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張不凡(1 / 1)

將出道組托付給裴彥,交代沉月和蘇玨守好門派,在魔潮來臨之前,時櫻帶著試煉組的另外四人離開了妙音門。

一行五人出了山門,撕碎了傳送符抵達千湖郡桐湖渡口。

已有不少弟子聚集此處,都是參加魔境試煉的隊伍。

時櫻一落地就瞧見了青衣、玄衫聚集在一處,便領著弟子往那兒走。

其中著玄衫、臉色蒼白的俊秀劍修如有感應般側過身,目光撞在戴帷帽的音修身上,他的嘴角揚起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弧度。

妙音門的三位弟子都參加過餘響派對決,同醫修劍修們不算陌生。

藥王穀、萬劍山不是愛吃瓜的門派,見葉梔子與妙音門,而不是餘響派同行,也沒有多問。

三言兩語間,不熟悉的互通名姓,年輕修士們很快聊了起來。

桐湖渡口是舊稱,魔潮侵襲之下,防護罩外那一汪幽暗與死寂已不是日常認知下的湖泊了——嶙峋的山石、猙獰的樹影、斷垣頹壁還有時間都被封鎖在其中,水麵折射下,被封存之物扭曲得如同被定格在死亡間隙的怪物。

幽暗的水邊突兀地立著被劈開的半座山峰,不遠處是沒入幽暗的荒田,這奇詭的地貌與時櫻的記憶如出一轍。

此番魔潮入侵,其側翼會在渡口刮過,隨後徑直朝霧島妙音門侵襲。

此地的大陣已提前開啟,尚未開啟防禦反擊的大陣就像是透明的玻璃罩子。

渡口的人群猛地騷動起來,時櫻抬頭望向前方,西南方向已被黑霧吞噬。

仔細看,黑霧中的每個顆粒好像都有自我意識,雜亂無章地在同類之間左支右絀,規模實在太過龐大,內部的無序混亂絲毫不會影響整體,隻會讓它看起來更加猙獰。

魔潮來勢洶洶,不過是錯漏了一瞬的呼吸,它就壓了過來。

像遊於空中的鯨魚,用神話的表達,是鯤,它的目的地並非此地,它霸道地前行,無懼任何阻礙,側鰭狠狠掃過渡口大陣。

陰沉的天空被奪去最後的光芒。

大陣防禦機製被觸發,金紅的靈流刺拉拉地在眾人的頭頂爆裂、扭動,被攻擊到的部分從魔潮整體的脫落下來,湮滅在空中,巨物不會為小小的損失停留,約莫一盞茶後,能見度恢複了一些,魔潮從西南起,大部隊已向西北奔襲,那裡是霧島,妙音門的所在。

魔潮過後,大陣之外,一汪幽暗之上形成了肉眼可辯的扭曲旋渦——宣桐魔境的入口。等在渡口的人群中已有好鬥的家夥們吹起了口哨,迫不及待想與魔境中的魔物大戰一番。

妙音門一行人的臉上仍掛著憂慮,她們眺望西北方向,魔潮尾鰭款擺之所。

江歧想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放心吧”。

時櫻勉強笑了一下,“有天工閣的前輩道友幫忙修複,我自然是放心的。”

不遠處立著朝天宗的幾位弟子,他們聽到“天工閣”三個字,無不從鼻孔裡擠出冷笑。

張不凡也在其中。

初次拜入朝天宗,因他是宗內不受歡迎、且已離世的長老弟子,整個宗門長老不待見他,弟子明裡暗裡欺侮他。

這一次,依仗此前的記憶,張不凡利用了不入流的,像是偷腥師母、截流靈石靈器這樣的秘密,牽製了好幾名弟子為自己服務,日子較之此前是好過多了,但習慣了眾星拱月的張不凡怎會滿足。

此番前來試煉,平日討好他的幾個小弟都沒資格來,同行的弟子不願搭理張不凡。

張不凡清楚地記得此番試煉,是一次躍升的機會,回想起自己初次被讚美、寶物還有美人包圍的感覺,久違的興奮一點點湧上心頭。

自己決定登梯成仙的初衷,就是這一切已無法滿足他,閾值在成功中一次次被抬高,到了最後,美人也好、寶物也罷已不能提起張不凡的一點興趣。

能夠重來一次,體驗低穀,重回高潮,也許就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前提是,一切都能按照他的記憶運作。

張不凡死盯著葉梔子的側影,她就像五月的梔子一樣雪白清雅,此時她還有棱角,比之後溫馴可人的她更可愛。

想到這裡,張不凡的眼神變得陰沉,她本該已經認識自己,並在本人都不明白的情況下對他張不凡傾心。

然而,沒有。

萬華樓前本該發生的初見被攪局了。

張不凡仍能回想起蘇玨那雙眼睛。

當時上前阻攔的女子,張不凡沒有任何印象,離開山市後,他試圖打探那名女子的來曆,卻不知從何著手,畢竟在他初戰成名前,身邊根本無人可用,什麼劍仙啊、少主啊都不在。

得,想起裴彥,張不凡就生氣。

僥幸地想,自己重回起點,就算背後可能是蘇玨作祟,也該有那麼一兩個朋友還記得自己吧。

等張不凡摸到裴府卻被弟子們趕了出去,當時形貌頗為狼狽,張不凡便把賬記在了裴彥身上,心想:你小子活該變破落戶,老子知道你如何摔倒,現在把我惹毛了,等你今後落魄,老子必定暗地裡踩你幾腳。

張不凡從地上爬起來,偷偷往裴府邊門的柱子底下啐了一口。

好在自己同朝天宗不睦,去找葉梔子同行的借口還在。

張不凡幾日來翻騰的心境總算平靜些許。

大陣對抗魔潮時發出的驟雨拍窗聲逐漸止歇,亟待進入魔境的修士已偷摸著擠到了渡口的最邊緣,打算在大陣開放的第一時間衝出去,活像是黑色星期五商場外等待大促搶購的消費喪屍。

最後一絲魔潮的殘留物消失在空氣中時,大陣打開了,第一批好戰分子掏出各類禦風飛行的寶物“嗖”地衝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扭曲周圍的孔洞中。

拜他們所賜,渡口的人群總算能站得寬鬆些。

張不凡這才發現,葉梔子並沒有同餘響派的弟子站在一道,那抹淺絳與白立於青與白之間,很奇怪。

與葉梔子穿同色調衣服的聚集在渡口的另一個角落,帶隊的長老是李何,隱約能看到涇渭分明的界限。

發生什麼事了?葉梔子同餘響派決裂了?

張不凡有些慌亂:那可不行,自己從宣桐魔境出來後要站穩腳跟還得靠餘響派,沒有葉梔子的牽線搭橋,自己怎麼跟那幫勢利眼攀上關係?

餘響派的隊伍裡走出低著頭的一人,周圍的師兄弟望向他時帶著兩分嫌棄,就連李何長老見他離開都愛答不理的。

張不凡定睛一瞧,那人不是自己的狗腿子朱透嗎?

這人好拿捏,雖然修為差點,人也沒啥特彆出眾的才能,但像個小老鼠一樣會到處鑽營,有的時候還真能打聽到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狗腿子朱透此刻垂頭喪氣的。

被貼了定身符的他活像是被妙音門清理出去的垃圾,那幾位負責處理的弟子顯然厭極了他,居然把他抬到一葉破舟上,為首的弟子捏了個沒輕沒重的風訣就把他吹到了湖中心。

他廢了好大功夫才抵達銀湖渡口,找到了同門。

沒成想,李何長老為了平息朝天宗沒能奪得“號鐘”的怒火,將他直接推出去頂鍋。

好在試煉之前,朝天宗不願再生事端,讓李何長老修書一封把此人貶回外門,算是了事。

在餘響派,外門弟子是沒資格參加試煉的。

朱透這兩天抓禿了腦袋都沒想到對策,今早起了大早跟著同門來到桐湖,本以為他們會趕自己下車,卻真帶著他來了渡口。

他以為還有戲,方才長老卻說,不能讓他跟著,若是想試煉,他朝妙音門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看他們願不願意收留你。

餘響派跟著朝天宗、掩月門還有幾位體修走,安全係數較高,跟著妙音門的草台班子,容易受傷遇險。

奈何李何長老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朱透隻得挪著沉重的步子走向那一頭。

“師弟,這是與你提過的小時門主。”

江歧將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推到自己跟前,又道,“喬斐年少,為人卻沉穩……”

劍修小少年因緊張而繃著張臉,端出大人的架子,“萬劍山弟子喬斐拜見時門主!”

時櫻見他可愛,本想捏捏他的臉,又怕傷了青春期少年奇怪的自尊心,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姐姐的安危就全仰仗小喬道友了。”

喬斐自幼長在萬劍山,從未見識過師姐們的溫柔,不由地紅了耳朵,說話也變得磕磕巴巴的,“姐,啊不,時門主放心……”

時櫻綻開笑容,一雙杏眼彎如弦月。

沒樂多久,餘光瞥見朱透朝這邊走來,笑容便收了回去。

朱透瞧著妙音門這邊的配置:萬劍山、藥王穀,嘿,好像也不賴!

生怕跟著妙音門遇險的忐忑消失了,他厚著臉皮提出同行的請求。

時櫻不置可否,妙音門其他人厭惡地集體往後退了一步,葉梔子亦彆過了頭。

就在此時,第二批修士也出發了,渡口變得有些空曠。

時櫻發現了從剛才開始一直盯著這裡的另一道視線的主人,張不凡。

前幾日,忙得飛起,無暇考慮這個大威脅,如今這顆不定時爆彈就在附近,時櫻覺得怪惡心的。

他大概會進隊勾搭梔子。時櫻猜想。

她很想拒絕,但是把不定時爆彈放在身邊未嘗不是一種排雷的方法。

時櫻一麵同藥王穀、萬劍山的道友們談天,一麵用餘光觀察張不凡。

一如原書中的發展,張不凡在朝天宗遭到冷遇,朝天宗人同餘響派等離開時,張不凡沒有跟上去,反而昂首挺胸地朝這裡走來。

一絲怪異閃過時櫻腦海。

渡口人少了,張不凡也能勉強聽清那邊的交談。

等等,朱透管那青衣戴帷帽的女子叫什麼?

好兄弟劍仙跟師弟介紹時稱呼那女子什麼?

小時門主?這是哪一號人物?

張不凡搜索枯腸都沒能想起來,眼瞧著葉梔子一行人即將出發,沒有時間再思考,他便邁著自信的步伐向葉梔子走去。

小樣,這還不迷死你?

張不凡走近那支隊伍,忽視了站在中間的青衣女子和曾經的劍仙朋友,朝葉梔子行禮,“這位仙子,我是朝天宗的弟子張不凡,師兄弟撇下我先行離開了,能不能讓我與你們同行?”

眼下朱透看到朝天宗的人就煩,他知道妙音門主憎惡朝天宗,生怕這什麼張不凡攪和得自己也沒辦法入隊,在時櫻開口之前不耐煩道:“去去,你看在場的人誰喜歡朝天宗?”

時櫻隔著麵紗,不輕不重地瞟了朱透一眼,後者表忠心般道:“門主,我知道您討厭朝天宗的狗,我幫您趕走,您看,去去!”

朱透說著,像驅趕野狗一般衝張不凡揚了揚手。

張不凡太陽穴的青筋跳了跳,麵上仍是強扭出的瀟灑神情,他不看朱透,目光灼灼地盯著葉梔子看,從前他隻要這樣盯著她,她便會臉紅著什麼都答應自己,人沒了記憶,本質大概是不會變的,他很有自信,一定能拿下她。

不知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見麵,葉梔子卻對眼前的人產生了強烈的抵觸情緒,她知道這情緒很失禮,卻不知如何應對,稍顯慌亂地往時櫻那兒靠了靠。

時櫻看出葉梔子的無措,把人往自己身後一拉,說道:“梔子是妙音門的客人,你問客人,主人家能不能收留自己,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妙音門?什麼門派,好像聽過,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張不凡疑惑,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接近葉梔子,便壓下了在細節處變得一片混亂的記憶,他皺了眉頭,生怕彆人看出他臉上表情奇怪,也沒抬頭能屈能伸地朝青衣女子又行一禮。

“門主厭惡朝天宗,很巧,我也是。我拜入朝天宗的原因說來話長,總之我與他們也是不和睦的,我瞧門主、各位劍修還有醫修道友都是善良的修士,才大著膽子、厚著臉皮請求。”

時櫻瞧他執著入隊,套葉梔子的近乎,腦海中某一處猛地閃現靈光,她著實不喜原書“龍傲天”,為了求證一些事,她抿了抿嘴唇,“渡口的人都快走光了,我們也快出發吧。”

沒明確拒絕就是可以。

直男癌心裡沒有“婉拒”的概念。

張不凡得意地抬起頭,這才看到那張隱於麵紗之後、冷淡又朦朧的一張臉,他愣住了,何曾見過這樣的美人?

見人隊伍的尾端都快離自己幾步遠,張不凡連忙追了上去。

一行人蹭的是隱形富豪門派藥王穀的靈舟,白及和他的師弟川柏在大陣邊緣各自從芥子囊中取出一片“竹葉”,他們輕輕往前一拋,“竹葉”幻化為浮舟。

隊伍中金丹以上修為的上了白及那條船,前往的十魔洞的則跟著川柏走。

江歧見時櫻站定,便行了個禮,像說些臨彆贈言,讀的書都像進了狗肚子,腦子裡竟是半點墨水都沒留下。

時櫻覺得他有趣,朝他揮了揮手,說“再見呀”。

江歧耳朵微紅,抿了抿嘴唇,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句“再見”。

張不凡覺得稀奇,江歧從不近女色,眼下的模樣卻分明喜歡那位漂亮門主。

妙音門主,到底是誰?她怎麼築基中期就當門主了?

朱透知道其他人不待見自己,主動坐得遠些。

張不凡卻沒有這個自覺,他回味著麵紗後那一撇的薄怒,越琢磨越覺得帶勁,加之他還需要儘快勾搭上葉梔子,保證餘響派之後的支持,就坐在妙音門眾的附近。

輕舟在幽暗上漂了一陣,眼瞧著越發接近渦旋,時櫻難免緊張,季雅坐在她身邊,偷偷牽住了她的衣袖。

時櫻微訝著偏過腦袋,季雅撫了撫胸口,示意自己有些緊張,時櫻抓住了小啞巴的手腕,“不怕,我在。”

下一秒,天旋地轉。

還沒反應過來,猜想大概是輕舟被卷入了氣旋,人已經雙腳著地了。

魔境內的景象並不如外麵那麼奇詭,至少沒有脫節斷層的地貌。

一行人的落點與時櫻記憶中的不太一樣,此地是個緩坡,腳下是倒伏下去的雜草,雜草之下是大小不一的碎石板,灌木生得狂野,到底高度有限,不遠處有片房屋廢墟。

此地被魔潮吞沒前興許是片田莊,眼下卻化為宣桐墨境的一部分。

天邊掛著一輪不斷往下滴墨的黑色“太陽”,其邊緣還留有一圈金光。

光線比日薄西山時更殘忍。

“運氣還算不錯,聽師兄說,田莊廢墟不是凶猛魔獸熱衷聚集的地方,今晚的營地算是確定了。”劍修王師兄樂觀地說,“不知我們進的十魔洞壓軸的魔獸會是什麼?”

是魔蛛和魔龍魚。時櫻在心中回答。

景物是原書張不凡初入墨境那段描寫的具象化,加上“男主”就在自己隊伍裡,大家所要麵對的最厲害的魔物多半就是他們。

十魔洞,一如它的名字,魔境內存在著十頭左右最危險的魔物,它們好比陣法的陣眼,一旦被殺死,墨境就會崩毀,或是重構。

由於隊伍配置不同,張不凡在原書中使用的攻略方法無法再利用,回憶原書劇情至少能避免自己和隊伍暴斃。

時櫻這樣想著,一旁的灌木發出了“沙沙”的聲響,她連忙往後退讓了幾步。

絲絲縷縷的魔氣從灌木叢中散逸出來,時櫻伸手一攔,把弟子擋在身後,朱透也自覺地往她身後縮了縮。

劍修王師兄作為其中最年長的,站在最前麵,小心翼翼地接近樹叢。

張不凡稍作回憶就知道此時此地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被發生的異常變化搞怕了,神色緊張地縮在劍修小隊的身後。

王師兄用劍尖挑開樹叢,發現了一隻紫脹的手,雖然害怕,大家都不曾出聲,一同戒備著。

劍修用劍氣將灌木劈開,眾人的視野前出現了麵朝地趴著,身上冒著黑氣,時不時抽搐一下的人。

“像是身染魔氣的症狀。”

醫修林師妹從劍修身後探出腦袋,瞧了兩眼推測,她從芥子囊中掏出一張定身符遞給王師兄,“把這個戳到他身上,我們再過去看看。”

王師兄接過符咒,挑在劍尖上戳到趴著那人的身上。

醫修迅速行動,有組織地把人從灌木下懸浮著抬出來,經過川柏和林師妹的初步診斷,此人呈現出神魂離體和魔氣入侵的複合情狀,必須儘快送出去治療。

聽到這句話,張不凡鬆了口氣,這一點和曾經發生的一模一樣。

“幸好入口還沒關閉,我們趕緊把他送出去吧,現在推出去,渡口還有人可以順利接應。”

好心的葉梔子說道。

“就他現在這個狀況根本撐不到救治,必須替他穩定下狀況。”川柏說著說著皺緊眉頭,“他離魂症狀嚴重,我們身上的丸藥並不能立刻發揮效用,需要音修道友替他先固魂,隨後做個簡單的伏魔,再送出去,存活率會比較高。”

這條診斷在原書中是餘響派一位兼修醫道的師兄所下,葉梔子立刻付諸行動救人。

救死扶傷本是好事,奈何所救的不是好鳥。

時櫻還沒來得及阻攔,葉梔子已取出古琴席地而坐,開始演奏固魂的曲子。

隊伍裡的其他人繼續警戒周圍。

葉梔子首次實戰,她演奏得格外賣力,平素分配得恰好的靈力,今天卻是過猶不及。

一首固魂的曲子終了,那人的手指彎曲了些許。

葉梔子像是受到了鼓舞,立刻開始彈奏伏魔的曲目。

她的額角逐漸滲出細密的汗珠,曲至第十二節,那人的抽搐幅度變大,嘴角也逸出微弱的痛呼。

時櫻冷冷望著趴在地上的修士,趁眾人不注意,從芥子囊中掏出一樣東西。

兩曲伏魔過後,那人猛地大叫一聲,隨後從地上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就要向前衝,一個趔趄差點撞上為首劍修的下盤。

這修士長得歪瓜裂棗,見這麼多人圍著自己,瞪圓了一雙鼠目,“什、什麼情況?我怎麼會在這兒?”

險些被撞的王師兄也不惱,語氣平和地給他解釋了遇到他時的情況,或許是因為王師兄生得高大,說話又粗聲粗氣的,歪瓜鼠目修士瑟縮了一下,又“哇”地吐出一口烏血。

“離、離我遠點,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貪圖我身上的財物。”這麼說著,他急忙去搜自己的芥子囊,找到後緊緊揣懷裡,“誰知道你們是救我還是害我,咳、咳咳!”

剛固完魂,修士又萌生疑心暗鬼,情緒震蕩之下,他原本稍稍穩定的狀況再次逐漸惡化。

“師妹剛為你固魂除魔,你少把好心當驢肝肺。”

張不凡意識到這是增長好感的好機會,立刻上前為葉梔子辯護。

“呸,誰不知道聽伏魔曲貴,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像是好了嗎?休想訛到我一塊靈石。”說完修士再次咳喘起來,呼吸間又是一口烏血上湧。

其他人聽到這番言論,不由地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