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層。”丁月華道。

說書先生口中高達數千層的衝霄樓，其實隻有八層。果然說書人的話不能信。

不過八層的衝霄樓也挺高的，他們又往衝霄樓的方向走了走，發現這樓是被圈在襄陽王府裡麵的，沒法靠得太近，隻能遠遠看著。

歐陽春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衝霄樓，說：“每層大概兩丈半，一共八層，就是二十丈高，比黃鶴樓還要高出五丈。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樣子。”

白玉堂道：“這簡單，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丁月華道：“哪兒有你說得這麼簡單？你沒看到襄陽王府外麵有人把守嗎？若是衝霄樓裡有重要的東西、有重要的人，衝霄樓內外一定也有人把守，說不定還有機關暗器。”

歐陽春道：“丁姑娘說得沒錯，白天靠近襄陽王府太過冒險，還是等到入夜以後再去看看。”

白玉堂道：“好啊。”

歐陽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又張嘴說道：“白少俠，我想今晚就讓我和展兄兩個人去衝霄樓附近探一探虛實，你們先在客棧等候，去的人太多了容易引人注目。我癡長你們幾歲，有些闖蕩江湖的經驗，展兄身手敏捷，也適合探查這麼高的衝霄樓。”

丁月華知道白玉堂肯定不會滿意這樣的安排，急忙說道：“好啊，那我們就在客棧等著，對吧，蘇姑娘？”

蘇清點了點頭：“好。”

“對吧？”丁月華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皺了皺眉，但最後也點了點頭。

雖然他勉強同意了，但根據丁月華多年的經驗，白玉堂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待在客棧裡等歐陽春和展昭去夜探衝霄樓。

當天晚上歐陽春和展昭走後，丁月華三人各自回房間休息。

丁月華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之後，她背靠著門從一數到二十，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

——沒有聲音。

丁月華急忙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從窗口翻了出去。

她翻到房頂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白色身影的衣角消失在了客棧對麵的房頂。

白玉堂顯然是翻窗戶出來的，所以剛才她在房間裡沒聽到他離開時的腳步聲。

這大晚上的，周圍人都睡了，太安靜，還不能喊他名字。

隻能追了。

白玉堂目標明確，一路往西跑，他敏捷的身影在夜空下像隻白色的蝙蝠。

倒是換件夜行衣再去啊，這跟敲鑼打鼓地告訴襄陽王“我來查你了！”有什麼區彆？

丁月華加快腳步追了上去，終於趕在白色大蝙蝠跳到前麵一座房子的房頂之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嗤啦”一聲，白色大蝙蝠化身白色大壁虎，斷“尾”逃生。

丁月華看著手中的衣角布愣了愣，然後把它往兜裡一揣，繼續追。

衝霄樓隱在黑暗裡，樓內沒有點燈，不知道是因為樓裡住的人已經睡了還是衝霄樓裡根本沒有人住。

丁月華在白玉堂就要翻過襄陽王府院牆的時候及時拽住了他的胳膊，並用全力把他向外甩了出去。

白玉堂在空中調整著平衡，落到了鄰近的一棵樹上，他正要借著樹躍上院牆，丁月華忽然低聲說道：“你敢跳，我就敢大喊大叫把襄陽王的人引過來，你自己選吧。彆忘了，今晚可不是隻有我們兩個在這裡。”

白玉堂是不怕她把襄陽王的人引到這邊來的，但驚動了襄陽王的人，在衝霄樓附近探查的歐陽春和展昭很有可能遇到麻煩，所以白玉堂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從樹上下來了。

丁月華：“走吧。”

白玉堂：“衝霄樓就在眼前，現在回去，我不甘心。”

丁月華歎了口氣，她往四處看了看，這附近倒是沒有襄陽王的人，便道：“那我們在這裡等等，過一會兒等歐陽大哥和展大人回來的時候，我們和他們一起回去。”

白玉堂低聲嘟囔道：“就不能我們去找他們會合嗎。”

“他們又不知道我們要來，萬一把我們當成是襄陽王的人，和我們打起來怎麼辦？”

白玉堂沒說話，轉身又上了樹。

丁月華看他雖然還在鬨彆扭，但應該不會再跑了，於是也藏到了樹上，兩個人一起等待北俠和展昭。

過了一會兒，丁月華低聲問道：“你還挺機靈的，是不是猜到我會攔你，所以從窗戶跑？我沒聽到你的腳步聲。”

白玉堂道：“我就是知道你會攔我，所以一回房間就跳窗戶跑了，也沒來得及換夜行衣。”

“你還說呢，我為了追你，不也沒換衣服？剛才你在前麵跑，我在後麵追，你看上去就像隻白色的大蝙蝠。”

白玉堂道：“我是蝙蝠，那你是什麼？螳螂？”

丁月華今天穿了件梅青色的衣服，和螳螂的顏色有一點點相似。

她決定不跟白玉堂一般見識。

“我就當你是誇我眼睛大了。以後你可彆再像今天晚上一樣擅自行動了，咱們得團隊合作，團隊合作懂嗎？就是大家商量好了計劃之後，就嚴格按照這個計劃來執行，不能私下打小算盤。”

白玉堂道：“知道了。”

又等了一會兒，忽然空中響起輕微的風聲，他們兩個撥開樹葉一看，隻見兩個黑影靈巧地翻過襄陽王府的院牆，落到了地上，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丁月華和白玉堂都沒有出聲，屏住呼吸，直到看著歐陽春和展昭走遠，他們才從樹裡露出腦袋，飛身跟了過去。

在襄陽王府附近相認太過冒險，所以他們發現歐陽春和展昭的時候才沒有暴露自己。

其實他們兩個等在這裡可以說是一點兒用都沒有，隻是白玉堂不想回去，所以隻好在樹上等著，他們若是剛才就回客棧裡等，結果也是一樣。

歐陽春和展昭回了客棧，丁月華和白玉堂也跟著他們回去，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為了不驚動店裡其他人，他們今晚沒有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第二天一早，丁月華、白玉堂、蘇清、展昭和歐陽春下到客棧一樓，選了個不引人注目的位子坐了，歐陽春道：“昨夜我與展兄去襄陽王府走了一遭，醜時才回來雖然衝霄樓外守衛森嚴，我們沒能進入衝霄樓內查探，但也把襄陽王府其他的地方大略走了一遍。”

丁月華對昨晚半夜追白色大蝙蝠的事隻字不提，白玉堂自然也沒有提，這事她知他知，沒必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展昭道：“雖然襄陽王府內各處都有人值守，但每處值守的人數不算很多，換崗時有大約一炷香的空當，但衝霄樓不同，衝霄樓下時時刻刻都有人把守，襄陽王的人幾乎把整個衝霄樓都圍了起來。”

丁月華道：“看來衝霄樓裡一定藏了很重要的東西。”

蘇清道：“我們該怎麼進去呢？”

歐陽春道：“大家不必著急，襄陽王府雖然難闖，但要想進去也不是全無辦法，我們中幾人引開當值的守衛，其他人趁機進入衝霄樓，然後裡應外合，隻要配合得當，也能安全離開。我擔心的是不知道衝霄樓內還有什麼機關暗器，隻有進入衝霄樓以後才能知道。”

引開守衛這一招隻能用一次，用多了就不管用了，所以他們隻有一次機會進入衝霄樓，無從事先探知到衝霄樓裡的機關，進去之後就隻能看造化和運氣了。

丁月華道：“歐陽大哥，你來安排吧，我們聽你的。”

歐陽春點了點頭，說：“我想，到時候就由我和蘇姑娘負責引開當值的人，展兄負責從衝霄樓外麵接應，丁姑娘你和白少俠則負責去衝霄樓內部探一探。”

丁月華道：“我和白玉堂去？這……能行嗎？”

她本以為探衝霄樓這種事隻有北俠能夠勝任，沒想到對方會把這麼大的任務分給自己和白玉堂。

歐陽春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默契比和我們其他人總要好一些，而且我們對衝霄樓內有什麼一無所知，隻派一個人進去太危險，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們最合適。”

丁月華想起了昨晚的事，覺得北俠說得有道理。

歐陽春接著說道：“展兄身手矯健，攀上高樓如走平地一般，正適合從樓外接應你們。至於引開當值的人，需要兩個人吸引守衛的注意，得時刻留心守衛有沒有跟著，還不能讓他們起疑，這方麵我的經驗多一些，所以這事就交給我和蘇姑娘吧。”

白玉堂對此是沒什麼異議的，丁月華有點擔心，到時候又要查衝霄樓，又要時刻盯緊白玉堂不讓他衝動行事，有她忙的了。

他們五個人商量了探衝霄樓的計劃，把每個人該做什麼都做了明確的規定。最後，歐陽春又特彆叮囑丁月華和白玉堂道：“你們進了衝霄樓以後一定要小心，不要硬闖，遇到應付不了的機關就跑，切記三十六計走為上。”

丁月華點點頭：“知道了。”

展昭和蘇清也為他們兩個擔心，囑咐他們一覺得不對勁就跑，不用管樓裡有什麼，有什麼都不如他們平安回來重要。

到最後，丁月華記得最深的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