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1 / 1)

因為那場臨時起意的鬨劇,除魔大會暫停了兩天。

滯留在掩月門山下的修士們形成了隨時會煮沸的輿論場。

這鍋輿論的湯裡有朝天宗、有掩月門和張不凡,還有妙音門與合歡山鎮。

朝天宗不可能自降身價跑出來澄清,他們一則端著架子,二則想等大長老等人出現後再拿主意。

掩月門張不凡沒出現,是在等這波鬨劇的風頭過去。

這麼好麵子的人怎麼可能在風口上跑出去讓彆人嘲笑?

“龍傲天”也不是沒有做出過努力,可他派出去的“水軍”太機械,一點話術都不講,就硬洗“張不凡是朝天宗裡出淤泥而不染的大善人”。

沒有半點效果。

這麼一來,靈活掌控輿論場的隻剩下時櫻了。

“思君子”出道特彆版留音石,《天才劍修之隕落》有聲書、話本子,《春櫻傳(特典版)》等文娛作品迅速占領掩月山下的各書閣門麵。

等到朝天宗大長老二長老抵達掩月門,端木氏下場操控輿論時,聚在掩月門山下的修士們、原本住在掩月門內的貴客們早就不在意幾天前的鬨劇了。

這會兒再去炒作明日黃花,就算派發瓜子,吃瓜人都不稀得聽。

不必批改弟子們的課業時,周弱水也會買話本子和有聲書來聽,聽著聽著還給時櫻免費做了一批改良版的留音石。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宣傳江邢師兄的事?”

周弱水斜靠在時櫻房間裡的美人榻上,擺弄著手裡的留影石,“不光寫了當年他力挫朝天宗的事,還寫了點魔域……你知不知道,這樣寫很容易引火燒身?”

“周姐姐,江邢叛逃之後,魔域魔修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嗎?有像之前那樣頻繁侵擾修仙界,劫掠鄰近的集鎮嗎?”

時櫻認真地問道。

周弱水沉默了,她放下手裡的留影石,從榻上支起身子,過了一會兒,沉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當下妙音門聲望正在逐步提升,這麼做太冒險了。”

時櫻:“若在魔域真能發現什麼,進而可能與魔域方開展合作,那麼降低防心、弱化敵意,這樣的事要儘早做,才不至於在開展融合交流後出現嚴重反彈。”

周弱水張了張嘴,略帶驚訝,“還是你想得周到。可萬一呢?江邢師兄鎮壓不住魔修,魔域那裡又找不到淨化靈脈的法子,屆時輿論反噬,妙音門怎麼辦?”

聞言,時櫻閉上了眼睛,周弱水所說的,她並非沒有考慮過,隻是有舍才有得,身居高位,每個決定都在下賭注,若是一味求穩,那才是死路一條。

不過,時櫻能從原書劇情中確認:江邢也好、江歧也罷,兩人作為魔域的代魔主和魔主,嚴令禁止魔修對凡人或普通修士出手,以往的惡行因兩任領頭人的絕對實力完全壓製。

原書中,魔修、魔人本就是修仙界對蚩尤一族後裔的汙蔑性稱呼,蚩尤後人聚居的南境也就自然地被稱為魔域。

那些克製不住嗜血衝動的魔人並非南境原住民,他們大多是修仙界走火入魔的修士,亦或者是由於不明原因失去心智的人。

至於那部分失智進而失去行動控製力的,被廣泛認知為破壞性最大的“魔修”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變成那樣,又該如何救治。

這個問題的答案,江邢江歧始終沒有找到。

他們有心改變,卻無力回天,才會鬱鬱而終。

因此,時櫻十分確信,若有機會,找到讓那些人恢複神智的辦法,就能促進魔域與修仙界的交流合作。

“到那時,我會把妙音門托付給信任的人,將所有過錯都推到我頭上,必須讓門派與我割席。”

周弱水定定地望著時櫻,她的雙眼盛滿堅定,天工閣長老搖頭歎氣,“你真是……”

時櫻忽而笑開,笑容如春風拂過,“不到無可挽回,我也不甘願離開妙音門,那些孩子實在教人放心不下。”

周弱水主動岔開話題,打趣道:“你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這還怎麼修仙?”

時櫻微微一愣,想到這修仙界中大型門派的掌門,無一不是經常閉關苦修的“甩手掌櫃”,哪有像她這樣事無巨細地經營門派的。

“我就是個勞碌命,不是修仙命。”

周弱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能這麼說,把一個即將破產的門派拉扯到現在的模樣,你已經超過修仙界大部分掌門人了,再過幾年,你一定能做個專注仙途的‘甩手掌櫃’。”

時櫻:“承周姐姐吉言了。”

“不說這些了,看,這是留影石的改良版,可以解決重複播放多次的問題了。”

以江邢的經曆為藍本的話本流傳廣泛,以掩月門為中心不斷向外輻射。

除魔大會本就是修仙界的“頂流”盛事,在這期間流行起來的玩意會熱銷好一陣。

以往熱銷的多半是某宗派弟子身上的非凡晶石、防禦或是攻擊法器,亦或是兼具美貌和實用的靈石飾品。

這一回熱銷的卻是錄製了“思君子”出道單曲的留影石,還有能反複聽故事的留音石。

東西一流行,假貨販子聞著味兒也跟了上來。

不過錄了東西的留音石,他們不好隻仿其形,隻能翻錄。

翻錄的效果實在太差,假貨販子手上的留音石也不是天工閣特供給妙音門改良版,聽過一次就沒了。

無法,許多被故事情節或是曲子圈粉的修士隻能再托人前往東境裴氏產業門店購買。

無形中又把“代購”產業給帶了起來。

時櫻聽了裴氏弟子的彙報,忍不住思忖:是時候發展線上網購了。

妙音門的文娛產品借著除魔大會的東風搞得那叫一個紅火,她出品以江邢為藍本的有聲書一事自然也落到參會的各大門派耳朵裡。

朝天宗大長老等人甫一落地就聽了一耳朵有聲書裡拐彎抹角罵朝天宗的話,氣得大長老大翻白眼,他眼前本就結了翳,這一翻連半點眼黑都看不見了。

在朝天宗眼裡,妙音門這樣的小門派不足畏懼,端木氏沒能用謠言扳倒時櫻,說明對方門主臉皮奇厚無比,對付這樣的人得花時間慢慢磨,更何況,他們膽敢洗白江邢,這個把柄捏在手裡,不怕對麵翻出天去。

歸根結底,朝天宗不打算現在向妙音門動手,是因為另有要緊事擋在前麵——掩月門和張不凡。

張不凡似乎知道合歡山鎮的事,但是知道多少,對方是否能確定異常魔潮由天梯實驗興起,有待進一步驗證。

他們還需要在本次除魔大會上維護門派搖搖欲墜的權威,這一點同樣迫在眉睫。

掩月門和張不凡也聽到了時櫻回護萬劍山叛逃弟子的風聲,隻是朝天宗大長老等人才是大敵,其他的都得往後稍稍。

朝天宗大長老到來,意味著張不凡必須一擊製勝,否則,朝天宗憑借數百年來的基業,翻手覆手間就能把張不凡這個門派叛徒處置了。

張不凡和他的嘍囉們越發忙碌。

萬劍山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陳晦覺得萬劍山立場尷尬,禁止弟子購買或路過收聽有關江邢的有聲書。

閔石還是偷偷買了一份回來,帶著弟子設了音障在房間裡偷偷聽。

江歧也在。

目前就發了兩卷,剛好講到叛逃離開萬劍山,隻身前往魔域去,結尾帶了點神魔戰場以及魔域的風貌,又用寥寥幾筆講述了魔域當前的情況,閔石聽來也是唏噓不已。

“誰寫的?怎麼好像很了解魔域,很了解師兄叛逃的心理過程?”

閔石掐斷了欲從開頭複播的留音石,皺著眉頭,盯著石頭猛看。

江歧、喬斐陷入沉思。

理智上,兩人都知道這是杜撰的故事,又難免會想:師父當初真是到了如此兩難的境地才決意叛逃的?

其他弟子與江邢之間的情感聯係沒那麼深,加之他們同時櫻門主熟悉,說話也比較直率。

王鈞直接說道:“聽起來好像在洗白江邢師叔。”

閔石白了師侄一眼,“說什麼呢,我師兄本來就是白的。”

章會心:“我們知道江邢師叔人好,他去魔域之後,魔修作亂的次數銳減,可修仙界的其他人不知道啊!”

閔石抹了抹下巴,“這小門主到底在想什麼?咱們萬劍山也沒有拜托她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弄不好,還會潑自己一身臟水,何苦來哉?”

喬斐:“時姐姐做事總有長遠的考量,我想這部話本子也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閔石輕敲了一下喬斐的腦袋,“廢話,你師叔我看不出來這是她計劃的一環?我是猜不透她又在盤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師兄弟們討論了好一陣,江歧始終不發一語,怔怔地盯著留音石。

她知道師叔和自己的特殊血脈,知道這血脈與修仙界眾人避之不及的魔域有關,但她還是勇敢地提起這件事,甚至隱晦地在師叔叛逃這件事上站了隊。

這是為什麼?

她明白這麼做的風險嗎?

有什麼計劃值得她拿妙音門和自身做賭注?

撇開計劃不談,她籌備這些時,有沒有可能想到了我的處境?

寫這部書的初衷,有沒有哪怕一丁點,是她希望擁有蚩尤血脈的自己在暴露後也不會被修仙界的人鄙棄至死?

江歧的腦袋很亂,心跳越來越快,耳畔充斥著血液流動的巨響,轟隆隆地蓋過了師兄弟們的討論。

她,有沒有一點想到自己?

這個念頭燒卻了江歧這麼多年修煉得來的自持,衝動在他的血液裡暴走,他猛地站了起來,“我要去找她!”

閔石瞪大了眼睛,王鈞忍不住說了句“我去”,喬斐的眉間擰成山丘。

還是章會心反應快,一把揪住邁向房門的師兄江歧,“江師兄,你乾嘛!”

閔石回過神來,厲聲喝止:“胡鬨,你要去做什麼?”

“我……”師叔一聲吼總算把江歧的神誌拉回來了,他卸了企圖掙脫章師妹的力道,跌坐在近旁的椅子上,“我,想去找她。”

“沒腦子!怎麼能現在去找她?雖說贅婿鬨劇無形中把妙音門聲望抬高了,但這部有聲書毀譽參半,也有人傳言她與魔域勾結,這種情況下,你再去找她,不是坐實了對她不利的傳言?”

閔石小事上落拓,大事上異常清醒,他不知道時櫻這麼做的用意,隻知道此時萬劍山與妙音門之間減少聯係是保護雙方的辦法。

江歧默然地坐在原位,心頭如烈火焚燒,卻隻能乾著急。

閔石撇了撇嘴角,沒頭沒腦地來了句:“智者不入愛河。”

*

時櫻安定地休息了兩天,期間指導指導弟子們的課業,竟有種浮生偷閒的情趣在其中,仿佛庭院外混亂的局勢與己無關。

大家對《天才劍修之隕落》的原型心照不宣,這個節骨眼上,為了避嫌,也為了不給時櫻的計劃添麻煩,除了自有法子的周弱水,誰都沒有來拜訪時櫻。

除魔大會昨日又照常開始,之後的切磋沒有妙音門弟子出場(進入十強後,灼華主動退賽了)時櫻本人就沒再出現在擂台場,盤上贏來的靈石也是讓裴彥代領的。

今日是團體賽第一輪,妙音門萬劍山等組成的隊伍不上場,時櫻便躲懶留在住處。

庭院留守的弟子不多,閒雅又安靜,時櫻享受著難得的清閒。

剛溜半圈彎,裴氏弟子通傳,說有位自稱合歡宗長老的非要見時櫻一麵。

裴氏弟子都將時櫻視作第二個老板看待,就連通傳也更加上心,那弟子撓了撓後腦,補充說:“那人看上去麵生,而且合歡宗不是已經覆滅了,時門主單獨見他會不會危險?”

時櫻聽到對方自報家門就知道是誰,她從袖子裡摸出一袋糖丟給負責通傳的半大孩子,“彆擔心,乖,吃糖去,我去會會他。你讓他去裴氏的酒樓等我。”

蘇玨挑了二樓臨窗的雅座,恢複本貌的他貌若好女,日光傾灑在臉上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觀感,若是夜間相見,月光更能突顯其如山野精怪般的美貌。

時櫻站在屏風後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把原書的瘋批大反派同妙音門門麵季雅比較,還是季雅更好看。

這麼想著,時櫻心裡平衡了不少,嘴角帶笑地走近,朝蘇玨抱了拳,“在下妙音門時櫻,幸會。”

再尋常不過初見禮節,從時櫻嘴裡說出來,如同一根尖刺,狠狠紮了蘇玨一下,他猛地轉過頭望向時櫻,熟悉的臉龐,卻是明麵上陌生的關係。

蘇玨起身,回了句“幸會”。其實他更想問她“近來如何”,隻是從離開妙音門起,這份熟絡與關切就沒了立場。

時櫻見對方沒有亮明身份的打算,不由地鬆了口氣,“不知長老怎麼稱呼?”

朝夕相處了小半年的兩個人,不得不從互道身份開始。

蘇玨的眼簾下垂,望著桌子,不敢直視時櫻,“在下姓蘇,單名一個玨。”

時櫻隨便叫了些靈茶點心,決定把“初次見麵”的戲碼演到底,又問:“哪個玨,訣彆的訣?”

蘇玨的瞳孔痛苦地一縮,不知時櫻舉出的詞例是有意還是無心,他的目光沿著紅木台麵的紋路望過去,停在時櫻捧著茶杯的手上,輕聲說道:“是玉玨的玨。”

“哦。”時櫻的回應十分敷衍。

雅座裡一時間浸滿沉默,直到小廝進來送了點心,空氣才又活絡起來。

時櫻:“不知合歡宗長老找我有什麼事?”

收到合歡鈴後,蘇玨就一直很想向時櫻求證什麼,又害怕聽到答案,選秀那會兒他幾度下山偷偷跟在她身後,時櫻的修為遠高於自己,她不可能察覺不到,兩人之間就像隔著一層窗戶紙。

偶爾喬裝進入東境探聽消息,蘇玨聽了一耳朵彆人造時櫻的黃謠,胸口盤桓著怒氣,也隻能偷偷懲罰端木氏的那些人。

更多的時間裡,蘇玨渾渾噩噩地待在隻剩主峰的合歡宗,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要去找師父嗎?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如果自己從沒認識過她,坦然地向她尋求幫助,時櫻或許真會指點一二,她總是那麼聰明,仿佛天降神兵。

每一次,蘇玨都想鼓起勇氣走近,卻總在預演開口時如鯁在喉。

“合歡宗的聖物曾被門派叛徒所盜給朝天宗鑄造天梯,近來竟有人將其送歸門派,不知是誰做了好事卻不留下名姓,在下有心感謝,也找不到人。”

是雙方都心照不宣的借口。

蘇玨演,時櫻也演。她曾經還拿過“最佳女配”呢。

她微蹙眉頭,繼而舒展開,端地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被熔鑄進天梯後,基本算是有去無回了,我派的神器殘骸還是前任門主從神魔戰場上搶救下來的。合歡宗的神器想必也是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得到的。”

蘇玨飛快地抬頭看了眼時櫻,“恩人一定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撿回那麼多碎片的。”

時櫻假裝沒看到蘇玨眼中的複雜神情,“也可能是朝天宗弟子的良心回光返照了呢?”

蘇玨聞言迅速陰沉了臉,“不是的,不是朝天宗送回來的。”

“抱歉,我明知對於合歡宗來說,朝天宗之惡罄竹難書,還開這樣的玩笑,是我的錯。”

時櫻迅速道歉,蘇玨又不是滋味了。

“繞來繞去,蘇長老還是沒說找我所為何事。我聽聞當年明宗主失蹤後,門派諸多長老、弟子離開門派,蘇長老是想借妙音門手上的流量來找同門?是覺得神器碎片可能是同門找到之後送回門派的?”

蘇玨愣住了,時櫻的話提醒了他。

此前他從未往同門方向想過,聽到是神行門送來的,便下意識認定是眼前之人送來的。

時櫻看出了他的動搖,她不想做誰的恩人,更何況把神器送過去,是為了兩清他們之間的算計與被算計。

“若是想尋人,蘇長老不妨將那人的長相告知,我派弟子在外巡演時或許能為您留意幾分。”

聽到時櫻那麼熱情地願意替他尋人,蘇玨腦內靈光一現,當下完全確信合歡鈴是時櫻找到的,否則她怎會如此迫切地想轉移自己的視線?

蘇玨微微一笑,容色在金紅相間的布料間格外惑人,“不必了,我已經找到她了。”

時櫻裝作什麼都聽不懂,“哦,那恭喜蘇長老了。”

蘇玨旋即收斂笑容,眉宇間蘊出愁緒,“可惜她不願意與我明白相見。”

時櫻:“我與蘇長老不熟,不明白您與對方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不好隨便給意見。”

蘇玨被“不熟”兩個字擊沉了,變得垂頭喪氣,聲音也變得甕甕的,“是在下與時門主一見如故,所以冒昧了。”

時櫻擺了擺手,“不必在意。每天用‘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這麼老土方式搭訕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蘇玨聽了之後更不開心了,忍不住埋怨:該死的裴彥,白白占著她身邊的位置,也不知道把這些搭訕的蒼蠅處理一下。

時櫻見他顛來倒去隻想試探是不是自己送了合歡鈴,也沒有其他要說的,就沒了耐心,對著窗外高照的豔陽來了句,“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不等蘇玨回複就站起身,蘇玨驚慌地望著時櫻,漂亮的桃花眼凝著霧氣,整個人看上去都快碎了,時櫻有些心軟,停下了腳步,“還有什麼事?”

蘇玨不敢再耽擱,吸了吸鼻子,傳了心音,“合歡宗主峰同魔境邊緣最近,前陣子主峰附近發生異動,我前往查探,發現了一個類似魔境出入口的地方,泄露著魔氣。”

時櫻神色一凜,眼神變得格外嚴肅,“當真?”

蘇玨眼中似有哀戚,“我不會騙你。”

蘇玨所說的現象,與原書中魔修潛入除魔大會時的伏筆一模一樣,時櫻不會僵化地套用原書的時間線看待現在,必定是魔域方也提前幾年行動了。

此時撤回有聲書已經來不及,若是魔修已潛入掩月山下,應急方案必須提前。

原書中,魔域入侵分為兩步,派出先遣部隊,大約5人,負責打探消息、摸清虛實,還要勸少主回魔域。

之後又有數人與之彙合,偷襲朝天宗一派,製造混亂,將江歧帶走潛入附近的魔脈。

他們以合歡山鎮為切入點,必定會再次連累鎮上的修士,原先的應急預案隻適用妙音門。

魔域潛入,牽連甚巨,時櫻不由地繃緊心弦,她掐了掐人中,強迫自己的頭腦繼續高速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