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十八周歲生日快樂。”(1 / 1)

一個beta的精神世界 之姒 6997 字 10個月前

結束後姑姑和沈從言開始討論回去該吃什麼,雪越下越大,沈從言把他的圍巾摘下蓋在了我頭上。

原本我是抗拒的,這個圍巾包頭的造型好不好看先不提,圍巾給了我他不冷嗎?但我摘下來一次沈從言就給我蓋上一次,重複三四次後他索性抓住我的手揣進了自己兜裡,我怎麼用力都抽不出來,也就隨他去了。

剛上車姑姑就遞給我一個保溫杯:“出門前燒的,可能還有點燙,你小口喝。”她繼續道,“待會回家吃什麼?”

我接過杯子:“都行。”

“都行?”姑姑對沈從言說,“從言啊,我們回去的路上多去超市買幾個南瓜,做南瓜宴怎麼樣?”

沈從言笑了兩下:“可以啊。”

我把剛擰開的杯蓋又擰緊:“……不可以。”

“不是你說都行的嗎?”姑姑伸手過來捏捏我的臉,“好啦彆難過了,待會兒姑姑回去給你買蛋糕吃。”

我偏頭躲開她的手:“沒難過。不吃。”

這時我手裡一輕,保溫杯被沈從言拿走。他一邊擰開蓋子倒了一杯蓋水遞給我,一邊對姑姑說:“係好安全帶姑姑,我們先回去再說。”

他的動作十分自然,姑姑似乎也對我們這種互動司空見慣,係好安全帶後就和沈從言開始了下一個話題,隻有我捧著那杯熱水,臉上莫名有些發燙。

喝下幾口熱水後,胃裡細密的刺痛才稍微好些。

在雪地裡站著的時候,我都快感覺自己是冰塊成精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溫熱的,跟死了三天一樣。

……我好幽默,幽默到不顧自己死活。

回去的路上姑姑和沈從言聊得更起勁兒了,就好像我們剛出去隻是去玩了一趟一樣。

他們偶爾聊著會突然喊我一聲,然後我就應一下。

一開始還好,到後麵他們說兩句就得叫我一遍,我感覺自己的名字好像被他們當成了逗號在用。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安全起見沈從言車開的很慢。

據我不完全統計,從墓園裡出來這半小時,他們兩個加一起喊了不下一百遍我的名字。

“那邊是不是有人在堆雪人?”姑姑指著窗外,“誒尹嘉,等我們回去之後也去堆一個?”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什麼都沒看到:“可以啊,剛好家裡還有胡蘿卜,可以做鼻子。”

“待會兒回去要不吃火鍋吧。”沈從言轉頭看了我一眼說,“清湯鍋,你覺得呢?”

我轉頭看他:“可以,但是我不想吃清湯……”

“那不吃火鍋了。”沈從言打斷我,“再想想要吃彆的什麼?”

“這兩年第一次見下這麼大雪呢。”姑姑拍拍我的胳膊,“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看雪的樣子嗎?”

我搖頭,有些無奈地笑笑:“那麼久之前的事我怎麼可能還記得?”

姑姑又開始說起我小時候第一次見雪的樣子,聽著聽著我就開始很想走神,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應該走神想些什麼,我隻是覺得這種天氣很適合發呆。

開車路過了一個正在路邊堆雪人的孩子,一陣風一吹雪人的頭就咕嚕咕嚕地從身子上滾了下來,那個孩子拿著個帽子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那個滾遠的雪人頭。

好脆弱的雪人,那個孩子要為此哭上一整天咯。

“笑什麼呢?”沈從言突然問。

這時我才發現姑姑不知何時已經結束了我小時候第一次看雪的話題,她也問:“笑什麼呢?”

我笑著搖搖頭:“沒什麼。”

我好惡劣啊,一想到那個孩子可能會因為堆雪人未半而中道崩殂跑回家和他爸媽哭一整天我就想笑。

笑什麼笑,人家有爸媽可以哭訴。

……我怎麼能這樣攻擊自己?神經病吧。

我心裡的兩個小人打起架來,身上扛著“love and peace”大旗的小人一旗杆敲暈了另一個,於是我決定不再嘲笑那個小孩,可憐那個雪人,並放過自己。

接下來的時間裡姑姑和沈從言依舊是用我的名字做逗號一般在聊天,我一口接一口地喝著熱水,不太想理他們了。

大半杯熱水下去胃痛緩解了不少,但依舊是無法忽視的痛感,加上感冒還沒好,我現在隻祈求可以快點到家讓我吃兩片止痛藥然後好好睡上一覺。

我轉頭對一分鐘內已經叫了五遍我的名字的姑姑說:“我睡會兒,彆太緊張了我沒事,放鬆一點。”說完我閉上眼睛抱臂靠在椅背上,偷偷用力壓著刺痛的胃。

姑姑沉默了,幾秒後她歎口氣,什麼都沒說。

“你說他睡著了嗎?”十幾分鐘後姑姑突然道。

“應該吧。”沈從言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確定,幾秒後他又說,“我覺得他沒睡著。”

是的,我沒睡著。

我睜開眼睛看他:“你怎麼知道?”

沈從言朝我wink一下:“直覺。”我笑笑,沒等我說話他繼續道,“直覺還告訴我你現在不太舒服,是嗎?”

大師,你直覺好準,待會兒去買彩票嗎?

姑姑聽到這話急忙道:“真的嗎?”

“啊……”我靠在椅背上,“我感冒不是還沒好嗎,頭有點暈而已。”

“隻是這樣?”姑姑問。

我點頭:“隻是這樣。”

沈從言欲言又止地看我兩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我猜我現在臉色可能不是太好,所以沈從言看出來了。我隻慶幸姑姑坐在後座,看不到我的臉。

回到家後我便以感冒頭暈為由回到了臥室,扣了兩片止痛藥吃下後我裹著被子蜷縮在床上放空了大腦。

過了一會兒臥室門被人打開,我懶得把頭探出被子看是誰,但從腳步聲判斷應該是沈從言。

他把什麼東西放到床頭櫃上,拍拍我說:“姑姑熬了薑湯,快起來喝兩口。”

我說:“我待會兒喝。”

“彆待會兒了,再等就涼透了。”沈從言伸手來掀被子,“是不是胃疼?喝完薑湯我給你揉揉?”

我的頭終於暴露在空氣中,我抬眼看他,有點想拒絕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和我對上視線的瞬間沈從言輕歎口氣,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我的劉海,扶著我坐起來然後將碗遞給我。

鼻尖充斥著一股生薑的味道,我看著那碗薑湯有些難以下嘴,猶豫很久抬頭看沈從言:“能不喝嗎?”

他搖頭:“你跟我撒嬌也沒用,喝兩口。”

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不是,我沒撒嬌!

我憋著氣喝了兩口後喝不下去了,把碗往櫃子上一放又鑽進了被窩,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我估計沈從言都沒反應過來。

幾秒後我聽到他說:“說喝兩口還真隻喝兩口啊?”

那不然呢?我已經努力過了。

片刻後沈從言又掀開被子,我抓住被角:“做什麼?”

他坐到床上,又把我扶起來讓我靠在他懷裡:“剛才說等你喝完薑湯要幫你揉揉胃的。”

我瞥了眼幾乎沒動的薑湯:“又沒喝完……”

下一秒他的手順著我的衣擺伸了進來,我愣了一下,掙紮起來:“……喂,誰讓你伸進來揉的!”

“彆動。”

我不動了。

這好像還是沈從言第一次用這麼冷淡的語氣和我說話,他是生氣了嗎?

片刻後沈從言突然叫我:“陸尹嘉,你肚子好涼。”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繼續道,“疼多久了?”

“沒多久。”我猶豫了一下,問,“你生氣了嗎?”

他歎口氣:“我沒生氣,你轉過來。”

我轉頭看他,他笑了一下:“我說你人轉過來。”

雖然覺得不妥,但我還是乖乖照做跨坐到他腿上。

沈從言脫下毛衣隻留了一件內襯,一把把我抱進懷裡:“這樣暖的快。”

他的溫度隔著布料傳到我身上,冰涼刺痛的胃被安撫,我下巴墊在他肩上,難過後知後覺地將我席卷。

我說:“沈從言,我和你說我沒難過是假的。”

他嗯一聲:“我看出來了。”

“我說的不冷也是假的。”

“我知道。”

“我其實很喜歡蛋糕,我喜歡吃甜的喜歡過生日。”

“我知道。剛喝了薑湯,現在要吃糖嗎?”

我坐直身體看著他的眼睛:“……什麼?”

他朝我張開手,一顆水果糖靜靜躺在他手心。

沈從言拆開糖紙把那顆糖塞進我嘴裡,草莓味的。

他重新抱住我,語氣溫柔:“你根本沒錯,彆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這是你和我說過的。”

“你已經被困住太久了,當然我不是說要你釋懷的意思,這種事情是個人都釋懷不了。”

“我猜叔叔阿姨最後的想法是不能給你過生日,要害你失望了。所以不願意大操大辦的話,那最簡單的生日願望總要許一個吧?萬一他們聽到能幫你實現呢?”

我胡亂擦著眼淚,有些哽咽地叫他:“沈從言。”

“怎麼了?”

“你的糖是苦的,好難吃。”

“那你這是被難吃到哭了嗎?”

“嗯。”

沈從言笑笑,轉頭在我哭濕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彆哭,蛋糕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蛋糕好吃,是甜的。”

“那麼……我的大壽星,十八周歲生日快樂。”

可能是因為吃了止痛藥犯困的原因,我居然就趴在沈從言肩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我背後蓋著被子,身前依舊緊貼著沈從言的胸膛,渾身的寒意都已被驅逐出去。

“醒了?”他靠坐在床頭,抬手摸摸我的後腦勺,“還疼嗎?”

我摟緊他的脖子,閉著眼睛在他側後頸咬了一下:“嗯……還有一點。”

沈從言輕笑一聲,雙臂環住我的腰:“那再抱一會兒。”

“我睡了多久?”我把下半張臉埋進他的肩膀,道,“你怎麼不把我放到床上,你這樣不累嗎?”

“沒多久,不累。”沈從言說,“你那會兒難過的哭成那個樣子,我怎麼忍心把你放下?”

我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是你的糖太難吃了。”

他被我逗笑:“好,那下次我給你個彆的口味的。蛋糕已經到了,出去許個願望吃一塊嗎?”

我嗯一聲,但卻不願意放開沈從言,他身上實在是太暖了。我無賴道:“不想動,你就這樣抱我出去吧。”

“啊?姑姑還在呢,小雲也來了,這不太合適吧?”

我瞬間清醒了,起身準備自己下床。

“不再抱一會兒嗎?”沈從言錮住我的腰,眼巴巴地看著我,“我舍不得放開你。”

好吧,我也舍不得。

我低頭在沈從言嘴上親了一下,重新抱緊他。

這時臥室門被敲響,雲珂站在門外說:“尹嘉哥從言哥,阿姨讓我來喊你們出來吃飯!”

……這下不得不放開了。

沈從言拍拍我的背放開我:“你先去吧。”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你呢?”

他沒回答,隻是低下了頭,我順著他的視線也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很興奮。

“啊……那好。”我從沈從言身上起來,穿鞋下床。

他剛才不會就是一直保持著這個狀態讓我在他懷裡睡覺的吧?他是忍者嗎?

姑姑見我出來,問:“睡了一覺好點了嗎?”

我點頭,看到茶幾上放著一個蛋糕。

“怎麼光你出來了,從言呢?”姑姑又問。

“……啊?”

怎麼說,我該怎麼說?

“我剛才敲門太突然,從言哥被嚇到然後好像打翻了什麼東西。”雲珂看向我,“是吧?我沒聽錯吧?”

雲珂,以後我叫你姐。

我嗯了一聲:“打翻了那半碗我沒喝完的薑湯,他去洗澡換衣服了,他讓我們先吃,不用等他。”

姑姑終於不再過問,她指指那個蛋糕:“從言應該和你說過了,蛋糕等下吃完飯再吃。”

十幾分鐘後沈從言出來了,他搭了條毛巾在脖子上,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哎,隻打翻半碗薑湯還用洗頭嗎?”姑姑說,“先把頭發吹乾再出來吃飯,小心著涼。”

聽到她的話沈從言愣了一下,我和雲珂使勁兒給他使眼色,也不知道他看沒看懂。他拉開椅子坐在我身邊:“沒事,屋裡暖氣足,待會兒吃完再說。”

這頓飯吃得我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雖然剛才隻是抱著沈從言睡了一覺,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做,但我就是莫名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和尷尬。

這種尷尬在沈從言頭發不滴水後他扯下毛巾搭在椅背上時空前絕後,他脖子上居然有一圈淡淡的牙印……

我靠,是我什麼時候咬他了嗎?哪來的牙印?

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己咬的?

不可能。

我把毛巾重新搭在他肩上,尷尬一笑:“你頭發後麵還在滴水呢,彆拿下來。”

沈從言眨眨眼,抬手摸了把後麵的頭發:“沒……”

“有!”我打斷他,“彆拿下來,待會衣服濕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朝我笑了一下:“好。”

笑什麼笑不許笑。

吃完飯後我推著沈從言回屋幫他吹頭發,我把毛巾拿下來,看到那牙印已經不明顯了。

我邊給他吹頭發邊努力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事,剛睡醒的時候我好像是迷迷糊糊地下意識咬了他一口來著。

操,我早晚拿針把自己嘴縫上。

正當我暗自羞恥時,沈從言突然意有所指地開口:“小時候的習慣可沒那麼容易改變啊。”我故意拽了一把他的頭發,他浮誇地嚎了一聲,“好痛!要被拽禿了!”

我威脅道:“不想禿就閉嘴。”

沈從言笑個不停,我臉越來越燙,隻能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給他吹頭發。

他突然說:“你臉好紅。”

……啊我操,對麵是鏡子。

說著沈從言轉頭來看我,和他對上視線的瞬間我泄了氣,彎腰一把抱住他把臉埋進他肩頸處。

“彆看。”我說。

他摸摸我的頭發,笑道:“你好不容易害羞一次,讓我看看嘛。”他頓了頓,隨即又開口,“哥哥。”

我錘了一下他的背:“彆叫。”

沈從言捏捏我的耳朵:“哎呀!你耳朵也好紅!”

我把他的手拿下來:“熱的。”

最後我用冷水洗了三遍臉才敢出去,姑姑已經把蛋糕打開了,我出去的時候她手裡正拿著個生日帽。

“這個……戴嗎?”她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

“戴啊,過生日怎麼能不戴生日帽。”替我回答的是沈從言。

他從姑姑手裡拿過生日帽,抬手在我頭上比劃了一下,將其調成合適的大小後放到了我的頭上。

他看著我滿意地點點頭:“嗯,好看。”

“尹嘉哥,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雲珂雙手遞來一個盒子,“我準備了很久呢!”

餘光裡姑姑好像一直在看我的反應,但雲珂不知道那些事,而且經過沈從言的話療,我已經想通了。

大概。

我從她手裡接過盒子,朝她笑笑:“謝謝小雲。”

這個盒子拿在手裡有的重量像是一本書,雲珂又道:“等我走了再拆吧!不然我不好意思。”

“好。”

“幾根!?”姑姑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詫異。

沈從言淡定地說:“十根。”

我轉頭,看到他們兩個正在為蛋糕上插幾根蠟燭爭執,姑姑手裡拿著所有蠟燭,很有話語權:“插那麼多根蠟燭蛋糕還吃不吃啦?你要吃蜂窩煤呀?”

沈從言手裡拿著打火機,被姑姑壓了一頭,但也不甘示弱:“他十年沒過生日了,插十根最好。”

姑姑愣了一下,低頭數了十根蠟燭遞給了沈從言。

十根啊,真的不再爭辯一下了嗎。

“十年沒過生日?”雲珂在我身後問道。

我轉頭看她一眼:“忙,沒時間過。”

她點頭,抬手搭上我的肩膀,笑道:“那今天都補回來!”說完她拉著我的胳膊走到茶幾旁邊摁著我坐下,“快許願望尹嘉哥,許十個!”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哪來那麼多願望可以許……”

啪的一聲燈滅了,唯一的光源隻剩那十根蠟燭。

沈從言手裡抱著個盒子,唱著生日歌向我靠近,姑姑和雲珂也立刻加入一起唱起來。

他們圍在我身邊邊拍手邊唱,我看了眼插了十根蠟燭的蛋糕,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十個願望,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平安。

我睜開眼睛,一口氣吹滅蠟燭。

沈從言在黑暗中親了一下我的耳垂,在我耳邊小聲說:“生日快樂,我愛你。”

下一秒屋裡的燈被姑姑打開,他將盒子遞給我,眼中帶笑:“現在打開看看,我不會不好意思。”

盒子隻用膠帶粘了一道,就像隻是為了確保盒子不會開一樣。我撕下那一道豎著粘上去的膠帶打開盒子,一隻毛茸茸的小狗頭露了出來。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