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我趴在沈從言身上昏昏欲睡,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我的頭,突然說:“其實他們平時還挺好的。”
“……嗯?”
“雖然對我的要求嚴格到有些變態,但他們對外人一直都很友好。”
我轉頭看他,發現他也正麵對著我,我一轉頭,他柔軟的雙唇就擦過我的鼻尖。
“如果我一直任他們擺布的話,換做以前的我一定會覺得我們是世俗意義上那種幸福的一家人。”沈從言垂眼看著我,“但我現在認識了你。”
“他們對我好,完全是出於責任,有時我會感覺我不是他們的孩子,而是他們養的一條狗。”
“但你的家庭不一樣,無論是姑姑還是我沒見過的叔叔阿姨,他們為你做的每件事都出於純粹的愛。”
他閉了閉眼,輕聲說:“我很羨慕,所以我竭儘所能地去愛你,我怕你覺得我給你的愛還不如家人給你的愛多,你會嫌棄、丟下我。”
“我認識你第二天就表白,怕你被搶走是一方麵,更多的原因是我傲慢的以為你一定不會拒絕我。”
他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笑道,“所以你那一巴掌打的是真好,不然我還醒悟不過來呢。”
我張張嘴,正思考著該說些什麼安慰一下沈從言的時候,他又道:“我會再去和他們好好溝通一下的,斷絕關係這種話,這兩年他們常說。”
“他們就我一個孩子,不會真和我斷的,你不用擔心這個。”他扯過被子蓋在我身上,隻露出我的頭,“明天我回去拿手機,順便再和他們聊一聊。睡吧。”
我一陣失語:“……那你能不能先出來。”
“哎呀。”沈從言把我放到旁邊,嘿嘿笑了一下,“忘了,等下再……算了,很累的話你現在就睡吧。”
他掀開被子,抽了幾張紙墊在我身下,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嗯?”他按揉我肚子的手一頓,“為什麼?”
我睜開眼睛看他:“我也不想讓你獨自麵對什麼啊,你頂著這麼大的壓力和我在一起,以前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現在既然知道了,又怎麼能繼續躲在你身後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
沈從言看著我,幾秒後又撲到我身上:“你怎麼這麼好啊!讓我親親親親親親!”
“啊!放開我!”我推著他的頭,“我要睡覺!”
“睡睡睡!”他在我鎖骨上咬了一口,“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肯定輕輕的不打擾你!”
“沈從言……放開我,滾!”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醒來後腰特彆酸。
“你醒啦。”始作俑者坐在床邊含笑看我,他把手伸進被子裡揉揉我的腰,“還好嗎?”
我剛想打他的手,突然想起他手背上有傷,於是隻好握住手腕把他的手拿開:“彆碰我。”
“那好,不碰了。”他把手抽出來,“起來洗漱吃點東西,我帶你一起回去一趟。”
我翻身背對他:“不去。”
“啊?昨晚明明說好了的。”沈從言噔噔噔跑到床的另一邊看著我,“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我拉過被子蓋住頭:“滾出去。”
他爬到床上一把掀開被子鑽進來,和被子裡的我大眼瞪小眼,撒嬌道:“哥,哥哥,快起來嘛。”
莫生氣莫生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我一腳踹在他腿上:“我知道了!你滾開啊!”
所以說還是我狹隘了。
當我打開車門看到一座帶花園的巨大的彆墅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不是,沈從言家怎麼這麼有錢?
“跟我來。”沈從言拉住我的手,“我提前和他們打過招呼了,但是沒理我,到時候如果趕我們的話我們就這樣跑。”他笑著揚了一下我們的手。
我莫名有些緊張,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並沒有被趕出去,相反還被好好招待了。
沈從言帶著我坐到飯桌上,把他的手機交給我,道:“沈顯允,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哇,真的叫名字啊。
桌子對麵的沈顯允瞥他一眼,夾了一個丸子到他旁邊那位……估計是沈從言的omega父親的碗裡,才說:“這話該我問你才是,回來做什麼。”
“回來告訴你們,我不和其他人結婚。”
沈顯允看著他沉默了。
好緊張好緊張,緊張得我胃都開始疼了。
我用力握住沈從言的手,他安撫性地拍拍我的手背,繼續道:“彆的我現在都可以聽你們的,無論是退圈還是回來幫你們打理公司都可以,唯獨分手不行。”
哥你彆剛了我害怕……等等……
打理公司?我說你們有錢人……
沈顯允冷哼一聲,視線定格在我臉上幾秒,隨即道:“你的這位小男朋友似乎臉色很差,隻是隨便吃個飯都能緊張成這樣?”
這麼快就該我發言了嗎?
我剛要開口就被沈從言的omega父親搶先,他一巴掌拍在沈顯允背上:“你這麼嚴肅誰不緊張?”
“哎喲我錯了,彆當孩子麵打嘛。”
沈顯允握住他的手揉揉,兩人小聲嘀咕了幾句。
嗯?
嗯???
所以沈從言現在這個樣子都是跟他爹學的啊。
“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屋了。”沈從言的omega父親從椅子上站起來,抬手拍拍沈顯允的肩離開了。
沈顯允又恢複了那副冷淡的表情:“你們硬要在一起的話我們也沒辦法,但是……”他話鋒一轉,視線定格在我臉上,“我們需要有後代,你一個beta能生嗎?”
這個噴不了,這個家裡真有王位要繼承。
我搖頭:“不能,但是……”
沈從言打斷我:“我們不需要孩子。”
“胡鬨!”沈顯允一拍桌子站起來,“不需要孩子等我們你們都死了家族產業怎麼辦?!”
沈從言從容不迫道:“既然如此,那就我來生。”
啊。
啊???
沈顯允也被他這句話整茫然了,愣愣地看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說我來生。”沈從言揚起我和他十指緊扣的手,繼續說,“他身體不好,你們非要孩子的話就讓我來。”
胃更疼了……
沈顯允被他這番話雷到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抓耳撓腮地在桌子對麵踱步,最後噔噔噔上樓回了房間。
沈從言溫馨提示:“去告狀了。”
“告狀……”我猛地回神,“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啊,我來生。”他說得坦蕩。
嘶……呃……嗯……
彆說沈顯允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大概十幾分鐘後沈顯允才出來,他神色如常地坐回座位上,整整衣領:“同意了。”
沈從言問:“什麼?”
“同意你們在一起。”
他看起來同意的不情不願,“你爸同意了。”
不等我鬆口氣,他繼續道:“但是我沒同意,你趕緊退圈回來打理公司,做得好的話我再考慮。”隨即他倒了杯酒看向我,“一句話都沒說,也不敬我一杯?”
哈哈,因為我不能喝酒啊。
我朝他笑笑,剛要伸手去拿酒壺沈從言就摁住我的手:“他不能喝,我來。”
他滿上一杯酒抬頭一飲而儘:“行了,我們走了。”
“等等。”沈顯允叫住我們,“我讓他敬酒。”
“我說了他不能喝。”沈從言的語氣有些不耐,“你想喝酒我改天回來陪你喝,彆為難他。”
我拉住他的手小聲道:“算了算了,喝一杯沒事。”
“不行,走了。”
說著沈從言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我轉頭看著沈顯允賠笑道:“抱歉叔叔,改天,我們改天再喝,最近胃不太好,醫生不讓喝酒……沈從言你慢點!”我尷尬一笑,“我們先走了,叔叔再見。”
回到車上後我終於鬆了口氣,原本還以為是場鴻門宴的,結果沈從言家人比我想象中要好說話。
我係好安全帶:“剛才緊張死我了。”
下一秒沈從言伸手過來抱住我,把頭埋在我肩上。
我拍拍他的背:“怎麼了?”
他悶悶道:“不開心。”
結合昨天電話裡他們的吵架內容和沈從言說的那番話來看,他們的確是隻對他一個人嚴格。
哪怕昨晚剛在電話裡生氣的罵過我賤人,今天見了麵沈顯允也能平常心對待我,甚至因為我在場,他都沒對沈從言說什麼重話,“家醜不可外揚”這個觀念似乎已經被他們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家長對彆人很好,但隻區彆對待自己這種事,任誰都不能接受。
我雙手捧起沈從言的臉,他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怎麼還哭了?彆哭。”我親了親他的眼睛,“彆難過,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他點頭,湊近在我嘴上親了一下,又抱住我。
我一下下摸著他的後腦勺,安慰道:“我沒幫上忙,能達成這樣的結果主要靠你,你是大功臣。”
“不是。”沈從言道,“主要靠你,你不在的話我會和昨天一樣無法冷靜,我沒你不行。”
那股緊張勁兒一過,胃也不疼了,我又開始在他頭上編辮子,隨口道:“你昨天一個人和他們吵真的很厲害,剛才給我緊張的都開始胃疼了。”
“胃疼?”
沈從言捕捉到關鍵字眼,起身將手放到我肚子上。
我抓住他的手:“現在不緊張了,已經不疼了。”
“真的嗎?”他狐疑地看著我。
我點頭:“真的,沒騙你。”
沈從言看著我的眼睛,像是確認我話的真假。片刻後他呼出一口氣,道:“我們要不在車上試一次吧?”
“……”
我捂住肚子彎下腰:“不行,胃突然又疼起來了,好疼!快回家!我要吃藥!”
“啊?啊?怎麼……”沈從言手忙腳亂地放開我,去係安全帶,“回家回家,你先忍一下,馬上回家!”
哈,真好騙啊這小子。
路上我靠在椅背上看著沈從言:“要退圈嗎?”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喜歡拍戲嗎?”我問。
他依舊搖頭:“我不知道。”
“那我換個問法,你想回去幫你爸打理公司嗎?”
這次沈從言終於不是不知道,他說:“不想。”
我歎口氣移開視線,盯著窗外不知道該說什麼。
外麵還有積雪沒化乾淨,偶爾在幾個常年見不到陽光的角落裡還能看到一個臟臟的雪人。
哪個孩子堆的?好會挑地方。
又看到一個躲在角落裡要化不化的雪人後,我說:“那我帶你逃跑吧。”
我轉頭看沈從言,“去陽光都照不到的角落躲著,誰也找不到我們。我可以給你買相機,陪你種花。”
沈從言沒看我,目視前方安靜的開車。
我抬手去擦他剛從眼眶裡流下的淚:“彆哭,考慮一下。未來五十年內我的話都作數。”
被我帶壞就被我帶壞吧,隻要他開心就好。
到家後沈從言很快收拾好情緒,和姑姑投入了準備晚飯的任務中。
我勸他去休息一下讓我來,他又把我推出廚房:“不用,我沒事,你去坐著。”
好吧,我現在能懶成這樣沈從言功不可沒。
冬冬趴在我腿上安安靜靜地陪我一起看電視,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它頭上編了三個辮子。
辮子……我轉頭,看到沈從言頭上也有兩個辮子,是我在車上給他編的,忘記拆了。
我叫他:“沈從言,你過來一下。”
他轉頭看我:“怎麼了?”
“我在車上給你編的辮子沒拆。”
沈從言抬手一摸頭頂,沉默了。
姑姑繞到他背後看了一眼,笑道:“哎喲,兩條。”她轉頭看我,“你的手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閒不住啊。”
沈從言蹲在我身前,我伸手去把他頭上兩條辮子拆開,道:“小時候的習慣哪那麼容易改啊。”
……好熟悉的一句話。
沈從言偷偷笑了兩聲,我抬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不許笑。”
“好,不笑。”他抬手摸摸腦袋,“拆了嗎?”
我拍拍他的肩,靠回沙發上:“拆了,去吧。”
他狗腿道:“小的領旨。”
我被他逗笑:“好好乾啊小言子。”
沈從言回頭看我一眼,意味深長地笑笑。
……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晚上他又爬床壓到我身上。
我氣不打一處來,昨晚做得我腰現在還酸呢。
我在他小腿上輕輕踹了一腳,抬手去推他埋在我胸口的頭:“彆碰我,你起來我要睡覺。”
“我不碰。”沈從言抱著我,悶悶道,“我知道你昨晚挺累的,你好好休息,我隻是想抱抱你。”
聞言我輕歎口氣,抬手抱住他:“彆難過。”
“沒難過。”
好熟悉的對話。
我拍拍他的頭:“彆壓著我,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聞言沈從言從我身上爬起來,鑽進被子裡躺到我旁邊伸胳膊搭在我肚子上。靜了幾秒後他突然捏捏我的側腰,道:“陸尹嘉,你身上有肉了。”
我拿開他的手:“沒肉的話我還活不活了。”
“不是。”他又捏捏我的腰,“我說你好像胖了。”
我閉著眼嗯了一聲:“嫌棄了嗎?”
“怎麼會!”沈從言又掀開我的睡衣下擺一下下捏著我的肚皮,“真的!你終於胖了!”
“胖就胖了。”我拿開他的手把衣擺拉下去,胳膊環抱在腹部,“癢,彆捏了。我很累,我要睡覺了。”
沈從言一把抱住我,在我臉上一直親:“這麼長時間我終於把你養胖了,我好開心!”
“放開我!”我推開他的臉,“彆親了我要睡覺!”
“彆睡!先彆睡!”他拿著我的手探進衣擺放到我自己的肚子上,“你自己摸摸,你身上有肉了!”
“彆動我了,我要睡……你起來!”
他翻身壓住我,啄木鳥似的在我臉上親個不停。
我啪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我說我要睡覺!”
“你睡你睡!”他又伸手去捏我的腰。
操,那我今晚還睡個屁的覺啊。
好在沈從言最後隻是親了我一頓,說讓我好好休息他就真的沒做,親完之後他就跑去洗冷水澡了。
第二天沈從言看見姑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胖了,給冬冬倒狗糧的時候也說,頗有種昭告天下的架勢。
……喂等等,和冬冬說什麼,它又聽不懂。
應沈從言的強烈要求,我上稱稱了一下體重。
“啊,才胖了四斤。”他看起來有些失望。
姑姑湊過來看了一眼,對沈從言說:“這麼幾個月就胖了四斤已經可以了,我之前花了快兩年才把他養胖六七斤,結果他上班一個月就馬上掉下來了。”
我嗯了一聲:“上班是對身心的雙重摧殘。”
沈從言點頭表示讚同,隨即道:“那我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