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1 / 1)

趁他聽得見 盧意 3714 字 11個月前

第二十四章

那今天晚上我就這樣抱著你睡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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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語這裡沒有駱千珩的衣物,不知他是上哪裡找的一塊毯子,鬆鬆地係在腰上,阮語嘴裡紅燒肉嚼的正香,衛生間簡易對方門吱呀響一聲,再抬頭,看到的便是那日去他家借浴室倉皇撞上的畫麵。

那天阮語洗了半天澡,進駱千珩房裡的時候,他卷子上那道簡單的函數求導題,思考了許久也沒有動筆寫下步驟,料想那時候他的心情也像她現在一般,心跳都快要衝出胸腔。

駱千珩伸手去拆開另一封盒飯,溫度還有殘存,他沒顧上去吹頭發,坐下來伸筷子去夾紅燒肉,問她:“喝奶奶做的味道差不多嗎?”

“像。”阮語惜字如金,三兩下吃完,也進臥室抱著衣服進了浴室。

浴室的門是磨砂的,透出裡麵暖黃色的光,駱千珩坐到剛才阮語的位置,緊盯著浴室裡晃動的光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駱千珩收了碗碟放進廚房碗池裡,不敢搶她的熱水,偷溜進她房間裡,本意是想在她衣櫥裡找找看有沒有能穿著睡覺的,結果再寬鬆的T恤也像童裝,他乾脆開了空調到床上去,扯了阮語的空調被蓋在身上。

阮語這套床品是直接從宿舍搬來的,床不算大,床單長和寬都夠,偏枕頭隻有一個,駱千珩頭發還濕著,半靠在床頭沒完全躺平,和魏建明打著電話聊起各自填報的誌願。

阮語換了套睡衣,藍白紮染的棉麻材質,吊帶加長褲,比在安德那些保守的長輩麵前穿的還嚴實。

阮語頭發吹乾,蓬鬆乾燥,看上去發量許多,發尾微微向裡彎,顯得腦袋圓圓。

阮語麵上強裝鎮定,輕輕把門帶上,聽駱千珩安慰魏建明:“過了線就有學校讀,你爸這回沒有道理逼你出國了,你還擔心什麼?”

魏建明自然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本意是打算多和他聊一會兒,結果駱千珩那邊半天沒有接話,他等待許久,等來的是掛斷後的忙音。重新打過來,這回駱千珩乾脆不接,而是把手機丟到一邊,對上阮語探尋的目光,解釋:“是魏建明。”

“嗯,”阮語點頭,在房間裡胡亂找了會兒東西,好半天,才拿著隻玩偶熊過來,說:“今晚你枕枕頭吧,我枕這個。”

阮語說完,坐到床邊沿,意識到不對。

她這話說的,已然暴露了自己有意留他在這裡過夜。

硬著頭皮脫了鞋子也躺上床,阮語聽見駱千珩說:“百年修得共枕眠,這麼長一個枕頭呢,你為什麼不能離我近一些?”

臥室空間小,空調製冷效果好,駱千珩伸過來的手冰涼,隔著睡衣的麻料搭在阮語肩上,明顯感覺到她剛洗過澡身上的熱。

阮語扯了扯駱千珩身上的毯子,把手裡的玩偶緊緊抱著,平躺下來枕在枕頭一角,兩眼看向天花板,故作輕鬆道:“夏天這麼熱,挨在一起更熱。”

“有道理。”駱千珩微微勾唇,伸手直接去按了床邊燈的開關,隻聽“啪嗒”一聲,室內一片漆黑,安靜得可以清晰聽見窗外的風聲。

阮語摁亮手機屏幕,查看了一下天氣預報,氣象台稱夜裡有暴雨,伴隨五級風,專家建議夜間關緊門窗。

等肉眼適應閉燈以後的黑暗,阮語起身,透過手機的光穿上拖鞋,走到床邊去檢查窗戶,又拉了拉窗簾,去客廳倒了杯熱水進來,拿在手上吹了好半天,沒喝一口,擱到床頭櫃上,才慢慢躺回去,說:“洗手台上有一把新牙刷,你彆忘了刷牙。”

駱千珩沒有應聲,但阮語感覺到身上的毯子輕動,他從床上坐起來,於黑暗中下床出了臥室。

阮語鬆了一口氣,拿起手機胡亂翻著微博上的熱點新聞,隻覺得手機屏幕上的漢字,和那日駱千珩卷子上的字符一樣,都是看得見卻看不懂的東西。

半晌,駱千珩再次開門進屋,房間裡響起輕微音樂聲,阮語側身躺著,背對著駱千珩剛才躺著的位置,像是睡著了。

駱千珩實在沒忍住,伸手從她手裡要拿走那個玩偶熊,拆穿她:“睡著的人是不會抓這麼緊的,阮語,你是不是緊張?”

阮語抓著玩偶的手鬆了鬆,歎氣,轉過身來對著駱千珩,誰料他的臉近在咫尺,她鼻尖直直抵上駱千珩的下巴,嗅到清爽的薄荷牙膏味道。

原本其實已經放鬆了大半,現在緊張感又卷土重來,阮語閉眼,矢口否認:“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世麵沒有見過。”

駱千珩從阮語手裡搶過玩偶熊,胡亂扔到毯子外麵去,伸手抓住阮語意圖搶奪回來的手,唇落下來,薄荷氣息席卷而來,堵住她接下來所有的逞強。

“嗯,姐姐見過大世麵……可惜我沒見過,不然你教教我?”

黑暗中,阮語忽然瞳孔睜大,被迫仰起頭來承受他的探索。

阮語覺得,駱千珩像是有兩幅麵孔,平時乖巧溫順,動嘴的時候卻強勢霸道,儘管沒有用手加固,也完全不給人掙紮的餘地,不一會兒阮語的腦袋就開始因缺氧變得暈暈乎乎。

“緊張什麼,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駱千珩語氣平淡,一隻手越過她的腰,撐到床的外沿,迫使她身體往床中間靠攏。

駱千珩上小學前,因為母親和姐姐生病,奶奶偶爾有急事時,他常被托付到阮語家裡,晚上玩困了,阮習文就把兩個小的放在一塊兒講睡前故事,確實早就同床共枕過。

阮語回憶那時候小小一團的小男孩,想起她拿著棒棒糖在駱千珩家院子門口叫他,他跌跌撞撞朝自己跑過來時臉上無邪的笑容,好像這麼多年,他在阮語麵前總是笑臉相迎,哪怕重生前她失去一切落魄回鄉,他也隻是溫溫柔柔地看著她,說:<沒關係,我們這麼年輕,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重生前的記憶又一次撲麵而來,過去和當下的感受交疊在一起,阮語逐漸放鬆下來,積極回應起駱千珩的這個吻。

兩個人此時姿勢都有些彆扭,枕頭放在床的正中間,兩個人的嘴巴粘在一起,身體卻各自往床外側傾斜,像是刻意拉開距離。

一室黑暗,阮語慶幸他看不見自己此時的表情,否則她一定臉紅得像隻煮熟了的大蝦,隻有淪為他盤中餐的份。

畢竟是夏天,縱使空調打得低,這樣抱了一會兒,兩個人也逐漸熱起來,阮語聽見兩道不同頻率的心跳聲慢慢趨近一致,她的腳趾縮起來,也不自覺往床中間靠,在貼到他腿的一瞬間停下來,微微移開,不敢動了。

“千珩。”阮語忽然輕聲叫他。

駱千珩立即停下嘴上動作,“嗯”了一聲。

“你的手不必刻意避開我,有點欲蓋彌彰。”阮語感覺到他撐在床邊的那隻胳膊肌肉繃緊,整個人都繃著個勁兒。

“我想讓你抱著我,可以嗎千珩?”阮語閉上眼睛,微微挪動身子往他那邊去靠,慢慢、慢慢地讓自己的腿貼上他的,主動去抱他。

駱千珩的胳膊往裡收了收,越過阮語的胳膊,反客為主抱緊她。

學過物理的人都知道,微觀上看,物質由微觀粒子組成,所以人的本質上也是由無數個微觀粒子組成。

宏觀上看,摩擦起電後可以吸引輕小物體,稱摩擦後的物體帶有電荷。電荷分為正電荷和負電荷,比如當毛皮與橡膠棒摩擦時,橡膠棒帶負電荷,毛皮帶正電荷。

而相互作用的規律是,同種電荷互相排斥,異種電荷互相吸引。

阮語覺得自己就是由大量的正電荷組成,而駱千珩則是由大量負電荷組成,一經接觸,狠狠吸引,像磁和鐵一樣緊緊貼在一起,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促使他們不再拘束和緊張,逐漸順從本能。

駱千珩緊緊抱住阮語,把她往自己身體裡揉。

阮語喜歡駱千珩這樣抱著她,她心裡從未有過如此複雜的情緒,不止有男女之間的情/愛,還有像是親人一般的信任和安心。

阮語太知道駱千珩對她的心意,於是他所有的情不自禁她都了解,他所有的壓抑不住她也都了解,以及他的霸道、渴望和珍視。

“那今天晚上我就這樣抱著你睡好麼?”駱千珩輕聲說。

阮語心口忽然傳來一陣悸動,一時間口乾舌燥,伸手去摸索之前放在床頭的那隻水杯。

駱千珩覺察到阮語意圖,也伸手去幫她,兩隻手忽然碰到一起,駱千珩大掌扣在阮語的手背上,兩個人一同忘記了找水杯的目的,他捉著她的手,輕輕放到自己胸口上,再次抱緊她吻下來。

駱千珩腦海中忽然電閃雷鳴,他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像是台風過境、野火燎原,一切都不受自己掌控。

人總有不能自控的時候,尤其相愛的人。

他們相愛,所以本能地想要親近對方、擁抱對方,吻得投入、忘我,越親密越渴望更加親密。

不算寬闊的床,他們隻占到中間很小的一塊麵積,毯子被駱千珩掀開暫時丟到一邊,他的吻從嘴唇漸漸下移,落在她的頸間。

開始隻是輕輕觸碰便移開,見阮語並不抵觸,駱千珩才又重新貼上去,慢慢加重力道,把一切所到之處都當成是她的唇,他肆意咬住,用舌尖打轉,手也跟著緩緩下行……

就在房間裡的氣氛上升至沸點時,阮語羞恥咬住下唇,推了推他,問他:“之前在便利店的時候,你買那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