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門派(1 / 1)

趕在林寶兒所要求的熄燈時間前,小談和“沉月”從時櫻的病房裡跑了出來。

兩人穿過林醫修管轄的病區,來到客苑附近徐芷管轄的病區。

徐芷早在亥時前半段就巡完了房,躲回自己的房間看豔情話本了,因此該病區的夜間管理較為鬆散。

小談他們便趁此機會“串門子”。

兩人躡手躡腳地辨認門邊掛著的病號牌,隨後進入內裡點著小蠟燭的房間。

在百魔沼遇到的、被朝天宗雇傭的體修大哥王樓正在此地接受觀察治療,見兩人推門而入,他並不驚訝,而是放下了正在研讀的拳法,耷拉著布鞋迎了過去。

小談掩上房門,戴兜帽的女修露出真容,搖曳的燭火照亮了她昳麗的麵龐。

“時門主!”

體修王大哥連忙穿好鞋子,朝時櫻抱拳一禮,“多謝各位救命之恩,聽說是您替我支付了在此療養的費用。”

“藥王穀道友仁心,本來也隻收了我一個草藥材料費,該謝的是他們。王道友,坐下說話。”

時櫻率先坐下,隨後在房間內設下音障。

“這兩日,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找您商量。早在入魔境前,我就聽聞時門主是個不畏強權、又有法子的門主……”

時櫻抬手打斷了王樓給自己戴高帽的言辭,“說正事。”

體修不好意思地收住了話頭,眼神又飄到了茶杯上,給來人倒了兩杯茶,“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茶杯移到時櫻手邊,她沒有看茶杯,而是直視王樓的眼睛,那雙日光下如同秋水的多情眼,在燭火搖曳下竟顯得如此深邃,似能看透人心。

王樓給自己倒了杯山泉水,一飲而儘,獲取了些許勇氣,“兩位同藥王穀的醫修大能很熟悉,能否幫我打聽打聽,從蛇窟帶出來那位魔修姓甚名誰,又是如何進入百魔沼的?”

時櫻挑了挑眉,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燭火倒影在她的眼瞳中,如幽邃的井水映著月光。

體修連忙解釋,“我絕對不是要為難您!隻是……在魔窟匆忙一瞥,發現那家夥好像我發小。是這樣的,半年前,他找我喝酒,說自己尋到個發財的好差事,我當時正被彆的事牽絆也沒多問,那一頓酒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了……”

說著說著,王樓低下頭去。

時櫻立刻聯想到原書張不凡清算朝天宗罪名一節,有一條“肆意利用並殘害散修”罪名,但劇情一筆帶過,張不凡也沒有“傳喚”相關人證。

現在想來,眼前這位體修就是扳倒朝天宗的關鍵突破口之一。

“後來,我找時常一起喝酒的同修打聽,大部分人不知道,有那麼一兩個也跟我一樣聽說他尋到了一筆好買賣,具體是什麼,他沒有透漏半句……

“又過了一兩個月,我在桐湖渡口附近‘淘金’。你問什麼是‘淘金’?桐湖渡口附近的山裡,偶爾會發現神器碎片,越是靠近被魔潮吞噬的邊緣,發現的概率就越大。唉,我繼續說。

“有天晚上,一個血呼啦茬的修士從魔境裂口滾了出來,身上都是魔氣,我哪敢靠近!修士的脖子上有兩個大大的血窟窿,一邊說話,一邊漏氣,根本聽不清。我當時沒走是因為,散修們雖然不在一處修行彼此都像兄弟,嗐,我直說了,我想等他死了搜他身上的芥子囊!

“說著說著,他好像斷氣了,身上縈繞的魔氣也漸漸散了。我大著膽子湊了過去,他忽然大叫一聲‘朝天宗’,給我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之後就再沒活氣了。”

王樓的臉色越說越頹喪,捏著手裡的茶杯,希望它變成一杯烈酒,再予他一些勇氣。

時櫻從兜裡摸出一枚自己練習試錄的曲子塞給王樓,她隻是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手頭沒有酒,隻能隨便拿點什麼表示表示。

體修緊緊握著留音石,靈石表麵的突起硌著他粗糙的掌心,勉強將他從五味雜陳的溺海中拉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我,我搜刮了他的芥子囊,裡麵果然有個漂亮的木匣,有神識烙印的,這種匣子貴,散修一般不會花這錢在上頭。拿了彆人的東西,我也不好意思,可死體到底沾染魔氣,我不敢幫人背回去,就搜了兩樣特彆的物件,像是錦囊啊、腰帶之類的,想著萬一能找到他相熟的人,就交給他們。”

王樓說著說著抬起頭看了時櫻一眼,不知何時,她的目光變得悲憫,恍若神女,無需言語,就能予人力量。

他抹了把臉,繼續說:“匣子上有神識烙印,我打不開,就帶著它去黑市上碰碰運氣。經人介紹,找到一位專門給人破解神識烙印的鎖匠,他看了眼匣子便笑了起來,說,年輕力壯的體修不該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有個差事能賺大錢。”

時櫻同小談皆是敏銳的人,聽到這裡,兩人交換了個嚴肅的眼神。

王樓注意到了這一點,點了點頭,“我當時也是一愣,發小找我喝酒時說的話,還有那修士臨死前大喊‘朝天宗’三個字的畫麵,就在我眼前那麼轉悠。我一拍桌子,指著鎖匠,問你是誰!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那鎖匠笑了一聲,瘮人得很。說,匣子是朝天宗之物,若拿著此物跟朝天宗告發,說你偷東西,你待如何?我當時就被唬住了,物件來路不正,我心裡也慌得很,管那裡頭有多少值錢的好東西,我撇下了隻想離開。走出院門,旁邊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我這心裡不知怎麼,老想著發小和死在麵前的修士,心下難安呐!

“沒走出幾步路,我覺得修士修這一輩子,要麼為了長生,要麼就是為了比凡人痛快那麼一些,我就回去找那鎖匠,我覺得他知道些什麼。我隻問了他有什麼差事能發大財,指條明路。鎖匠說,再過幾個月就是各大門派進入魔境試煉的日子,朝天宗需要些個能扛能打的體修跟著進去,前期就給一半款,全款有十萬上品靈石那麼多。

“一方麵為了靈石,一方麵為了打探我兄弟是不是給朝天宗做事,就接了活。進魔境前,我也拿到了這麼個盒子。”

王樓冷笑一聲,從床頭的芥子囊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雕花木盒丟在桌上,“他們說裡頭有五萬上品靈石,等出去後給我尾款,再幫我打開這個匣子,嗬嗬,我真是個傻口。”

“你還記得鎖匠在黑市哪個位置?”

“我去的是北境山市,進去之後大概在這個位置。”王樓抽過一張紙,畫了張潦草的圖,隨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鎖匠肯定是個托兒,好歹隻要打開這個匣子我還能拿到一半的靈石,也不虧。但是我發小,唉。說了那麼多,我就是想麻煩兩位幫我問問那位魔修的名字,我發小叫吳春申,春天的春,申告的申,不常見的名字。”

時櫻接過匣子,說:“我好歹也是元嬰中期的修為,你若是信我,我就幫你開鎖試試;若是擔心我弄壞了,你彆去北境找人了,去彆的地界,像是天工閣所在的西邊找人試。”

王樓收回匣子,諂媚地笑了一下,“還是不勞煩門主了。”

時櫻知曉他終究不太相信自己的手藝,也不勉強,允諾接下委托後,問:“若是你發小能痊愈,他自會去找你;若他不是你發小,我該如何告知你?”

“您就派個傳信鳶去北境朔城悅興茶樓,那兒的收信小二是我兄弟。”

時櫻點頭,同談也離開了王樓的病房。

新月伴濃雲,懶洋洋地照著。

藥王穀最是養生,道上僅留有足夠看清路的燭火。不違背天時,給藥草們正常的生長皺起。

兩人長久沒有說話,直到提燈的小談長歎一聲,打破了沉默,“門主,你說那匣子裡到底是什麼?”

時櫻不假思索,“反正肯定不是靈石,也不是任何值錢的東西。”

談也扯出個勉強的微笑,“嗐,我也這麼覺得。”

話音剛落,小燈籠照亮的那一方昏黃中露出一雙腳。小談一驚,差點把燈籠丟出去。

“不好好養病乾嘛?夜遊藥王穀?”

談也把燈籠往上一照,正是雙手叉腰的林寶兒堵在病區的拱門口,她身後是垂著腦袋、繞著繃帶假扮時櫻的沉月。

“咳咳。”時櫻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林師妹,這不是有事兒嘛。”

“我知道姐姐作為門主日理萬機,但麻煩你彆把養病當小事行不行?”

“這幾天我覺得身上鬆快不少了。”時櫻討好地笑著。

林寶兒在病號管理方麵可謂嚴格,“你醫生我醫生!給我睡覺去!還有你,沉長老,靈脈修複也需要靜養!”

沉月平日潑辣,但藥王穀的醫修算是她的再造恩人,給了她修煉的希望,便不反駁,順從地點點頭。

“小談,把沉長老送回去;儘快跟裴彥的人對接一下,把十魔洞試煉主題的話本和說書都上新;然後今天聽到的故事結合百魔沼試煉,出新稿,要搶占輿論場!”

“停停停!還給你開上會了!”

林寶兒攔腰抱著時櫻,把她往病房拖。

“新稿記得給我或者裴彥把關,嗚嗚嗚,你彆捂我嘴啊!”

時櫻,就算穿越了還是被醫生製裁。

接下去幾天,時櫻受到了林寶兒的嚴格管理,裴彥同她商量事情也隻能偷偷的。

這天,裴彥帶著合光樓的點心來探望她,順便說說新上線的話本和說書場有多火爆。

推門時,正好抓到時櫻躲在被窩裡偷偷給人傳訊,她頂著一頭亂發,迅速從被窩裡鑽出來躺平,做賊似地瞥一眼門口,發現是裴彥才鬆一口氣。

裴彥哪裡見過她這幅調皮又膽小的模樣,被可愛到嘴角上揚,收都收不回來。

“嗐,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寶兒來查房了。”

“新話本反響很好,散修們聽得群情激奮,就算買了話本子提前看到結局了,還會準點來樓裡聽書。不僅如此,還帶火了劇場,純演奏場的收益都翻了一番!”

裴彥的興奮溢於言表,“還得你在啊!”

“托了主題的福,這次探索確也曲折。”

時櫻坐起身子,裴彥替她把枕頭整理了一下,她那拿著傳訊符的手便伸到了毯子外頭。

“在給誰傳訊?又有新企劃?”

時櫻理了理頭發,笑了一下,把傳訊符丟到一邊,沒有靈力加持,那不過一張薄薄的黃紙,在空中旋了半圈,兀自折了腰落在毯子上。

裴彥猜不透她的笑,用食指挑開傳訊符,符紙抬頭處“柳玉”的烙印已淡得看不清了。

她蘇醒一周多,無人敢告知時櫻,某人已叛出宗門。

該說的還是得說,裴彥垂著腦袋,道了歉,說不該瞞你到現在。

“裴彥,你沒做錯,橫豎他都是要走的,卷走的靈石和法器也沒多少,‘號鐘’被小山帶進了閉關的石室,她很聰明。”

時櫻伸手將傳訊符凍住,又一揮,符紙便跟著碎冰湮滅了,“至於說瞞我到現在,更說不上了,我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裡沒有他,就料定他走了。”

“早走晚走,還不如趁宗門裡沒什麼錢的時候讓他走。否則他要是把神器碎片卷走,那可真是損失慘重了。”裴彥見她如此,便知道自己揣度她心思走的那步棋沒錯,“你,難過嗎?”

時櫻深吸一口氣,又緩緩歎出,微微皺起眉頭,嘴角揚起的弧度不像在笑,“說不清。我們不是早有預料?我委托你幫我給他做背景調查,查出了他的過往。”

“是啊,我們早就對他有所防備了。話雖如此。”

“話雖如此啊,明明對他不信任在先,又設了局,為何他真叛出時,心裡還有點不是滋味?”時櫻很快笑開,攮了攮裴彥的胸口,“是不是我們良心未泯,剩下那點在隱隱作痛?”

裴彥也跟著笑開,在胸口處摸了摸,“呀,是嘛,我摸摸,好像真的還有良心誒!”

兩人不正經地笑了一會兒,時櫻問道:“合歡宗如何了?”

“他帶回去的靈石和法器有限,本來合歡宗也隻剩主峰那塊還算完好,他算是把明宗主從前居住的院子、修煉的石室都保全了。”

“那就好。”時櫻的唇角帶出幾分輕鬆,“給你看樣東西。”

她從芥子囊中翻出醫修保存藥材的盒子,打開神識烙印之後遞給裴彥。

打開盒蓋,裴彥看了一眼便受到衝擊,耳朵紅得滴血,定睛一看,表情嚴肅起來,“這麼巧?”

時櫻:“無巧不成書嘛。你有沒有什麼安全的送貨法子?我想把這個送還給他。之後,就與他再無瓜葛。”

裴彥合上盒蓋,“我明白了,需要說明是誰送的嗎?”

時櫻搖了搖頭,“沒那個必要,他猜得到就猜,猜不到拉倒,左右我不會再見他了。我也會跟弟子們說,不必對他抱有敵意,當是陌生人就行。哦,不對,他應該易容過吧,說不定弟子們都未必能認出他。”

“還有幾日能回來?”

時櫻聽到出院最開心了,眉眼彎彎地伸出三根手指。

*

回妙音門那天,宗門裡所有年輕人自發地站在霧島山門附近迎接時櫻。

也不知誰想出的主意,拉了一匹長長的紅布,上麵寫著“恭迎門主回宗”!

俗氣得很,弄得時櫻眼前模糊一片,在下靈舟前匆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見到門主,弟子們七嘴八舌地簇擁著她往裡走。

曾經雜草叢生、靈藤絆腳的山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上麵撐開寫著不同祝詞的紅布。

“祝門主等試煉凱旋!”

“祝師兄師姐出道順利!”

“祝新話本大賣!”

“祝新劇場演出順利!”

……

在出道的紅布附近,還有小塊小塊的紅布係在靈藤上。

時櫻走近靈藤,拈起紅布細看,發現上麵用小字寫著“保佑我下次評級晉升甲等”,她不由地笑了起來,心頭湧上回家的暖意。

抵達銘心島廣場,小山和小談早已候在兩側,他們用靈力釋放的禮袍格外響亮,把他們自己都嚇了一跳。

在十魔洞的經曆,以及在魔境有所收獲的消息,弟子們已慢慢知曉,今日的他們純粹沉浸在主心骨歸來的喜悅之中。

裴彥跟在時櫻身後,本想隱身,看他們慶賀就好,不料被眼尖的弟子拉到了時櫻身邊一起慶祝。

弟子們搬來石台放在廣場中間,上麵放著一塊圓形糕點和一把切菜的刀。

時櫻感慨弟子們可真洋氣,整得和曾經在慶祝時切蛋糕一樣,她也高興,便凝冰為刃,切下第一刀。

弟子們初見時櫻的靈力天賦,在冰刃切斷圓糕又憑空消失後,爆發出歡呼聲。

門主強大、長老強大,門派才更有話語權。

不少弟子感動得都快哭出來了。

還是時櫻一句“這段時間我會親自考察你們的評級”,讓他們把眼淚都收了回去。

這場歡迎會一直持續到日夕,再過兩天就是正經評級,弟子們陸續散去,回屋或是去藏書閣抱抱佛腳。

小談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套小人形狀的剪紙,嘰裡呱啦念了一串咒文,小紙人搖搖晃晃立了起來,將廣場上吃剩的食物盤子穩妥而迅速地收拾起來。

還留在廣場上打掃的低階弟子們瞧見了,都忍不住跟著小紙人走。

時櫻和裴彥坐在湖邊突起的石塊上,望著廣場上的妙音門弟子。

“新話本上了,反響很大。”

餘暉將儘,麵前的湖沉入黑暗,裴彥想說“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樣的話,又怕被她熟練地岔開話題,於是又談公事。

“恭喜朝天宗在百魔沼裡挑起了反派角色的大梁。小談原本的稿子還挺溫和的,那些犀利的部分都是我改的。”

裴彥聳了聳肩,“畢竟,這和我之前左右逢源的宗旨有些相悖,總得適應一下激進強勢的商人人設。人設,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

時櫻被他逗笑了,她雙手向後撐著,神態輕鬆,絲毫沒有同朝天宗在輿論場上開戰的自覺。

“要儘快適應啊,該是站隊的時候了,搶占輿論場,就是提前打擊不站隊或是站錯隊的競爭對手。不激進就隻能中庸,你不是中庸之輩,下注吧。”

“我同意發行新話本就已經下注了,朝天宗就算打擊報複妙音門,也不會漏了裴氏旁支的。”裴彥輕輕撞了下時櫻的肩膀,“我們早就在一條船上了。”

“得了吧,偷偷做了功課,知道朝天宗四麵著火,自己都手忙腳亂,哪裡還有功夫管還沒流行到北境的話本子?”

時櫻輕笑,睨了裴彥一眼,“裝得好像是我把你綁上賊船一樣做什麼?撒嬌?”

裴彥被她這一眼看得心頭酥麻,胸口漲漲的,呼吸難得地不順暢起來,好像事情超脫了控製,人卻飄飄然。

時櫻沒管裴彥的小心思,問道:“異常魔潮的源頭找到了嗎?星機閣確認是百魔沼內魔化大靈脈造成的?”

今時不同往日,時櫻對魔域、魔潮還有魔境已有了理論和實踐的雙重體悟,結合原書劇情,她認為異常魔潮多半是朝天宗做小型天梯試驗失敗後造成的。

“星機閣沒能給出確切的論斷,源頭附近不知道被哪塊魔境吞入了,一時半會兒沒法實地勘測。朝天宗卻跳出來說,這是人為的禍事,是居住在附近的散修、回遷的小門派導致的,靈禾宗當然第一時間跳出來當大孝子,站邊朝天宗,撇開幾個世家不談,餘響派和掩月門的舉動比較耐人尋味。”

本次魔潮來得詭異,侵襲路線並不常規,許多回遷的小門派、小家族並沒有做出充足的防禦準備,魔潮過後,住在那附近的修士不同程度地感染了魔氣。

已遭飛來橫禍,又被正氣盟第一大宗(自封的)朝天宗潑了臟水,那些小門派的處境可見一斑。

時櫻:“朝天宗那麼不要臉地攻擊受害者,無非是為了轉移視線,不讓彆人懷疑到他們自己身上。”

裴彥下意識“嗯”了一聲,細細思索才發現不對勁,“嗯?你是不是在魔境裡發現了什麼?”

“立個誓,從此我們的利益就將深度捆綁,你不會再有反複橫跳的機會,隻能跟著我一條路走到黑,你願意嗎?”

時櫻的眼睛很亮,她望向裴彥,就像鎖定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