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殿外起了風,寒意淩冽,殿裡溫暖如春,人多卻無雜聲。
二人正式地拜過堂,便是入洞房。
因太過倉促,賀蘭教主乾脆將賀蘭煜的春雨樓當作二人的起居小院,隻臨時加派人手匆匆地重新布置了臥房。
阿桂知趣地帶著下人們退出房,不忘合攏房門,將一室春意隻留給今夜的這對新人。
雖說陰陽顛倒,終歸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譚思義慶幸之餘,滿心喜悅地挑起了紅蓋頭,見到的也是賀蘭煜的歡喜笑靨,抬眸間顧盼生輝。
“……煜兒。”譚思義站在他的身前,一旦想到此時此地正是洞房花燭夜,便控製不住地紅了臉,無措到心跳加速。
“你離我近些。”
賀蘭煜言笑晏晏,一雙漂亮的鳳眸盛著燦爛的笑意,仿佛也盛了妖冶之花,譚思義受到蠱惑似地走近一步,他似乎覺得彼此依然不夠近,乾脆雙手勾住她的腰身逼近自己,令她朝前踉蹌兩步,微弓了腰單腿跪在榻沿,頰上緋紅,口乾舌燥,低首便吻上他……恍神間聽得他極是動情的喘息聲,她一時忘了他頸上的傷口,抬手環上他的頸項……
幾息間舌尖忽然一痛,譚思義“嘶”了聲,急急地退出去,隻覺嘴中漫起淡淡的血腥味,想必是舌尖上的傷口重新滲了血。
“……我……”賀蘭煜緩了緩呼吸,目光含情而後知後覺地羞赧道:“……我弄疼你了?”
“……不怪你,是本來就有傷口……”譚思義說得愈發難為情。
“我瞧瞧!”
譚思義配合地張了嘴,待賀蘭煜看清其上尚流著血絲的咬傷,心驚膽戰地道:“這看著不像是普通的牙齒磕傷,你為何要這樣用力地咬自己?”他聯想起今夜種種,感傷道:“……是你的師門阻了你,你才來遲了,是嗎?否則你應當劍鋒向外,縱然有傷,也不該傷到這種地方。”
“我不能背叛師尊和師門,但也放不下你,所以我一個人來了。”
“……抱歉,是我讓你為難了。”
賀蘭煜收緊擁抱,譚思義戀戀地撫著他精致的下頜線,認真地道:“永遠不要為自己的身世向我道歉,煜兒。我喜歡看你驕傲的樣子,我說過了,在我眼中,你像一隻孔雀。孔雀會向心儀的姑娘開屏,卻不該卑微求偶。”
“好,我記住了。”賀蘭煜重新揚起笑臉,“我們喝交杯酒吧。不過你舌上有傷,碰到酒會很痛。”
“隻是一杯,忍忍就好。”
譚思義重新下榻,執了兩杯酒,回身分了一杯與賀蘭煜。
“等等,今夜你不會一杯倒吧?”賀蘭煜鄭重其事地嗅了嗅杯中酒,發現竟是上等的羅浮春,其味辛辣勁道,後勁綿長,正是教眾一貫鐘愛的酒飲,一時幽怨道:“阿義,飲下此杯,你彆像從前那般倒頭就睡。”
“……”譚思義呐呐:“……我儘量。”
彼此不再多言,手臂交纏地仰頭飲酒。一入口,譚思義果真舌上吃痛,同時被羅浮春辣得咳嗽起來,賀蘭煜連忙為她遞上茶水。末了他拭去她眼角因嗆咳而起的濕意,不願再耽擱地主動靠上去……
衣衫半解,燭火晃動,少年的身軀明顯已經長成,肌膚細膩溫潤,猶如上好的羊脂玉,一層薄薄的肌肉覆蓋其上,瘦而不弱,線條流暢,腰線在幾近透明的白色裡衣裡若隱若現。
她覺得自己約莫真的是醉了,否則為何會渾身發燙?遂重新覆上他如沾了蜜般甜膩的唇,一點點地貼近他……他露了優美漂亮的脊背,肩胛骨如蝴蝶飛躍,在她耳際輕輕地道:“……你流了好多……”
譚思義險些忘了呼吸,聽他猶嫌不夠似地續道:“……姐姐……姐姐喜歡我的身體嗎……喜歡……這樣嗎?”
她直接一手捂住他的唇,忍耐著、懲罰似地咬了咬他的下巴,聽彼此紊亂交錯的呼吸聲。忽地動作一頓,她舒展了眉心,經受這破天荒頭一遭的難以言喻之感,身體裡騰得升起一股異樣之感,令她不管不顧地徹底地坐了下去……
“……嗯……”賀蘭煜斷斷續續地發出聲音,無意識地收攏十指,將掌下她的纖腰掐出了紅印。
譚思義吃痛,好歹找回幾分理智,見他麵有痛色,第一時間查看他頸間的傷口,卻見絹帛上浸出了血漬,她喘著粗氣嗔怪道:“傷口又出血了,你痛了怎麼不早說?”
“……”賀蘭煜哭笑不得,靠著她的肩膀勻了勻呼吸,方在她的耳側慢悠悠地道:“……並非如此,是我……”才說著話,他的身體明顯覺出她的幾分不同,他不禁又道:“……姐姐好像喜歡我喜歡得不行……嗯……”
……
屋裡的一對鳳凰喜燭已經燃去一半,而二人的發絲不分彼此地勾纏在一起,賀蘭煜有一下沒一下地吮著她的唇角,懶懶地道:“……書上說第二次會久一些,阿義要不要試試?”
“……”譚思義按下蠢蠢欲動的心,抬手抹了抹他鬢發上掛著的汗珠,“這幾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想必也沒休息好,今晚便好好的休息,我們來日方長。”
“哦。”
賀蘭煜的語氣聽起來失望極了,譚思義倒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你往日都在看什麼書啊?連這種事都知道。”
“長日漫漫,除了練武,也沒有其他要緊事可以做,就搜羅些書籍來看,自然是各種書都有。”賀蘭煜回答得理所當然。
“那……這種事也是在書上學的嗎?”譚思義忍著羞意問。
賀蘭煜勾起笑,挺直了脊背,湊到她的耳邊輕聲低語,但見她紅了耳廓,顧左右而言它:“……我們洗漱睡覺吧。”
賀蘭煜摸了摸她發燙的麵頰,忍笑道:“可是我還不想與姐姐分開……唔……”
也不知今夜第幾次被捂住唇,賀蘭煜卻不惱,隻是笑著看她,那目光又分明帶著鉤子——
夜還很長,而他總歸能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