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在憤怒的驅使下,兩魔拋下侍女,選擇追逐另一個人。可惜為了步調一致,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這個穿著捕快服飾的刺客幾個箭步翻牆跳入了牢房。
透視眼心中冷笑,這人真不會找地方。牢房就這麼點兒大,就算他偽裝成捕快藏在裡麵,自己也能很快找到。縣衙現在沒幾個人,周圍寂靜得很,如果這人想要從牢房翻牆而出,弄出動靜立刻會被察覺。
既然在縣衙,還是要給縣令一點薄麵,兩魔對視一眼,透視眼不慌不忙地上前敲門。
很快,門應聲打開,一個少年探出頭看了一眼,立刻敞開大門,不住鞠躬:“不知二位仙爺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透視眼覺得他有些眼熟,便問:“剛才有人偷襲我兄弟,看見他朝這裡跑了,你有沒有見?”
此少年正是廣興:“稟告仙爺,今日縣太爺舉辦宴會,捕快房的人都去幫忙,隻有我和佐曹大人值守,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透視眼看他神情似乎沒有說謊,嫌棄道:“去把所有屋子的門打開。”
院內一片漆黑,隻有牢房亮著燈。廣興照辦,一一打開房門,輪到牢房時,他喊了一嗓子,不多時,牢房內也出來一個人行禮。
跳得遠辨認了一下,不是剛才偷襲那人。
透視眼吩咐:“你們在院子裡等著,我們自去搜。”
說完,他撥開廣興,進入牢房。
牢房麵積不大,沿北牆呈回字形排布十幾間囚室,為了增加震懾度,各種刑具就擺在正中間,從每個囚室內都可以看見。木炭爐正燒旺,一個長柄烙鐵插在木炭爐中,被燒得發亮。
牢房內的犯人誰不知道,凡是被送去魔族那兒的人都有去無回。見兩魔進來,眾人以為他們親自過來挑人,頓時覺得沒有活頭,反而生出一股狠勁,囚室的柵欄被搖得震天響。
透視眼的惡意察覺在這裡起不了作用,因為到處都是惡意,隻能一間牢房一間牢房的查看。
兩魔正心中煩躁,小捕快還在周圍絮絮叨叨:“仙爺,您頭上不太雅觀,我們這裡正好燒了壺水,我給您端過來清理一下如何?”
“快滾!”
聽到這話,廣興和付鴻音互視點頭,一個回身端起熱水,另一個拿起烙鐵,同時向透視眼進攻。他沒能察覺,被淋了一頭熱水,腰上也被燙了一個大包。雖說魔族的體質異於常人,也受不了這等刺激,頓時疼得大叫起來。
四人交手在了一起,可惜剛才兩人全趁不注意才偷襲成功,現在兩魔有了防備,經常三招裡頭隻有一招能挨著對方的身體。時間一長,便落了下風。
這時,一個身影打開牢門往外逃去,跳得遠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攻擊兩人的刺客。
“你去追,這裡我自己就能應付。”透視眼咬牙,“把他抓到,定要掰成一塊塊才能解氣。”
跳得遠點頭,縱身一躍,追了出去。
他隨著眼前身影,跳出縣衙後門,鑽入曲折小巷之中。刺客好像對這塊地形特彆熟悉,每次跳得遠快要追上,他一個扭身又轉進了另外一條小巷,讓他抓了個空。
更奇怪的是,跳得遠總覺得身後若隱若現一股誘人香味,比他喝過最好的美酒還要香醇。香味如此濃厚,惹得他總想停下腳步回頭查看。可是當他每次回頭看的時候,身後又沒有彆的異樣。
跟著刺客又轉過了一條彎,小巷到了儘頭,眼前一條橫穿城池的河流。刺客轉身,慌亂地看著他。
“真是天助我也,”跳得遠獰笑道,“看你還要跑到哪裡去。”
他一個飛躍朝刺客撲去,對方扭身躲開了他的利爪,而自己明明站在對方剛才站的地方,腳下卻一陣鬆動,直接掉了下去。
腳剛接觸地麵,一陣劇痛從腿側傳來。他忍痛向下摸去,尖刺狠狠插在他的肉內,咬緊不放,是獵人用的捕獸夾。
跳得遠大吼一聲,硬掰斷了捕獸夾上的機關,將自己的腿解放出來,魔族身體素質強悍,骨頭並沒有受到損傷。他扒住陷阱側壁,幾個蹭步又跳了出去。
剛站定,一把長槍,一柄彎刀,反射月亮的冷光,同時向他刺來。
付靈瑤躲在小巷的角落裡喘氣,她剛才施展能力靠近跳得遠,把自己的血抹在對方背部,誰知剛抹上,他就放慢了腳步,幸虧她跑得快,要不然就被發現了。
等呼吸稍微平靜了些,她往縣衙跑去。按照計劃,縣衙裡的那個需要在宴會結束前解決,還要打掃小院,偽裝成兩魔出門的樣子。
她剛進縣衙後門,一個穿著縣令家侍女服侍的人攔住了他:“付姑娘,留步。”
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人,付靈瑤心中一驚,警惕地問:“你是誰?”
“阿大的娘。”她將手中的匕首遞給付靈瑤,“上麵抹了藥,據說可讓魔族虛弱,隻要能碰觸傷口,就能起效。”
“謝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個武器總是好事。付靈瑤接過匕首,向牢房奔去。
牢房內,付鴻音和魔族正在對峙,雙方都沒有大動作。
牢房的門鎖在打鬥過程中早被破壞殆儘,囚犯也趁機跑光了。
付鴻音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心想,這魔族還真難對付,他對惡意過於敏銳,每次都能躲開致命一擊。時辰不早,縣令的宴會馬上結束,守夜的人也快要回來,必須速戰速決。
一個身影飛速進入室內,在魔族的腰部傷口磨蹭了兩下,又迅速退了出去。透視眼訝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剛才那人的目的不是刺殺,自己並沒有察覺。
很快,一股異樣的感覺從腰部彌漫,他渾身瘙癢,顧不上戰鬥,用利爪在傷口摩擦。
付鴻音抓住了這個縫隙,再次發動了進攻,這次透視眼來不及反擊,隻能靠全身力氣硬扛下這招。
付靈瑤進入牢房,想要再次碰觸魔族傷口:“阿兄,掩護我。”
透視眼聞到了她身上異香,覺得瘙癢似乎更嚴重了,動作之間露出了許多破綻,眼看就要不敵。無奈之下,他朝付鴻音使出了最後的殺咒,雙手擺陣,身影快到隻剩殘影,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
付鴻音受此一擊,就地跪下,噴出一大口鮮血。
見此情形,付靈瑤激憤地全力撞向魔族,將他撞倒在地上。她伸出五指,狠勁插入他身體傷口之中。
熱流從接觸的地方傳來,付靈瑤不再顧忌當初世界意誌提醒過,吸取魔氣太多會造成副作用,直接吸取到不再感知到生命力才鬆開。
她站起身,聲音因吸取太多魔族生命力變得低沉:“廣興,阿兄交給你了,我去解決另一個。”
河邊,鐵手正和玉榮與魔族周旋。
兩人不如付鴻音和廣興配合默契,因此魔族的受傷情形並不嚴重。好在一開始便預料到了會有此事,所以這組的任務隻是拖延時間,等其他人支援。
一個黑色身影加入了戰局,速度快如鬼魅,手中匕首在魔族身上不斷劃出新的傷痕。
這是付姑娘?玉榮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長著付姑娘的臉,氣質卻全然不同。
鐵手手中長刀震顫得快要把持不住,恨不得立刻調轉刀頭,刺入付靈瑤身體中。他不得不向後撤開,與她拉開距離。
“你也去旁邊等著,免得誤傷。”付靈瑤跟玉榮耳語,又繼續攻擊。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付靈瑤體內噴湧而出,在她耳邊嘶吼,渴求更多魔力。她看向眼前的魔族,魔族被她眼中氣勢震撼,加上藥物的作用,滑倒在地無法動彈。
付靈瑤無法控製自己的行動,自己好像被擠出身體,隻能從半空中觀看一切。
“付靈瑤”獰笑著用匕首挑開魔族衣物,劃開他的胸口,伸進去直接捏住了他的心臟。蓬勃的生命力源源不斷被吸入她的身內,魔族毫無反抗之力,隻能不斷抽搐,幅度先加劇再減緩,最後一動不動。
在鐵手眼中,“付靈瑤”被濃厚的魔氣環繞,周圍的空氣扭曲變形,在他見過的魔族裡,隻有狀態全開的炎淵能與現在的她媲美。她的眼睛閃爍紅光,嘴角露出魅惑的笑容,長發仿佛被颶風吹拂般飄散於身後。
邪惡又純真,美麗又詭異,宛若修羅。
渾身是血的她朝自己和玉榮走來,眼神饑渴難耐。
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玉榮還是被她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
“你的使命就是消滅魔族,即使最親近的人選擇了這條路,也要毫不猶豫地拔出刀。”
鐵手終於明白師傅從小對自己的潺潺教誨究竟是什麼意思。
存天理,滅人欲。
他舉起刀,迎上“付靈瑤”。
付靈瑤雖然被擠出來了,可她還是與“付靈瑤”精神相連,對方的想法她全知道。
不好,她想要吃掉鐵手。付靈瑤不停地在腦海中大吼,滾出去,不許對他動手,掙紮著貼近,拉扯,想要奪回自己的身體。
鐵手很奇怪,眼前人並沒有過多反抗,隻是依舊微笑地看著自己,任由自己單手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按進了湍流的河水之中。河水衝刷她的頭發,看起來就像普通的頭發那樣隨波逐流。可她周遭不斷外溢的魔氣,提醒他眼前人依舊不同尋常。
他加上了另一隻手,雙手逐漸捏緊,手中脆弱纖細的脖頸隨時會被折斷。
這是什麼情況?我怎麼在河裡?鐵手怎麼掐著我的脖子?
好不容易鬥爭勝利拿到了身體的控製權,付靈瑤剛恢複知覺,就發現自己身處危險境地。
快要喘不過氣了,她根本無法說話,隻能掙紮地抬起手,輕輕拍鐵手的胳膊。鐵手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轉變,停止施加力氣,但又不敢完全鬆開,僅僅將她的頭托舉出水麵,讓她可以呼吸。
她咳嗽幾聲,改拍為撫摸,用嘶啞的聲音安撫道:“是我,我回來了,彆哭。”
鐵手將她整個人從水中撈起,狠狠抱入懷中,溫熱的液體與她身上的殘水混合,與魔氣一同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