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可能是因為變成狐狸後睡覺太舒服了,楚湘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即使她未睜眼,透過簾子也能感受到那熾烈的陽光。
楚湘迷茫地眨眨眼,來到修仙界,這真是頭一次睡懶覺。
“醒了?”溫和的聲音從耳邊襲來。
楚湘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青年俊美的臉。
“師兄,你今日一直在望月閣嗎?”
虛子澄點頭道:“今日沒事。”
楚湘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我是不是得到晚上才能變回來。”
“或許吧。”虛子澄道,“如果那位姑娘製作精良的話。”
想到宣子衿那可怕的天賦,楚湘閉了閉眼,估計不到晚上是變不回來了。
變為狐狸,無法修煉,現在也無法去校場。
她抬眼看向窗外,日光透過枝椏,斑駁的光暈打在落花之上,山色空濛,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鳥叫聲。
楚湘道:“我出去走走。”
虛子澄也看向窗外:“我和你一起吧,你剛變為狐狸不習慣如何行動。”
楚湘點點毛茸茸的小腦袋,靈巧地從桌上跳到了地上,緊緊跟在虛子澄身邊。
走到路上,小徑兩旁是各種各樣的花朵,落花鋪滿了道路。
走在鮮花鋪滿的道路上,楚湘心情很好。
見這裡百花盛開,楚湘終於問出了一個她長久以來的疑問:“師兄,我去過蓬萊好些山峰,好像隻有天璣峰的花這麼盛,是不是和你的木靈根有關係?”
虛子澄眼中滑過一絲驚訝,直接道:“或許吧。”
“被我猜對了,果然是這樣!”楚湘有點得意,頭揚得愈高,“我就說這裡怎麼會桃花櫻花梅花蓮花都有,原來是師兄的影響。”
“對了,師兄,”楚湘又道,“我前幾日看一個話本子,裡麵有一隻狐仙,書中人稱他‘狐仙過境,百花盛開’,應該就像你這樣吧。”
虛子澄無奈笑笑:“我哪是什麼狐仙?”
曾經的他不知被多少人指著鼻子罵雜種,人與妖的混血,令他被妖族不接受,也被一些人族不接受。
“又是狐狸又是劍仙的,怎麼不是狐仙?”楚湘頗有幾分嫉妒道,“我也好想覺醒木靈根,有能讓花兒都盛開的本事,可是我是火靈根。”
“每一靈根都有妙用。”虛子澄淡淡道,“靈根種類是根據一個人的血緣、天賦和性格綜合形成的,你很適合火靈根。”
“好吧。”
走在前方的小狐狸忽地停下,因前方都是碎石,經過昨晚的花瓶一事她現在不敢輕舉妄動。嗚嗚她不是一隻曆經千帆的狐狸,而隻是一隻暫時無法在野外獨自生存的狐狸。
“這裡你不能走,我來抱你吧。”
清新的冰雪氣息傳來,絨毛之下是柔軟的觸感,楚湘小聲道:“多謝師兄。”
看著懷裡乖巧的白狐,虛子澄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隨即,他又問道:“這幾天都在為武陵山秘境做準備?”
“嗯。”懷中的小狐狸點點頭,“師兄,你會參加嗎?”
“我不參加。”
“啊?為什麼?秘境的主要參加者不都是高階弟子嗎?”他們這些剛入門的弟子在秘境裡說不定都堅持不到一天。
虛子澄笑笑:“我應該是護道者,負責保護你們的安全。”
楚湘:“……哦。”
原來是修為高到了直接當護道者,護道者即是在秘境中保護弟子不受高級妖獸傷害的教習或弟子,以弟子為主,多是高階弟子。
“拿過神武的很多都不會再參加了,你的蘇師姐也是護道者。”
“嗯?那季澤呢?”
聽到楚湘直呼其名,虛子澄眸光微動,道:“應該也是吧。”
楚湘又“哦”了一聲,不過她也不想管季澤,季澤無論是參賽者還是監管者都與她無關。
虛子澄又道:“你若是進了秘境也不要太拚,你剛剛入門,能堅持幾天已經不錯了。”
他知道自己這位小師妹一向非常努力,擔心她不顧自身為了爭神武受傷,叮囑了許多。
楚湘連連點頭。
末了,他又道了一句:“你隨意吧,到時候我會多注意你的。”
“唔,好。”
是夜,楚湘變回了人形,打開玉簡,隻見與宣子衿的對話框顯示99+。
*
日子一天天過去,武陵山秘境終於開啟了。
在秘境中,每一學院中獲得第一名的弟子都可進入蓬萊的武器庫中挑選神武,任一境界的弟子都可參加,所以有能力的會去試一試。而新弟子,也可以去曆練一下。當然,拿到神武的機會就小的多,大部分金丹以下的弟子都是抱著練習的態度參加的。
夜晚,楚湘站在草叢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天空繁星點點,月掛雲梢,一棵又一棵的參天古樹直衝雲霄,彷佛與天平齊,林海翻湧,鬱鬱蔥蔥,放眼望去儘是綠色與深棕色。
萬幸,她傳送的地點是樹林,而不是什麼懸崖峭壁或者鬼魅山洞。
楚湘在林中走了幾步,想快點遇到明雪亭和宣子衿等人,她們三不是一個學院的,真好,可以抱團了。
在秘境中,玉簡自然是不可以用了,不然聯係其他弟子也太方便了。每位弟子除了自己的裝備外,隻有一張傳送符,遇到危險時主要捏碎傳送符便可傳送。不過,同時也表明了你放棄了這次機會。而為了爭奪神武,同一院內的弟子也可能會出現大打出手的情況。
就比如,此刻楚湘忽然聽到了幾個人的聲音。
一人驚慌失措:“什麼?!怎麼剛進來就碰見了同一學院的?!”
另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這一定是故意的!”
第三道聲音仿佛被抽完了所有生機,散發著淡淡的死意:“我服了。”
第四道聲音明顯是位女聲,還有些甜美可愛:“彆說了,直接來比一場吧。”
“這才剛進來就要比嗎?”
“你要是認輸你可以現在就走!”
“比就比!”
話音剛落,楚湘就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立馬躲進一旁的樹叢中,秉持著吃瓜的精神,偷偷觀看著這四名弟子。
這四人分彆是三男一女,其中那位女修紮著張揚的飛天髻,穿著鵝黃色的外衫,楚湘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一位男修長相柔美,手中拿著一把琵琶。
原來這幾位是音修!
快打吧快打吧,這樣雪亭就能少幾位對手了,楚湘在內心想到,正好也能為雪亭刺探敵情。
忽地,一曲悠揚的琵琶音從不遠處響起,優美動聽,珠落玉盤。楚湘不是專業樂修,對於這些樂曲也不是非常懂,隻能從“好聽”和“不好聽”的角度來評判。
此時,她覺得這個男修的琵琶音還不錯,不過比起明雪亭和師兄自是差了許多。
“就這?”另一位黑衣樂修邪魅一笑,眼中是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和四分漫不經心。
見這人這般自信,楚湘不由得有些期待他的樂器是什麼。
隻見他拿出芥子囊,從中掏出了一把中鑼。
楚湘:……
除了之前有一位學嗩呐的,她一直以為音修都是像明雪亭那樣仙氣飄飄拿古琴或琵琶的,或是笛和簫,沒想到還有這般接地氣的樂器。
還沒等她想完,隻聽“誇”一聲,這聲音好像她小時候拿筷子敲碗。在場之人,無不感到靈魂顫栗。
這聲音低沉醇厚,震耳欲聾,即使隔著這麼遠,楚湘也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誇誇誇”的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響,這哪是在敲鑼,這簡直是在殺豬啊!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想隔絕這絕望的聲音,但這少年的鑼好似有一股穿透力,無論她怎麼做,都能傳進她的耳中。
在這聲音襯托之下,原來的琵琶音好似仙樂。
見兩位同門已經開始比試,剩下兩名樂修也不約而同的拿出了自己的樂器——黃裙女修拿出了一個黃燦燦的嗩呐,白衣男修居然拿出了一張鼓。
楚湘這回是驚訝的連嘴都快閉不上了。她終於想起來為什麼見那位黃衣女修覺得眼熟了,因為那就是之前弟子比試時明雪亭的對手、音學院唯一一位樂器是嗩呐的修士。
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音學院除了嗩呐,還有使用鑼和鼓作為武器的。果然,俗話說的好,有臥龍的地方必有鳳雛。這三人居然碰到一塊了了?
當然,此時最崩潰的還是那位彈琵琶的男修,他手指飛舞,酸痛不已,手都快被彈斷了,可是還不及另外三個樂器的聲音。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夾雜著一位少年悲痛欲絕的聲音:“啊為什麼我一來就碰到你們幾個了?!今年已經是我第四次參加武陵山秘境了!!不會又要第一天就回去吧!!”
四股靈氣在夜空中針鋒相對,掀起陣陣陰風。
當然,在這四種樂器中,首屈一指的還是嗩呐。那獨具穿透力的音色令人無法忽視,在四種聲音中脫穎而出。俗話說的好,百般樂器嗩呐為王,十年笛子百年簫,一把二胡拉斷腰,千年琵琶萬年箏,唯有嗩呐送人生。
此時,楚湘總算明白,為何這位女弟子能被長老收為親傳,在一眾弟子中殺出重圍。而對於明雪亭,她更加佩服了,麵對著這種聲音,明雪亭到底是怎麼打敗她拿到魁首的啊?!
原來悠揚的琵琶聲的逐漸變得如泣如訴,再逐漸變得連楚湘都不知道是什麼調。
男修雙眼通紅,看起來都快要哭了,他抽泣道:“原來你就是今年的那位小師妹……”
鑼鼓和嗩呐結合在一起,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在辦白事。
果然,最先敗下陣的便是那位琵琶少年,隻見他響徹天際的鑼鼓聲中以及刺破耳膜的嗩呐聲中,靈氣逐漸消失,最終捏碎了傳送符,直接退出了秘境。
另外三人對視一眼,更加拚命地演奏起自己的樂器來,誓要把另外二人淘汰出去。
楚湘就這麼愣愣看著,直到敲鼓那人忽地掄起一錘,朝另外二人直接砸去。
楚湘睜大雙眼,被這暴力的舉動震驚到了,這真的是樂修嗎?
另外二人顯然也沒有想到白衣樂修會這麼做,黃衣女修道:“你作弊,你怎麼可以打人?!”
白衣男修哼笑道:“沒有規定樂修不能打……啊!”
他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陣怒吼:“你敢打我!”
黑衣男修直接將手中的鑼和錘子倫了上去,然後兩人居然就直接乾起來了,你拿錘子敲敲我,我拿鑼“誇誇”你,楚湘目瞪口呆。
黃衣女修眨眨眼,意識到這是個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好機會,立馬遠離了地上正在打架的兩位男修,然後吹出了最具有攻擊性的樂器,空氣中的風紛紛化為利刃,朝那兩人攻擊。
地上的兩人本就打的氣喘籲籲,然後在加上這慘無人道的嗩呐音,雙雙敗下陣來,兩人都頭皮血流,隻得撕開了自己的傳送符。
最終獲得勝利者——手持嗩呐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