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珞雲看著眼前的信息目瞪口呆,有人給柳得勝發消息,說是禾盛新建的不鏽鋼製造廠完工了一小部分,因為資金不夠,所以建好的部分已經開始運行了。
工作組的人按例檢查,發現這個工廠正在運行的某道工序的部分廢氣未進入治理設施,而是通過治理設施前方的直連管道將未處理的廢氣直接排放到大氣中,汙染環境。
工作組的成員與工廠負責人談話,發現這個企業資金還存在巨大空缺,根本承擔不起處理汙染的費用,這才耍起了小聰明。
最後,按照條例對該企業進行了罰款,責令其整改,並暫停生產。
其實麵對這樣的無良企業,上麵也很頭疼,可是又找不到更好的出路,隻好觀望一下企業整改的效果如何。
梨縣產業轉型升級之路道阻且長。
花珞雲沉默一瞬,將手機還給柳得勝:“你這不是有手機麼?”
臉上就差寫“為什麼要用叢飛閒的”了。
柳得勝撓了撓頭:“下車時,突然發現,我把手機放在車上了。”
叢飛閒:“……”
花珞雲引他們進入房裡,她已經與花母打過招呼,所以,花母對她帶了一串的人來並不吃驚。
“老媽,這是叢飛閒,這是他的奶奶。”花珞雲介紹道。
花母點點頭:“你們好。”
“阿姨好。”叢飛閒溫和回禮。
“姨,我餓了。”柳得勝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樣,往沙發一坐。
花母麵露難色,她不會做飯啊,這,小雲也不會,文海加班去了,不在家裡。
要不,出去吃?
不,不對,是得勝這小子在乾什麼。
正在花母為難之際,叢奶奶適時開口:“誒,那個,要不然,讓閒閒露一手吧,你們不嫌棄的話。”
“這……”花母更為難了,哪裡有讓客人做飯的道理。
花珞雲卻眼前一亮,立刻附和:“不嫌棄,不嫌棄,我看奶奶的提議很好,支持。飛閒,你說呢?”
他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隻好點頭:“小柳,你看怎麼樣?”
“叢哥,你居然還會做飯?”柳得勝一臉驚喜,“卻之不恭。”
看著叢飛閒進廚房,花母一臉憂心地對花珞雲說:“小雲,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花珞雲才沒有花母這麼高的道德底線:“老媽,彆擔心,叢飛閒廚藝可好了,比老爸好很多。”
“我是說,讓客人……”花母見花珞雲答非所問,隻好說明自己的意思。
花珞雲還沒有聽完花母的話,與叢飛閒一道溜進了廚房,留下花母陪叢奶奶聊天。
她熱情地向叢飛閒介紹廚房裡的一切,待叢飛閒清楚了,花珞雲才放心地說:“期待你的大作。”
叢飛閒無奈笑道:“謝謝。”
他了解了廚房裡有哪些食材與調味品,以及它們所放的位置,當下有了主意,打算做紅燒茄子、清炒藕片、手撕包菜、魚香肉絲、糖醋排骨。
花珞雲很自然地給他打下手。
“那個,小柳給你看了什麼,讓你這麼驚訝?”叢飛閒邊準備邊對花珞雲說。
由於他的語氣十分平常,花珞雲沒有多想:“沒什麼,就是這邊要新建的廠出了點事。”
“之前小柳說,花間沒有繼續開了,與這件事有關麼?”
花珞雲被提起傷心事,情緒低落地點頭:“嗯。”
“具體是什麼情況?”
“說來話長。”
花珞雲將這段時間的事情一一告訴叢飛閒,比如梨縣的遊客數量不穩定,在日漸減少,又比如為此梨縣想要找到其他促進經濟增長的辦法,於是在禾盛引進了製造業,以及由此造成的一係列事情,還有自己的打算。
叢飛閒靜靜地聽完,手上的動作卻從未停下,等到花珞雲沉默無聲,他斟酌地開口道:“現在,要怎麼解決?”
花珞雲搖了搖頭:“上麵的事情,我們也管不了。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先做菜吧。”
“嗯。”
於是,花父加班回來,便聞到一股香氣,轉眼看到五個人在餐桌上吃飯,除了妻子和女兒,還有柳得勝,以及不知名的青年男子、老人家。
“老爸?”花珞雲聽到門口的動靜朝花父招手,“快來吃飯。”
花父沉默片刻,走向餐桌:“這是?”
不是趙且詩,是沒有見過的年輕人。
“叔叔好,我是叢飛閒。”叢飛閒主動介紹自己,“是珞雲的……朋友?”
怎麼又是朋友?
不過,看小雲的樣子,應該不是對趙且詩那種反感。
花珞雲接過話:“這是飛閒的奶奶。”
花父了然地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坐到了花母身邊,感覺氣氛有點詭異。
除了逢年過節,家裡還沒有這麼多人一起吃過,何況,這一桌子的菜,也不知道是出自麵前青年之手,還是出自……他的奶奶。
畢竟家中,柳得勝常年屬於蹭飯型的,肯定不會做飯,花母與花珞雲在他的縱容下,也不會做飯。
應該還不至於點外賣吧?
他對家裡有什麼食材一清二楚,很明顯,餐桌上的菜都是家裡有的。
“老爸,嘗嘗叢飛閒的手藝。”花珞雲期待地看著花父,打斷了花父的推理。
花父道了句果然,勉為其難地動了筷子,心道怎麼還讓客人做飯。
吃了一口,花父的想法瞬間轉變,他覺得,他可以從廚房解放了。
花父看了一眼叢飛閒,上下打量。
要是這小子可以在家常年做飯就好了。
啊呸,在想什麼呢。
花父搖了搖頭。
飯後,花珞雲積極去洗碗,由於花父與他們都不太熟悉,他得知是花珞雲的朋友,便讓她留下與大家說話,自己去廚房收東西了。
期間,花父還有意無意地注意外麵的動態,他看到柳得勝和花珞雲與叢家祖孫聊得開,覺得正常,不過,為什麼花母也聊得這麼開心,他們很熟悉麼?
隱約感到被排斥的花父快速洗完了碗,走到花母身邊坐下,一言不發。
花珞雲剛要開口詢問叢飛閒的話如鯁在喉,她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花父,再看了看不語的眾人,時間仿佛凝固在此刻。
花父與花珞雲對視以後,不由心虛道:“咳,你們繼續,我在一邊聽著就好。”
花母拍了拍花父的肩膀,在他旁邊輕聲道:“文海,昨天你不是說,下午會有學生來麼?”
花父愣了一下,好像是有這回事。
畢業了二十年的學生突然聯係他,說是最近回來了,要來探望一下老師,他沒有料到今日家裡會有這麼多人,所以就說自己有空。
花父點了點頭,示意花母自己心裡有數。
花珞雲繼續道:“你說的這個,真的可以實現麼?”
她對叢飛閒剛才提出的建議很感興趣,要是真的能夠實現,怎麼說,於她,於禾盛,甚至於梨縣應該都是一件好事情。
叢飛閒正要說話,卻忽然被花父盯著,感到幾分不自然:“不能說百分之百實現,但是,試一試,機會應該還是有的。”
花父看他們打啞迷,有些懵,但是他既然說了要在旁邊聽,也不好插話詢問。
在後續的對話裡,花父隱約能夠猜測一二。
大概是叢飛閒問花珞雲、柳得勝以及花母禾盛與不鏽鋼製造廠的情況,然後是當地居民的反應,再是縣裡有關部門的反應。
之後,他提出了一個建議,可以想辦法說服縣裡麵,將不鏽鋼製造廠換成其他能夠帶動禾盛產業鏈、產業一體化、多元化的企業,如果是可以體現當地特色、因地製宜的企業則更佳。
“隻是,去哪裡招標這種企業?”花珞雲仍舊心存疑慮,符合這個要求的企業還能在禾盛落地,一時間也很難找到,匹配需要成本。
沉默的花父忍不住開口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合不合適,但是,叢飛閒的建議令他看見了花珞雲可以重新開店的希望。
“那個,我記得,趙且詩好像是做這行的。”花父擰眉回憶,“更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柳得勝卻補充道:“據我所知,那個姓趙的確實是乾這方麵的,不過,他已經沒有出現很久了。”
花珞雲忽然定定望著叢飛閒:“你真的能夠說服他們?”
叢飛閒在那樣灼熱又充滿期冀的目光中,不忍道聲否定,他遲疑一瞬,又堅定地點頭:“隻有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案,沒有人會拒絕的。”
“好,那,我去試一試。”在事業麵前,也在公眾利益麵前,花珞雲顧不得自己的私人恩怨,就算對方是趙且詩,應該還是可以好好溝通的吧?
另一邊,靠近梨縣北的一家奶茶店裡,穿上正裝的趙且詩正在與一個酒紅色長發商務女士溝通。
“你好,胡女士。”趙且詩坐的樣子比較隨意,反正已經沒有前途了,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趙經理,你好。”胡佳慧職業假笑。
趙且詩耐著性子解釋:“我想,我在電話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的這個計劃,很難實現,因為,我們公司在梨縣已經沒有可以發展的空間了。你們趁早退出,及時止損,不好麼?”
“可是,貴公司明明說了……”胡佳慧一臉為難,語氣咬牙切齒,生怕趙且詩聽不出來。
“以前是以前。”趙且詩抬手打斷了胡佳慧的話,“現在是現在。”
他拿起手邊的咖啡輕輕搖晃並嘬了一口:“胡女士,有這個時間與精力來與我談生意,不如找找其他人。”
“趙經理,貴公司給我看過你的經營方案,我們公司很認可。”胡佳慧繼續勸道。
“感謝你們的認可,隻是,趙某已經說過多次了,時代變了啊……”
趙且詩的話還沒有說完,被聽到“啪”的一聲,他抬頭看了看拍案而起的胡佳慧怒目圓瞪地看著他,隨後,她拿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走,留在桌上的還還有一杯尚未開動的溫牛奶。
趙且詩目光朝胡佳慧離開的方向看去,搖了搖頭。
唉,怎麼這麼死腦筋?
他都已經放棄了啊,她為什麼比他還執著呢?
走開一段距離的胡佳慧終於還是忍不住撥了花珞雲的電話,以至於花珞雲正在與他們討論之時,突然接到了電話。
花珞雲歉意一笑:“我去接個電話。”
“喂,佳慧。”
“嗚哇啊,花花~”胡佳慧一聽到花珞雲的聲音,所有委屈湧上心頭。
“這是怎麼了?”花珞雲聽到揪心的哭聲,有些擔憂。
“可惡的趙且詩!”胡佳慧憤憤地吐槽,“最近公司看上了一筆業務,讓我去跑,我出差到了交澤,他們總部讓我來梨縣找他們項目的負責人,老娘特地從交澤又飛過來,和他談生意,他屢次拒絕與我溝通就算了……”
等等,這都什麼跟什麼?
花珞雲感覺自己好像在吃瓜。
不對,不能這麼算。
“你現在還在梨縣麼?”花珞雲問道。
“嗯。”罵完一頓,胡佳慧心情都舒坦多了。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找他談,說不定,可以促成你們這段生意。”
“真的?”胡佳慧表示懷疑,趙且詩已經油鹽不進,她都鼓勵肯定了他的計劃,他還是拒絕了。
“試一試吧?”花珞雲也不確定,“兩個人,應該更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