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知道但不肯告訴我們？”白玉堂左手拽住龐吉的衣領，把他往自己刀的方向一拉，“若是不說，我的刀可不會饒你。”

龐吉發出了一些難以用文字轉述的哀嚎聲，然後邊哆嗦邊說：“我發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王爺從沒跟我說起過，我連王爺手中有幾把寶劍都不知道。”

丁月華道：“那你之前怎麼知道派人去江寧府找工布劍？”

“您連這事都知道？”龐吉的語氣聽起來既恐懼又敬佩，還有一絲絕望。

白玉堂不耐煩地歎了口氣：“彆廢話，快說。”

“是，壯士。去江寧府找工布劍，那是王爺吩咐我做的，我隻是奉命行事而已，而且我的手下找到工布劍以後，在送去給王爺的路上，那劍被彆人給搶走了，我的手下都被殺害，無一人歸還，我真的不知道工布劍的下落啊！”

丁月華看龐吉嚇得聲音顫抖，五官亂飛，兩腿打顫，不像是裝的，便說：“放開他吧，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龐吉隻是被白玉堂拿把刀嚇唬一下，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襄陽王估計早就知道龐吉這人嘴不嚴，所以重要的事都瞞著他，不讓他知道。

但那個趙臣估計知道另外三把劍被襄陽王藏到了什麼地方去，可是現在也不知道趙臣的下落，而且就算真的抓到了趙臣，他深受襄陽王信任，一定不會輕易背叛，想從他嘴裡問出劍的下落，恐怕很難。

“趙爵還吩咐你做了彆的什麼事？”

一旁的丁兆蕙忽然開了口，把正在思考的丁月華嚇了一跳，但被丁兆蕙嚇得最厲害的，還數刀架在脖子上的龐吉。

龐吉“啊”的一聲喊了出來，想都沒想就要往後退，但白玉堂還拽著他的衣襟，他退不了，隻是身子往後仰了一下就又被白玉堂拽了回來，“咚”的一聲撞在牢房門上。

“這、這位壯士是和二位一起的？”龐吉顫顫巍巍地用手指著忽然冒出來的丁兆蕙問道。

丁月華點點頭：“對，我們都是來殺你的。”

“我無足輕重啊，你們應該去找趙臣，那個家夥才是害死白玉堂的元凶！求幾位一定要把趙臣給殺了，好給白少俠出這口惡氣！”

龐吉的話聽起來就好像他和白玉堂是幾十年的至交一樣，其實他為白玉堂鳴不平是假，想讓他們把趙臣給殺了替他自己出口惡氣是真。

再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了，龐吉看來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白玉堂還揪著龐吉的衣襟，用刀抵在他脖子上，但白玉堂也想不到什麼值得問的問題了。

他們四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龐吉試探著開口說道：“幾位大俠，既然問題都問完了，你們是不是就不殺我了？”

“不行，”白玉堂說，“你是趙爵的手下，雖然於我們而言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但留著你這條命也沒什麼用，你活著也是在這裡坐牢，不如我幫你解脫吧。”

“使不得使不得！多謝大俠的好意，但龐某還想多活幾年！”龐吉發現他們還是要殺自己，便開始奮力掙紮，急得下巴都被擠出了好幾層。

要殺龐吉的話已經說了出來，即使他們不能殺龐吉，也得做做樣子。

白玉堂調轉手中的刀，用刀刃對著龐吉，佯裝要下手。

正在此時，展昭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他手持巨闕，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到開封府來劫獄？”

丁兆蕙也開始了他的表演：“誰告訴你我們是來劫獄的？我們分明是來殺人的！”

展昭：“擅闖官府是重罪，勸你們快束手就擒，還能留你們一命。”

丁兆蕙咬了咬牙，罵了句“可惡”，扭頭對丁月華和白玉堂說：“我們快走！”

丁月華道：“那這老賊還殺不殺？”

丁兆蕙：“逃命要緊，管他做什麼？快走！”

白玉堂鬆開了龐吉，龐吉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急忙往後退去，一直退到床邊，抓起被子把自己給蓋住了。

丁月華和丁兆蕙抽出劍來，站在他們身後的白玉堂也舉起了手中的刀，他們三個人兩個在前、一個在後，站成了三角的形狀。

三個打一個，非常不公平；與展大人拔刀相向這件事本身也讓丁月華覺得非常詭異，但反正隻是演給龐吉看的，詭異就詭異吧。

“衝呀！”丁兆蕙舉起劍衝向展昭，丁月華和白玉堂也隨即跟上。

丁兆蕙的劍與展昭的劍相撞，金屬碰撞聲回蕩在長長的走廊，丁兆蕙邊揮劍邊往前跑，展昭邊舉劍格擋邊往後退，丁月華和白玉堂兩個人也跟在丁兆蕙身後快速往前跑。

拐過一個牆角之後，龐吉看不到他們了，丁月華就隻是敷衍地和白玉堂撞了幾次劍，發出點兒打鬥的聲響，偽造出一種打得很激烈的氛圍。

躲在牆角後麵的包拯也加入了他們四人的隊伍之中，丁月華他們四個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往前跑，包拯就跟在他們身後，在兵器相撞聲音的掩護下和他們一起跑。

丁月華、白玉堂、展昭和丁兆蕙一路從牢房內打到牢房外，直到見了韓彰和歐陽春之後才停下來。

韓彰道：“怎麼樣？問出什麼沒有？”

丁月華把劍收進劍鞘，她腰間掛了兩把劍，左邊一把，右邊一把，都是丁兆惠掏錢買的，“問出了趙臣是襄陽王的乾兒子，之前來開封府搶走純鈞劍的就是他。”

白玉堂道：“趙臣這個人犯的事可不少，我們跟他打過好幾次交道了，今天終於知道他叫什麼了。”

包拯認為今晚的審問很有收獲，雖然沒能問出襄陽王接下來的打算，但龐吉看樣子根本就不知道襄陽王謀反的具體計劃，想問也問不出來，能問出趙臣的身份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今晚當值的獄卒都被叫了回來，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守好牢房。

包拯說：“明日進宮麵聖之時，我便將今晚之事稟告給聖上，至於之後該如何，還得交由聖上來定奪。”

丁月華覺得皇帝八成會讓他們把這個叫趙臣的也想辦法抓來開封府審問一番，不過如果皇帝打算直接出兵捉拿襄陽王的話，趙臣抓與不抓就無所謂了。

雖然今晚從龐吉嘴裡問出了一點兒消息，但這消息算不上緊急，所以沒必要大半夜的打擾皇帝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再進宮也不遲。

獄卒們各就各位以後，展昭又回到牢房，告訴龐吉那三個偷偷潛入的刺客逃跑了。

龐吉的反應很激烈，他要求開封府一定要加強戒備，絕對不能容許今晚刺客潛入的事再次發生。

“他都蹲大牢了，還這麼理直氣壯發號施令，真不愧是太師。若是我現在返回去見他，他會不會嚇得靈魂出竅？”白玉堂扯下蒙麵的黑布，轉了轉手中明晃晃的大刀。

“他剛才不是已經被你嚇得靈魂出竅了嗎？”丁月華道。

白玉堂回想了一下剛才龐吉的窘狀，滿意地點了點頭：“也是，那算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睡覺，簡簡單單兩個字，上下牙齒一碰就說出來了，沒什麼難度。丁月華一般不會失眠，但今天晚上回到客棧以後，她卻睡不著了。

今晚雖說審問了龐吉，但龐吉意識到自己有生命危險之後就變得很配合，審問的過程很順利，沒花費多少精力，卻問出了蒙麵人的身份，現在“趙臣”這個名字就像隻蒼蠅一樣在丁月華耳邊飛來飛去，不肯消停。

趙臣偷走了湛盧劍，正是因此，丁月華才會離開家，到開封來，才會卷入之後的一係列事件中去。

不過幫助開封府是她主動提出的建議，倒也怪不得趙臣，丁月華在乎的也不是這段時間她一直為了尋找寶劍而四處奔走，因為探衝霄樓而險些喪命……不，她在乎的從來不是這些。

“那家夥竟然敢瞧不起我！”

丁月華憤怒地揉了揉枕頭，掀起被子坐了起來。

那個趙臣，兩次砍斷她的劍，兩次從她眼皮底下跑走，眾人把他包圍住之後，他總是試圖從她這邊突出重圍，而且還都成功了！

真是叫人火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才是丁月華最在乎的事，她因為這件事生起了氣，抓著枕頭調整呼吸，越想越睡不著。

心情不好的時候入睡很容易做噩夢，丁月華橫豎也睡不著了，索性把枕頭放回原位，翻身下床，打開了窗戶。

丁月華剛來開封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裡沒什麼風，比較乾燥，和鬆江府很不一樣，雖然從地理位置上來看，開封在鬆江府北邊，但開封卻比鬆江府要熱一些。

開封府內住的人比較多，房子一座挨著一座，而且周圍沒有河流流經，不像丁月華所在的茉花村，村裡人少，周圍又有河，而且房子相對較少，視野較為開闊，花草樹木也多，所以要比開封涼快一些。

從開封城外吹來的晚風穿過重重房屋吹到客棧來的時候，已經輕微得幾乎感受不到了，所以即使丁月華把窗戶打開，也沒多少風吹進來。

窗外濃重的夜色和風都進不到屋內，丁月華在窗前站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胸口發悶，索性從窗戶翻了出去，到房頂上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