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看到桌子上的一大桌菜有些哭笑不得:“你做這麼多,我們兩個吃不完啊。”
沈從言笑起來:“不會浪費的,實在吃不了我就把打包回家喂我爸那條金毛。”他拉開椅子,對我說,“快坐……等等,先去洗手,我也還沒洗手。”
他拉住我往衛生間走去,像小孩一樣玩起洗手液的泡泡來。他用大拇指和食指圈成圈,透過那層彩色的洗手液泡泡看我:“這樣和正常看沒區彆啊。”
我無情地抬手戳破了那個泡泡,說:“當然沒區彆,一層肥皂泡而已。”
“不是肥皂泡。”他道,“是洗手液泡。”
我被他逗笑:“好好好洗手液泡,快點洗手去吃飯了,待會菜涼了。”
他歪屁股撞了我一下:“涼了再熱,彆急嘛。”
我又氣又笑:“你那些粉絲知道你這麼幼稚嗎?”
沈從言把手衝乾淨,邊擦手邊對我說,“他們不知道,隻有你見過。”說著他拿毛巾包住我的手,“我不為人知的一麵就你見到了,你得對我負責。”
我把手抽出來:“我已經擦過了。”
“什麼時候?!”
“洗手液泡的時候。”我笑笑,“會對你負責的。”
——
“真的真的真的不行嗎?”沈從言抱著一個枕頭站在臥室門邊,泫然欲泣,“沙發好冷……”
不等我說話,他豎起四根手指繼續說:“我不打呼嚕不磨牙不說夢話,我保證翻身都輕輕的!”
……我還有拒絕的理由嗎。
我有些無奈:“那來吧。”
聞言沈從言開心起來,關上臥室門後一下撲到床上抱住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最最最喜歡你了!”
說著他把頭埋進我懷裡蹭蹭,我被他蹭的有些癢,雙手抱住他的腦袋:“我早就想問了,你怎麼總這樣蹭我?很癢的啊。”
他抬頭看我,笑道:“因為喜歡你啊。”
我輕歎口氣,抬手摸摸他的頭:“現在睡覺嗎?”
“現在……”沈從言從床頭櫃上拿起我的手機看了一眼,“十點多了,該睡覺了。”
說完他從我身上起來,看了眼床上本來就有的兩個枕頭,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拿進來的枕頭,又歪頭看了看我:“這個枕頭給你墊腰下麵還是腿下麵?”
“……嗯?”我有些疑惑,“為什麼要給我墊?”
“因為墊著睡覺會舒服一點,我剛在網上看到的。”
說著沈從言就要一把掀開被子,我連忙揪住被角:“……我自己來。”
他愣了兩秒,笑起來,把枕頭遞給了我。
我拿過枕頭墊在腿彎處,感覺和平躺時沒什麼不同,說:“可以了吧,該睡覺了。”
沈從言的確像他說的那樣,安安靜靜躺在我身邊。但可能是因為長這麼大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的原因,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睡不著。
我摘下眼罩,放緩自己的動作起身,剛坐起來身邊就傳來沈從言的聲音:“你要去哪?”
我轉頭看他,發現他好像也正盯著我:“睡不著,我去吃片安眠藥。”
“安眠藥?”沈從言也爬起來,“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要不……我還是出去睡吧。”
說著他拿起枕頭就要下床,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其實我還挺想和他一起睡的。
我抓住他:“不用,我不常吃,偶爾實在睡不著的時候才會吃一片,不用擔心會產生依賴性。”
他反握住我的手,聲音有些低沉:“但是前幾天你都可以自己睡著……”
我憑感覺抬手摸上他的頭:“我隻是有點不習慣而已,真的不用擔心。”他依舊緊緊握著我的手,我把手抽出來,“沒事,真的。你好好睡吧,我馬上回來。”
聽到這話他悶悶地嗯了一聲,重新躺回床上。
我穿好拖鞋開門出去,吃下一顆藥片後回到臥室,發現沈從言把床頭燈打開了。
我隨口問:“怎麼開燈了?”
“想看看你。”他對我張開雙臂,“抱一下。”
我笑笑,單腿跪在床上彎腰和他抱在一起,揶揄道:“小孩子嗎,睡到一半還要抱。”
他拍拍我的背,對我的打趣不置可否:“我給你講故事哄你睡覺怎麼樣?”
“這個真不用。”我拒絕他,“有人在我耳邊一直說話的話我更睡不著,還不如讓我自己數羊。”
我放開他坐回床上,他伸手把我攬進懷裡,猶豫了幾秒說:“那身體累一些的話……會更容易睡著嗎?”
“累一些?”我思考了幾秒,“那肯定啊,不過我不喜歡累的感覺,所以沒試過。”
我話音剛落,他就抓著我的手向他下腹探去,直到摸到什麼鼓鼓囊囊的東西時我才反應過來,一把把手抽回,從他懷裡掙脫:“你怎麼……”
沈從言又抓著我的手摸上他的臉,他眼中映著台燈的暖光,很亮。他說:“喜歡的人就躺在身邊,怎麼可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他親了親我的手心,又轉頭眼巴巴的看著我,聲音有些沙啞,“可以嗎……啊!”
我又抬手一掌拍在他頭上,他雙手抱頭看著我,委屈的快要哭出來。
……搞什麼,彆總隨地大小硬啊。
事已至此,或許也該告訴他了。我斟酌了一下用詞,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一下撲進我懷裡:“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嗎?哥,陸尹嘉,你不喜歡我嗎?”
我被他的鐵頭撞得胸痛,他再用力一點我的肋骨就要斷了!我雙手扒住他的肩膀把他推開,他低著頭不看我,小聲地哭著。
我沉默半晌歎了口氣,重新抱住他的頭,拍拍他的後腦勺安撫道:“沒有,喜歡你,彆哭了。”
呃……這哄孩子的即視感。
沈從言沒有回答,雙臂緊緊環住我的腰。
我糾結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不是不喜歡你,是我……因為一些原因,對這種事有點……”
果然還是做不到直接告訴他。
他的臉埋在我懷裡,問:“什麼原因……”
要說嗎?是不是有點……雖然我不覺得那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貞潔什麼的我也並不在意,更何況嚴格來說也沒有發展到最後一步,但是……
啊我靠,算了,有什麼可糾結的。
於是我把初中時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沈從言,他越聽抱我越緊,我講完之後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
“輕點、輕點……”我拍拍他的頭,“我要窒息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他道起歉來,我不清楚他是在為什麼而道歉,接下來的話他也沒說出來。
啊……藥效好像上來了,有點困了。我在他頭上揉了一把,道:“不用道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他沉默地搖頭,什麼都沒說。
“隻能委屈你自己解決一下了,我有點困了。”
聽到這話沈從言放開我,他眼眶紅紅的:“睡覺吧,我們睡覺。”說著他伸長了手去夠床頭櫃上台燈的開關,臥室內陷入黑暗。
他依舊抱著我,我枕在他胳膊上,和他麵對麵抱在一起,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我的背。
真奇怪,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為什麼他身上的味道就要好聞一些呢?
“放著不管沒事嗎?你……”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他說:“不用擔心,快睡吧。”
——
今天剛到公司主編就把我叫到了辦公室,神情凝重地看著我:“陸尹嘉,我有一件很大的事要通知你。”
我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她很少連名帶姓的叫我的。
她抬手重重拍拍我的肩膀,嚴肅道:“我要走了。”
“……什麼?”我愣住了,“你要走?離職嗎?”
她點頭:“想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老娘他媽的升職了!”她哈哈大笑起來,“誒!我這個辦公室以後是你的了你知道嗎?哈哈哈哈彆用那種眼神看我啊!”
……無聊。
我轉身要走,她拉住我的胳膊:“你彆走啊,生氣了?開個玩笑而已啊,這麼大的驚喜你應該高興啊!”
“哈哈。”我敷衍著笑了兩聲。
“這幾天你就彆管那些采訪稿什麼的了,我先和你交接一下,下周我就被調去總公司了。”說著她挑眉看我,“從小組長一步跨到主編,怎麼樣?刺激不?”
“嗯,刺激。”
主編抬手伸了個懶腰:“和大家說半小時後開會,得把這個消息也告訴大家。”她想起什麼,繼續道,“陳臨那邊你去說,他今天回來,過兩天才能來上班。”
我嗯了一聲:“那我先出去了。”
我把辦公室的門關好,同事們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工作,我莫名有點心虛。這個職位……總感覺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也不知道沈從言是怎麼做到的。
我清清嗓子,道:“主編說半小時後開會。”
一聽開會大家哀聲一片,我回到工位上拿起手機,給沈從言發去消息:「我升職了。」
「恭喜恭喜呀,今晚回來我給你做大餐!」
我字打到一半他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我這幾天就要搬回自己家住,要開始錄節目了」
啊……
我刪除打到一半的字,發去一句知道了就放下了手機。老實說有點舍不得,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對了,前段時間的采訪好像昨天放出去了吧。
想到這裡我點進微博,果不其然看到了熱搜。
我大概看了一下tag裡大家的討論,如我所料,真的有人在猜視頻裡的主持是不是沈從言官宣的人。
隨便滑了幾頁,看到一個罵我的,我聳聳肩,劃走了那條微博。
開會時主編將職位變更的消息放到最後才說,她麵帶鼓勵地看著我:“陸主編,講兩句?”
我有些尷尬地站起來,努力在腦海中組織語言:“首先要謝謝大家長久以來對我的支持和幫助……”
呃……他們支持幫助我什麼了。
“沒有大家的幫襯的話我也走不到今天……”
我能走到今天純屬我自己命大。
“最後就是,承蒙關照,希望以後也能共事愉快。”
都上下級關係了,不打起來就不錯了還愉快。
這通話講得亂七八糟,每說一句我都要在心裡罵自己一句,這種場麵話我果然還是不能很輕易地說出口。
會議結束後主編叫住我,道:“還記得吧?我說過的,這段時間我們把工作交接一下。”
我點頭:“記得,那現在……”
“但是有一個問題。”她打斷我,“我易感期這兩天快到了,我女朋友今天來找我了。”
啊?什麼意思?莫非她這兩天不來上班嗎?
蕭雅笑了兩聲:“你這什麼表情?我的意思是,我儘量在今天把手頭的工作都交接給你,你大概得提前坐上主編的位置。”
……原來是這樣。
整個下午我什麼都沒乾,光在主編辦公室裡和蕭雅交接工作了。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下班了,林禎對我眨眨眼,道:“陸哥,苟富貴勿相忘呀。”
我比了個OK的手勢,林禎被我逗笑,想起什麼繼續道:“對了,昨天官博發的采訪視頻我剛看完,你和沈從言是不是在采訪的時候……”他眼中滿是八卦,“我感覺你們有點曖昧了,沈從言看你的眼神很那個哦!”
“眼神?”說著我點開那個視頻,我還沒看視頻,上午隻顧著看網友的評價了。
“你看!”林禎把手機遞過來,上麵的視頻點了暫停,“這個眼神,跟要吃了你一樣。”
……還真是。啊,他本來就和我說的是一見鐘情,這個眼神的話,似乎也沒什麼。
下班回到家後,一開門就有一股香氣撲鼻,我關好門換鞋走到廚房,看到沈從言在做飯。
我看著桌上的各種菜,驚歎道:“還真做大餐啊。”
聽到我說話沈從言轉頭和我對上視線,笑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沒發現。”
“剛回來,你太專注了。”
他指指衛生間:“快去洗手,洗完出來吃飯。”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回頭看他:“這麼快?”
沈從言嗯了一聲:“今天節目組的人已經去我家裝好攝像頭了。”他將剛炒好的菜裝盤放到桌子上,脫下圍裙向我走來一把抱住我,“你一定要好好吃飯。”
“又是這句話。”我拍拍他的背,“我會好好吃飯的,先放開我,我去洗手。”
他緊緊抱住我,又將臉埋在我肩頸處:“你搬去和我一起住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說什麼胡話,放開我。”
“我沒說胡話……”沈從言放開我,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擔憂。
……他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獨立的成年人啊。
吃飯時沈從言一直絮絮叨叨地叮囑我,那架勢頗有種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麵的感覺。
我們住在一起這幾天裡一日三餐都是沈從言在做,這段時間我飲食規律作息規律,一直都沒有哪裡難受。
但今天不知道是下班回家時受了涼還是沈從言吃飯時嘮叨我的原因,平息許久的胃隱隱作痛起來,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飯,隻是速度越來越慢。在沈從言第三次囑咐我要多穿衣服的時候我打斷他:“彆說了,先吃飯。”
“不行。”他搖頭,“吃完飯我還有工作要處理,這些話隻能在現在說,明天就來不及了。”
胃裡疼痛漸漸加劇,我有些無法忍受地放下碗筷,看著沈從言說:“那你說吧,說完我再吃。”
“為什麼要……”他抬頭看我,愣了一下,“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啊?一眼就能看出來嗎?明明以前生病我隱藏的挺好的,莫非是這段時間被沈從言養嬌氣了,這點痛都受不了了?
我搖頭:“有點冷。”
“冷……啊!我說我怎麼好像忘記了什麼。”說著他放下碗筷,找到空調遙控器打開,“對不起,忘記提前開空調了。”
他搬著椅子坐到我旁邊拉住我的手,語氣中滿是歉意:“我下次……不是,短時間內沒有下次了。那你以後怎麼辦,現在還不到供暖的時候。”
“你就彆操心我了。”我捏捏他的手,半開玩笑道,“你和我媽一模一樣,但她就不在飯桌上嘮叨我,吃飯時被說真的很影響食欲。”
“是嗎?”一聽我說影響食欲他好像有點慌張,他看了眼我吃到一半就放下的碗,“那你是不是……”
我順著他的視線也看了一眼:“沒有,我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