
“沒錯。”沈從言在我嘴上親一下,“求婚是你一個人準備的,所以婚禮得我來。”
我看他幾秒:“可婚禮比求婚要麻煩得多。”
“沒什麼麻煩的,一想到那天有很多人會來祝福我們我就特彆開心。”他重新抱住我,笑著說,“陸尹嘉,我真的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向全世界炫耀你了。”
我莫名感覺臉有些發燙:“我有什麼可炫耀的……”
“你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啊?”沈從言捏捏我的腰,“你好像胖了,摸起來有肉了。上次好不容易把你養胖四斤,結果馬上就生病掉下來了,等會兒再去稱一下看看這次長了幾斤。”
我閉著眼睛嗯一聲:“辛苦你了。”
聞言他笑起來:“辛苦我什麼?”
“我很難長胖的。”
沈從言抬手揉揉我的後腦勺:“不管再難也胖了不是嗎?而且我不辛苦,我隻是給你做飯而已,你不吃的話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用,你先謝謝自己。”
——
沈從言把婚禮日期定在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8月10號,我問他為什麼選這天,明明沒什麼特彆的。
他對我說:“事在人為,隻要我們在這天辦婚禮那這天就特彆了,以後每年的8月10號都會變成一年之中除了你生日外最重要的日子。”
我對他笑笑:“不止我的生日,還有你的。”
10號那天太陽挺大的,但因為前一晚剛下了場雨,所以陽光曬在身上並不覺得灼熱。
裁剪得體的西裝果然更能襯得人身形修長,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感覺我都要一米九了。
我們兩個站在一起,在婚禮現場招待著每個陸續入場的賓客,每進來一個人都要對我們說上一句新婚快樂,雖然沈從言麵上隻是微笑頷首,沒什麼大表情,但我感覺他心裡其實已經笑癲了。
林禎是帶家屬來的,他帶來的男人高他一個頭,一直在往他身上貼。林禎本人對這種互動似乎已經司空見慣,十分自然地對他抱抱拍拍,哄孩子一樣。
我用胳膊肘戳戳沈從言:“你們alpha都這樣?”
他挽住我的胳膊,笑著說:“隻對喜歡的人這樣。”
儀式快開始的時候沈顯允和於斯年才姍姍來遲,我還以為他們不回來了。沈顯允拉著於斯年的手,遞給我們一個紅包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算你們兩個厲害。”
沈從言微笑點頭:“謝謝誇獎。”
於斯年上下打量我幾眼:“小陸,你好像胖了。”
“啊……可能吧。”我朝他笑笑,“兩位先落座吧,儀式快開始了。”
他們兩個嘀嘀咕咕地走進會場,這時我身旁的沈從言有些驕傲地小聲對我說:“大家都看出來你胖了。”
我轉頭看他一眼,抬手在他後腰拍了一下:“收收尾巴,再搖你就撅著屁股飛天上去了。”
“是嗎?”沈從言笑道,“那我是什麼尾巴?”
我捂住他湊過來想親我的嘴:“狗。”
我們在高朋滿座中宣讀誓詞,交換婚戒,在台下眾多我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的見證下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無論健康疾病,順利失意。
我願意。
交換婚戒後我們抱在一起,沈從言將臉埋在我肩頭小聲說:“我好開心陸尹嘉,我真的好愛你。”
“我也很開心沈從言,我也愛你。”我拍拍他的背,“台下這麼多人看著呢,彆哭,把眼淚憋回去。”
“我憋不回去。”他蹭蹭我的脖子,悶悶道,“你讓我抱著哭一會兒,就一會兒。”
這個擁抱持續很久都沒人打斷我們,沈從言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我哭了很久,但隻有我知道他哭了。
儀式結束後沈從言和我一起敬酒,他說讓我喝水,反正水和酒都是無色透明的液體,沒人能看得出來。
我問:“要是有人問為什麼要分開倒酒怎麼辦?”
“那就直接告訴他你不能喝酒。”沈從言將那個裝滿了溫水的酒壺遞給我,“如果因為婚禮上要敬酒最後害得你胃疼的話,那這個婚禮一開始還不如不辦。”
我笑起來:“怎麼感覺你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這叫靈活變通。”他低頭蜻蜓點水般在我嘴上親了一下,拉住我的手,“我們去敬酒,走了老婆。”
我用酒壺懟了一下他的背:“你瞎叫什麼?”
沈從言轉頭看我一眼:“那……走了老公。”
“……”
十分輕易地喊出了我怎麼都叫不出口的稱呼啊。
好在最後並沒有多少人問我們為什麼要分酒壺倒酒,姑姑在我倒了杯水後揪住我的衣袖問了一下,我小聲告訴她沈從言把酒換成了水後她才放下心來。
除了姑姑還有沈顯允,他問:“這時候胃好了?”
不等我開口沈從言就替我回答:“沒好,是水。”
言簡意賅,短短四個字說明了我以水代酒的原因。
沈顯允張張嘴,像還是有話要說。
於斯年掐他一下,直接打斷施法:“你最近怎麼總是這麼咄咄逼人的?不喝出去。”說完他笑著看我,“沒事小陸,彆管他,你身體最重要,喝水好。”
我乾咳一聲壓下笑意:“好的,謝謝叔叔。”
敬完這桌我們準備要走的時候,沈顯允緊緊握住於斯年兩隻手小聲說著什麼,表情看起來有些委屈。
沈從言現在這幅死樣子就是和他學的。
這一整天我都感覺很虛幻,一直有種我在做夢的感覺,直到晚上和沈從言躺到一起這種感覺也沒消散。
而且可能是因為白天在宴席上吃的東西有些雜的原因,從下午開始胃一直難受到了現在。我平躺在床上輕輕揉著,即便如此我也沒從那種虛幻的感覺中脫身。
我居然真的結婚了,我真的沒在做夢嗎?
沈從言見狀直接將左手覆上我正在揉胃的手上,稍微發力也幫我揉著,問:“怎麼了?胃疼?”
我搖搖頭:“不疼,可能是白天吃的有點雜,不太舒服。”
接下來我順理成章地卸了手上的力氣,任由沈從言包著我的手掌給我揉胃。他現在已經知道什麼力度揉著我會舒服了,他隻揉了幾分鐘我就感覺好了不少。
我想起什麼,說:“我以前參加聚會,為了不掃興和大家一起吃東西,每次我都不敢吃太多,但每次結束回家後我胃依舊特彆特彆疼,疼到一動都不想動。”
“最嚴重的一次好像斷斷續續疼了快一個星期,不想吃飯但又不敢不吃,頓頓喝粥。”我頓了頓,“晚上睡著也會被疼醒,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看到粥就想吐。”
沈從言靜了兩秒:“晚上是睡著了還是疼暈了?”
“不知道,反正多少能睡會兒,像你之前說的疼的整晚睡不著的情況其實並不多。”我摸摸他的手背,“今天我沒敢吃太多,但也挺雜的,現在隻是不舒服。”
我蹭蹭他的下巴:“多虧了你。”
他沉默兩秒:“那以前你……”
“隻是閒聊,沈從言。不要搞得這麼嚴肅。”我打斷他的話,“而且我這是在誇你,這段時間我胃真的被你養的比之前好了不少,彆問以前了。”
他輕歎一聲:“好吧,那謝謝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爭取早日讓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胡吃海塞。”
我笑起來:“好啊,那我期待一下。”
我突然感覺到有什麼微涼的東西正貼著我的手背,我思考幾秒,那應該是沈從言無名指上戴的婚戒。
婚戒……
我抬起自己的左手,我無名指上那個和沈從言是一對的戒指閃著微光,那種做夢的感覺更強烈了。
“沈從言,我今天結婚了。”我轉頭看他,將左手伸到他麵前,又重複一遍,“我真的結婚了。”
他笑著握住我的手輕輕親了一下:“新婚快樂。”
好夢幻的對話……
我從床上坐起來轉頭看他:“我現在感覺跟做夢一樣,你給我喝幾口酒吧,不疼一下我就要幸福死了。”
“喝什麼酒,你今晚不打算睡覺了嗎?”沈從言又拉著我躺下,他將我抱進懷裡,意有所指地說,“不想睡覺還有彆的辦法,彆喝酒,你不能喝。”
我支起上半身趴在床上,盯著他的臉看。
他也看著我,眼中帶笑:“怎麼了?”
我說:“沈從言,你親我一下。”
他摟著我的脖子往下壓,我趴到他身上後他將唇貼上來,我閉上雙眼,專心享受這個漫長又纏綿的吻。
沈從言的手不安分地鑽進我的衣擺,在我身上肆意遊走著,他從我的腰一直往上摸到後背,方向調轉又一路向下最後停在我後腰附近徘徊。
我微微喘著氣放開他,直起腰來坐在他身上,抬手解扣子準備把睡衣脫下來的時候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要不今晚還是算了,明天再說吧。”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你不是都……”
沈從言也坐起來抱住我:“你剛才不是說胃不舒服嗎?我等下自己去浴室衝個涼就行。”
我歎口氣靠在他肩頭,他總是像這樣把我的身體放在第一位,隻要我不舒服他就絕對不會動我,一次又一次的在情到濃時拒絕我的請求。
我把他推倒:“你又到不了胃,摸了就要負責。”
我渾身發軟,卻還有力氣抬起胳膊去抱他。沈從言十分配合地俯下身來,任由我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脖頸。
我已經不太清醒了,含糊不清地叫他的名字。
沈從言。
沈從言。
刻進心底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跟著我叫他名字的頻率一次又一次地重重碾過那裡,我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開口了,但聲音還是會從指縫漏出去。我不想讓他聽到,便往下壓他的脖子努力支起上半身去找他的雙唇,但還沒親上我就繳械投降。
片刻失神。
在缺氧窒息前沈從言放開了我,我大口喘著氣,剛獲得了幾分氧氣就被他再度帶進海裡。
我現在已經不討厭出汗了。
-
最後我依舊是累到不想呼吸,沈從言幫我清理完後又抱我去洗澡,期間我一直盯著他手上那個反著燈光的戒指看,那種像在做夢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他把我抱到床上之後開始換床單,我很沒眼色地一直躺在床上,任由他隨便把我抱到任何地方。
沈從言再一次把我抱到床的另一邊時,我突然笑起來:“我好沒眼力見啊沈從言,你累不累?”
他笑著搖頭:“不累,你又不重。而且你這不算沒眼力見兒,畢竟剛才是我弄得你這麼累的,躺著吧。”
我又笑了一會兒,閉上眼:“鋪好沒有?困了。”
沈從言將被子蓋在我身上:“好了,睡吧。”
幾秒後他爬上床鑽進被窩裡抱住我,像以往許多個夜晚那樣輕拍著我的背哄我睡覺。
他突然問:“你胃真的不難受了是嗎?”
我嗯了一聲:“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睡吧。”
鼻尖充斥著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被我埋藏在心底的某個問題,我叫他一聲:“沈從言,如果我是omega的話你會更愛我嗎?”
他拍我背的手不停:“隻要你還是陸尹嘉,就算你是alpha我也會愛你。”
“那如果我是條狗呢?”
沈從言被我逗笑:“你這是困得說胡話了嗎?”
我打他一下:“如果我是狗怎麼辦?”
他握住我在打他的手揉揉,安靜兩秒後說:“我會想辦法也變成狗,我還要去找你談戀愛。”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帶回家細心養著呢。”我把手抽回來,“結果你也要變狗……”
“因為戀愛關係是平等的。”沈從言揉揉我的臉,“把你帶回家養,你還要通過搖尾巴的方式來討好我。但如果是戀愛關係的話,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就可以,就像我剛才說的,隻要你還是你,我就會愛你。”
那種不真實的像做夢的感覺又來了,我拿著他的手拍拍自己的臉:“能不能打我一下,我好像做夢了。”
沈從言笑笑,捧住我的臉親了我一下。
“你沒做夢,都是真的。”說完他將我抱住,“剛才不是說困了嗎?快睡吧,現在已經不早了。”
片刻後我想起什麼,對他說:“其實我以前以為不會和你長期發展的。”我摩挲著沈從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結果我居然和你在一起了,還和你結婚了。”
他緊緊回握住我的手,語氣帶笑:“我剛好和你相反,我見你第一麵就打算和你長期發展了。”
沈從言拍著我的背,他的懷抱依舊讓我感到安心。
我閉上眼睛,小聲說:“沈從言,我愛你。”
他笑笑:“我也愛你,陸尹嘉。晚安。”
我用左手拉住他正在拍我背的左手和他十指交握,兩個戒指因此緊貼我們的手掌。聽說戒指戴久之後手指上會留下一道很明顯的難以消除的痕跡,等到那天,我們的無名指會和我們的心一樣,深深烙下對方的名字。
那是時間所賦予我們的相愛的刻印,經年不消,是我們攜手相伴,陪對方走過漫漫時光長河的證明。
自此,無名指將不再無名。
仔細想來,沈從言從未在口頭上向我許下過什麼永遠,但或許我可以從現在開始稍微期待一下了,期待一下那個他隻做不說,大概率會悄然而至的永遠。
迷迷糊糊睡著以前我突然在想,如果是和沈從言一起的話,哪怕世界儘頭是刀山火海我都敢去了。
我閉著眼縮在他懷裡,又是一夜無夢好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