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彆惹娛記。(1 / 1)

一個beta的精神世界 之姒 6124 字 10個月前

我根據沈從言發給我的定位打車到了他另一處房產。嗬嗬,死有錢人。

這個小區相比之下更有煙火氣一些,或許是住戶比較多的原因。不過沈從言住在這裡,還拍攝節目,真的不會給鄰居造成麻煩嗎?

……但這裡也是很大,我在小區裡繞了半天問了好多人才找到25號樓,走進C單元的門等電梯的時候遇上一個戴著帽子口罩墨鏡的人。

我見過的上一個這身行頭的人是沈從言,莫非這人是沈從言邀請來的某位明星朋友?

雖然很想打聲招呼問問,但萬一人家隻是一個眼睛對光線敏感出門忘記洗頭的感冒患者呢。

這個想法隻持續到出電梯,他真的和我一前一後走向了沈從言家裡。

他停在沈從言家門前抬手按了一下門鈴,可能因為帽子眼鏡的遮擋,他並沒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我。我雙手插進兜裡,有些局促地偷偷扣著手指。

下一秒,門在裡麵被打開,我迎麵對上沈從言的臉。他神色冷淡地看了前麵的人一眼,道:“來了?進來吧。”這時他視線後移,看到我的瞬間眼睛一亮,“你來啦,快進來快進來!”說著他伸手來牽我,眼睛在我身上那件藏藍色的衝鋒衣外套上來回看了好幾遍。

這時前麵的人也回過頭來,往下拉拉墨鏡看我:“誰啊?”應該是在問沈從言。

沈從言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我男朋友。”

我有些尷尬地笑笑:“你好……”

“嘖,知道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進屋了。

他剛才,是不是嘖了一聲?不是,我惹你了嗎?真沒素質!彆讓我知道你是誰,不然馬上寫篇你的黑料。

“溫循。”沈從言一邊和我介紹一邊拉著我往屋裡走,“一個公司的前輩,他幫過我不少忙。”

哦,溫循,原來他人前那副鄰家大哥哥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啊哈哈哈你完蛋啦!我知道你是誰啦!

我要讓所有明星知道,彆惹娛記。

屋裡已經到了不少人,我一眼掃過去大概有八九個,還都是名氣不低的。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攝影師也在,我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攝像頭,正慢悠悠地轉著。

溫循也恢複了鏡頭前鄰家大哥哥的模樣,春風滿麵的和他旁邊的新生小花安舒槐聊著天。

有點害怕……我其實是有一點鏡頭恐懼症的,不然七歲時那張照片也不至於那麼拘謹了。

我安安靜靜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思考我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成功逃跑的可能性,最後得出結論,跑不了。

雖然他們根本沒人搭理我,但我就這麼跑了的話,沈從言豈不是很沒麵子?

但是好尷尬……我真的不適合這麼多人的局。

算了,想想溫循的黑稿怎麼寫。

不尊重後輩……家屬,初見就對其嘖了一聲……

呃,這個家屬是不是有點玻璃心。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頭和沈從言對上視線,他笑笑:“一起做飯嗎?”

哈?你叫我來是讓我做飯的?

“……沈從言,你猜我為什麼答應來找你?”

他啊了一聲,抬手刮刮鼻梁:“因為你喜歡我。”

老實說,我有點生氣了。本來我沒什麼胃口,午飯打算隨便應付,是他說想和我一起吃我才來的。

有朋友做客其實也沒什麼,雖然不能和他單獨吃有些失望,但我怎麼也沒想到他一叫叫了快十個人過來,然後還讓我和他一起做飯?

嫌人多做飯累出去下館子啊,我是免費廚師嗎。

客廳裡不知何時靜了下來,我轉頭,看到九個人齊刷刷看著我,於此同時還有三個攝像機也正對著我。

……我要瘋了。

我推著沈從言往廚房走去,然後關上了推拉門:“你什麼意思,我是你的免費廚師嗎?”

“廚房……”他指指我身後。

“廚房什麼?”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頭,看到牆角上方有一個閃著紅光的攝像頭正對著我們。

我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洗了手後拿起刀開始切砧板上的蘿卜。沈從言在我旁邊洗菜,每洗一分鐘轉頭看我一眼,我裝作不知情地切著他一個個遞過來的蔬菜。

“怎麼不說話?”他問。

我沒理他,心想當然是不想和你說話。

我們沉默著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其實沉默地隻有我,沈從言一直圍在我旁邊試圖和我說話,剛開始我聽的煩了還會抬手打他一下,罵一句。

但他不生氣,反而更起勁,我也懶得管了。

他家的油煙機確實像他之前說的那樣聲音很小,我站在油煙機旁邊他說話我全能聽見,好生氣。

所以說真的到底為什麼要叫我來啊。

做完一大桌子菜後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為了儘快做完回去我幾乎沒讓沈從言碰鍋鏟,一直保持直立姿勢是真的有點累。

廚房門被我打開一條門縫,我從縫裡看到沈從言張羅著他的那些朋友入座,給他們拿酒。雖然對我和對朋友的態度依舊天差地彆,但他好像忘記我還在廚房了。

忘記我……

……明明昨天我隻沉默一會兒他都著急,還說要和我結婚,結果這麼快就開始忽視我了。

我抬頭看了眼頭頂的攝像頭,確定我這個位置處於拍攝死角後,我靠著牆壁慢慢蹲了下來。

我莫名開始在心裡數起數來,直到我從1數到100沈從言都沒來廚房找我。我把數字歸零,從1重新開始。

腿有些麻了,但我不想站起來,好累。

我剛數到哪了?不記得了,重新開始吧。

廚房門被人打開,我抬頭,對上溫循的視線。他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我以為你走了。”

見我不動,他皺著眉彎腰伸手探上我的額頭:“臉色不太好,生病了?”

我終於回過神來,我剛才這是在乾嘛?閒得沒事數數玩?

“啊……剛才是有點不舒服。”我躲開他的手撐著牆站起來,“已經緩過來了,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

溫循有些欲言又止,他抬手指指外麵:“吃點東西會不會好些?有胃口嗎?”

我搖頭:“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我扶著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我的腿好麻!!!

我轉頭瞥了眼飯桌,卻不見沈從言的身影。我愣了一下,回頭看向溫循:“沈從言呢?”

可能是見我扶著牆走看起來很虛弱,溫循有些不放心的一直跟在我後麵,見我突然回頭看他他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剛開飯的時候他就有事出去了。”

靠,怪不得我等不到他來廚房找我。

我是真傻了逼了。

“你自己能回去嗎?我送你吧。”說著溫循伸手想要來扶我,“你家在哪,我車就在樓下。”

我躲開他的手:“不用了,我能走。”

“能走個屁,你他媽不扶牆都走不動路了。”他破口大罵,給我聽的一愣一愣的。

這是網上那個鄰家大哥哥溫循嘴裡能說出來的話?我扶牆是他媽因為腿麻!

……哦,原來我的素質也沒好到哪兒去。

一再推辭之下,溫循才終於不執著於送我回家。和他僵持這段時間我腿都不麻了,見他同意我自己走,我立馬快步離開,給他表演了一個健步如飛。

臨走關門前我看了眼屋內,大家都沒了先前和和氣氣的樣子,都在自己玩自己的,那三個攝影師已經不見了,牆角上方的攝像頭也被人用布蓋住。

午休時間嗎?看來在外保持人設好像真的很累啊。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打車回了沈從言的大平層,去收拾東西然後回我家。

把行李箱搬上出租車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無理取鬨了。沈從言明明沒做什麼,我卻莫名其妙和他慪氣了一上午,什麼都不說就這樣不辭而彆。

我在車後麵站定幾秒,最後還是關上後備箱車門轉身上了出租車。

早上的餛飩我沒煮多少,午飯也一口沒吃,饑餓感後知後覺地襲來,我拉起拉鏈把下半臉埋進衣領,突然發現衣服沒換,我身上還是沈從言那件藏藍色衝鋒衣。

要不……還是和他說一聲吧。

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發現沈從言幾分鐘前給我發的消息:「你什麼時候走了?吃東西了嗎」

他這是剛回去?

我打字:「剛走沒多久,吃過了。」

這句話點擊發送後我斟酌良久,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在鍵盤上輸入:「我要搬回家住了。」

「啊啊啊我剛把心理醫生帶過來!」

心理醫生?我把鍵盤上的字悉數刪除:「什麼心理醫生?你剛出去是去接醫生了?」

沈從言的名稱那裡顯示他正在說話,幾秒後一條語音發了過來:“對,這個醫生挺厲害的,特彆難聯係,今天我請來吃飯這幾個人都或多或少幫了我忙。”

又一條語音彈出來,係統自動播放:“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抗拒心理檢查,但你如果真的不想去看醫生的話,那我就讓醫生來看你。”

下一條語音又自動播放:“但你已經走了,要不我給他打個車讓他回家找你?如果不想和他單獨相處的話,是我回家陪你還是你現在折回來,走遠了嗎?”

三條語音播放結束,車裡恢複安靜。良久後我抬手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師傅,掉頭回去。”

“所以說,那起事故對你造成了很深的影響是吧?”禿頭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鏡。

“對,影響真的很大。”回答問題的是沈從言。

“確實,確實。畢竟是重要的家人。”禿頭男人歎口氣,彎腰從包裡掏著什麼,“我對你的症狀已經有些頭緒了,不過我這邊還有個問卷需要你填寫一下。”

他抽出一張紙,自然而然放到沈從言麵前。

沈從言看了一眼,自然地接過禿頭遞給他的筆打開筆蓋在紙上寫了起來。

搞什麼……搞什麼啊,不是給我找的醫生嗎。

從剛才開始他們就一直這樣一問一答,沈從言對我的情況了解的甚至快比我自己都要細致。

但是,他怎麼知道的,我沒和他說過啊?

我突然想到姑姑。

肯定是姑姑和他說了,就在那天晚上我睡著之後。

禿頭在一旁擰著眉看沈從言填表,他推推眼鏡,抬眼和我對上視線,朝我點點頭禮貌一笑,然後垂下頭去繼續看沈從言填表。

片刻後他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看我,又低頭看看沈從言:“等等沈先生,你一開始不是找我給這位陸先生做心理測試嗎?怎麼現在你自己填起表來了?”

“什……”沈從言終於也意識到了不對,他轉頭看我,眼中是和禿頭一樣的茫然,“……老婆我傻了。”

我給他一拳:“誰是你老婆。”

說話間禿頭已經又拿出一張新的問卷放到我麵前,我掃了一眼標題,好長的名字。

“那個……可能還需要再問一遍你具體的……”

我抬頭看了眼禿頭,指指沈從言:“不用問了張醫生,他剛才和您說的都對,情況完全屬實。”

沈從言湊到我身邊看我填表,我將自己的情況如實填寫完畢後將其還給了禿頭。

禿頭接過問卷,一臉嚴肅地從頭看到尾,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皺,看得我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在隨著他的眉毛變化,時而陰暗抑鬱,時而陽光開朗。

半小時後,禿頭搖頭歎氣,放下那張問卷。

我很想問他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不等我開口沈從言就率先出擊:“張醫生,到底是……”

“我初步判斷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簡稱PTSD。”他一推眼鏡看向我,“你的症狀與PTSD的症狀大部分都對的上,不過鑒於你還能開車,所以應該並不嚴重。”

他頓了頓,繼續問:“以前有過心理疾病史嗎?”

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沒有……吧。”

聽到這話沈從言看了我一眼,他突然想起什麼,抓住我左手擼起我的袖子。

我沒反應過來,寬鬆的針織衫袖口輕而易舉地被他挽起來,露出了小臂內側一小片密密麻麻的還沒完全消下去的淤青,那是前兩天在高速上我腦子不清醒時拿沈從言的車鑰匙紮出來的。

沈從言愣住了,我連忙拉下袖子,生硬解釋:“不小心摔了一跤,摁在……摁在路邊石子上了。”

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想笑。

——

“你會抽煙嗎?”禿頭走後一直沉默的沈從言問。

一整天沒好好吃東西,胃有點疼,加上現在是下午兩三點,太陽最大的時候,我曬著太陽窩在沙發上有點犯困,他突然說話我沒反應過來:“……什麼?”

“抽煙。”他看著我,“你會嗎?”

我搖頭:“不會。”

沈從言從我對麵的沙發站起來坐到我身邊,頭一歪靠在我肩上:“我也不會,但我現在心情有點不好。”

我偏頭和他的頭靠在一起:“怎麼了?”

他拉過我的左手,又撩起了袖子。

這次我沒什麼反應,但不是胃疼加犯困所以腦子慢的原因,而是我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都知道了,藏也沒用,還不如給他看個夠。

“那晚用我的車鑰匙劃的?”

我嗯了一聲。

“為什麼?”

我如實回答:“不痛一下腦子不清醒,不清醒就會特彆想死,開始祈禱出車禍,但你還在車上。”

沈從言細細撫摸著那些淤青,半分鐘後小聲說:“所以說,是為了保護我?”

“啊……”我反應了一會兒,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後笑起來,“謝謝你對我傷害自己的行為的美化。”

他不說話了,把我的袖子放了下來,然後開始摩挲我手腕那條很多年以前留下的增生疤痕,過了好幾分鐘才說:“這個是什麼時候?”

“九年前。”

“就這一道嗎?”

我嗯一聲:“就這一道。”

沈從言又沉默了,我快要睡著的時候他突然輕聲說:“我現在好難過,陸尹嘉。”

我清醒了些,抬手摸摸他的臉:“彆難過。”

“我很傷心。”

我捏捏他的耳朵:“彆傷心。”

“我真的好喜歡你。”

“彆喜……”我反應過來,“喜歡吧。”

“那你呢,喜歡我嗎?”

“嗯,喜歡。”我閉上眼睛,開始胡言亂語,“我枕著你的頭睡一覺的話,你的頭會被我壓扁嗎?”

“不會,你睡吧,我不動。”

我拉著他的手放到我肚子上:“胃疼,給我揉揉,不然睡不好。”

“好,你睡吧。”

沈從言溫熱的手覆在我悶痛的胃上,力道極輕極輕地揉著。其實這個力度根本就不能緩解疼痛,但可能是因為他手太暖了,胃好像沒剛才那麼疼了。

快睡著的時候,沈從言好像小聲說了句我愛你。

我用儘最後的力氣,說:“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