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馨搖頭：“若是你真的缺人手，娘親自然要去給你幫忙，但幫自個兒的親閨女，哪能還要銀子？

“但你要是用這種法子接濟娘親，倒也不必，娘親和你妹妹都有謀生的手藝，你把你的日子過好便是。”

聞惜禾佯裝不悅，一臉嚴肅道：“娘親，你這不是跟女兒生分嗎？彆說我不是為了接濟您，就算真的是接濟您又如何？您是我親娘，我接濟親娘，難道不行？便是國家律法也沒這條規定。

“再說了，我說要多賣一種吃食，擴大攤子的規模，人手不夠也是真的。如果您和妹妹不來給我幫忙，我還要雇傭旁人，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用咱自個兒的親人。

“且給自家人打工，還更用心更賣力呢，我也不用操那麼許多心，不是嗎？

“還有，娘親，您怕是不知道，我和義父有生意要談，等他忙過商會的事情後，我們正式談合作了，屆時我會更忙，說不定連攤子都不顧上，到時候還得娘親你們多多操心。”

劉小娥從井裡打水上來，倒進盆裡，一邊刷碗一邊說道：“婉馨妹子，禾娘說得有道理，如今禾娘是要做大買賣的人了，咱們當娘的，得全心全意在背後支持她，能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您就聽禾娘的吧！”

趙豐年擦完了桌子，走過來一起幫著刷碗，也說道：“林姨，您和雪姐姐就一起來幫忙唄，咱們的冰粉生意可好了，我相信大嫂要做的新吃食，肯定賣的更好，隻有大嫂和我娘我們三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聞惜禾把刷乾淨的碗送去灶房，回來繼續說道：“娘親，擺攤做小買賣隻是一時的，我其實還有個想法。

“娘親您自小便認字讀書，後來也曾師從名師，您這學問不說考個狀元榜眼，當個啟蒙老師是沒問題的。

“咱們宅子所在的這幾條街，住的都是略有財產之人，家中也有不少年歲小的孩子，若您開個私塾，給孩子啟蒙，想必會有很多人願意把孩子送來讀書。”

林婉馨噗嗤笑出來：“還狀元榜眼呢，你可真敢說，娘親隻是一介女子，連科考都參加不得，哪能跟那些有大學問者相比？

“況且，安平縣有德才書院，有舉人開的私塾，娘親有什麼？什麼都沒有，旁人哪會不選擇有名氣的書院和舉人，反而把孩子送到娘親這裡呢？”

聞惜禾一臉自信道：“所以，我說的隻是啟蒙呀！那些不到入學年齡的孩童，若能提前有機會認字，家人怎會不願意讓他們學？

“比如，李家的孩子三歲學認字，王家的卻五歲才開始認字，那王家孩子不就落後李家孩子兩年嗎？誰願意讓自家孩子落後？哪怕勒緊褲腰帶，也要讓孩子讀書的。

“至於名聲，這好說！娘親，如果我說讓弟弟考童生，您覺得怎樣？

“四歲童生，對於那些名動天下的天才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在這安平縣，絕對是不小的震撼。

“弟弟是您教出來，您借著弟弟的名，定然能招到學生。且，屆時您對外聲明，招收學生不拘男女，女孩兒更不限製年齡，那些想讓家中女兒認幾個字，將來嫁個好人家的，想必也願意送女兒來讀書。”

不管那些讓女兒讀書的人家有何心思，多讀書，明事理，有自己的思想，總是好的。

“另外，娘親您隻是啟蒙，啟蒙結束不會往後教，因此與德才書院和那舉人開的私塾也沒多大衝突，也不必擔心他們對此有什麼意見。”

林婉馨、劉小娥、趙豐年，還有田瑞雪，全都震驚地看向聞惜禾。

至於四歲的田瑞安，則是睜著懵懂清澈的大眼睛，巴巴地望著聞惜禾，一臉乖巧，聲音軟軟糯糯地說道：“我聽大姐的！”

林婉馨這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哭笑不得道：“安安才四歲，怎能去考童生？”

聞惜禾反問：“怎麼不能？朝廷也沒規定四歲不能考童生啊！”

林婉馨失笑，還是覺得不太行：“那若是考不上呢？不還是沒用？”

聞惜禾道：“娘親，考上考不上都無妨，對於旁人來說，四歲的娃娃，考上了童生被稱為天才，考不上那不是理所當然嗎？

“但若是把四歲娃娃考童生的考卷貼出來，才四歲的娃娃，不僅認那許多字，還能寫文章，這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人們對大人考科舉，和對四歲娃娃考科舉的期待值是不一樣的。”

林婉馨明白了：“倒也是這個道理，四歲娃娃認識幾個字，彆人也會說一句聰慧，若能考童生會寫文章，彆人必然震驚無比。”

就像她，還有院子裡除了禾娘幾人，聽說安兒考童生，不都驚得眼珠子要跳出來了嗎？

“那娘親，您是答應了？”

林婉馨點頭：“答應了。”

知識可比當繡娘賺錢多了，且安兒若得名，對他以後考科舉也是有利的。

科舉看似公平，但無權無勢的寒門學子，在權貴麵前，總是弱勢的，若將來安兒榜上有名，有名聲加成，某些人忌憚安兒名聲，也不會選他當目標，頂替掉他的名額。

聞惜禾、劉小娥和趙豐年幫忙收拾完，便告辭回趙家村。

剛到村口，便見新家圍了好些人。

聞惜禾看見了阿飽娘，揚聲問道：“宋嬸嬸，怎這麼多人圍在這裡？”

阿飽娘小跑過來，一臉喜慶：“禾娘，小娥，還有年年，天大的喜事兒喲！你家房子蓋好了！回去加緊時間收拾收拾，今兒晚上就能住進來。”

“蓋好了？”聞惜禾驚喜，下意識看向劉小娥和趙豐年，“娘，年年，咱們的房子蓋好了！”

兩人也非常高興。

趙豐年尤其歡喜：“娘，大嫂，咱們快回去收拾東西，今天就住新房子。”

“好！”三人歡歡喜喜地趕著騾車回家去。

後麵，阿飽娘和走到她身邊的幾個大娘說話：“禾娘和小娥一家子的日子真是越過越好了，瞧瞧，不僅買了騾子，現在新房子也蓋好了，真讓人羨慕。

“想想禾娘沒嫁過來之前，小娥一家的苦日子，仿佛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兒了。”

“可不是！禾娘真是個福星。”

聞惜禾三人剛回到家，就見自家屋子的門被砸了，灶房的棚子和灶台也都砸壞了。

再進屋裡一看，一片狼藉，東西全被毀了。

聞惜禾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劉小娥和趙豐年嚇了一大跳：“莫不是遭賊了？”

聞惜禾冷笑：“村子裡怎會有賊這般大膽，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進來打砸，肯定是趙有糧、趙成才那一家神經病乾的。”她都瞧見丟在院中的斧頭了。

劉小娥氣得胸口疼，好一會兒才說道：“幸好新房子蓋好了，咱們能搬過去住。”

聞惜禾已經迅速平複下來，語氣淡淡地，極為平靜地說道：“新房子雖說蓋好了，但砸了咱們的屋子，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真以為咱們好欺負嗎？

“不過以防萬一，冤枉畜生，我去問問隔壁的吳奶奶，確認一下是否是趙成才那一家腦子有病的人砸的。”

聞惜禾轉身剛從屋子裡出來，就見趙甜棗領著小杏雨、小梨雲過來。

“大嫂！”兩個小姑娘看見聞惜禾，突然哭著跑過來，緊緊地抱住她。

倆人哭訴著跟聞惜禾告狀。

“大嫂，趙成才把咱家砸了。”

“對不起大嫂，我們沒保護好咱們家。”

“他好嚇人，還想打我和姐姐。”

“大嫂，咱們沒家了。”

聞惜禾抱住兩個小姑娘，能感覺到倆人的身子驚恐地顫抖。

她一臉怒容，趙成才簡直是個畜生，竟嚇唬這麼小的孩子。

“乖，不哭了，大嫂和娘親、二哥都回來了，沒事了，彆怕。”聞惜禾扭頭看向趙成才一家的屋子，既然有證人證明是他砸的，她就沒顧忌了。

劉小娥和趙豐年也都跟了出來，聽見小姐妹倆的話，都氣得不行。

趙豐年咬牙切齒道：“他們一家怎麼那麼壞，偏要跟咱們過不去？”

聞惜禾把姐妹倆交給劉小娥和趙豐年照顧，自己去拎起丟在房屋牆根的斧頭，朝著趙成才他們的屋子走去。

聞惜禾舉起斧子，朝著屋門毫不猶豫劈了下去。

屋子裡躲著的趙成才、胡滿月他們見狀，連忙跑出來。

胡滿月尖叫道：“聞惜禾！你敢！”

“你們都敢砸我家，我又有什麼不敢的？”聞惜禾輕蔑地看著胡滿月笑，然後又是一斧頭劈下來。

胡滿月衝上來，攔在聞惜禾麵前：“你有本事就劈死我。”

聞惜禾笑靨如花：“這可是你說的。”

她高舉斧頭，朝著胡滿月的腦袋劈了下去。

胡滿月看著斧子劈下來，嚇呆了，渾身僵硬，連嗓子都失聲，驚恐的慘叫都喊不出來。

“禾娘！”劉小娥也嚇壞了，這要是傷了人，可是要吃官司的啊！

“娘！”趙成才大喊，他和胡滿月挨得近，但沒膽量上前救娘。

斧頭擦著胡滿月的腦袋劈下，咚地一聲，砍進了木門裡。

胡滿月的身子一軟，跪坐到了地上。

聞惜禾把斧子從木門裡拔.出來，笑嗬嗬道：“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會傷人呢？這可是違法的事兒。”

“趙成才，方才你距離你娘這麼近，可你卻連伸手拉一把都沒有。”聞惜禾撩起眼皮，譏諷地看著他，“貪生怕死的人有，但也沒你這樣無情的，遇見危險，竟連自己親娘都不救，哪怕隻是伸伸手的動作，可見你本性是個自私涼薄到極點的爛人。”

胡滿月本已經嚇呆了，聽見聞惜禾的話，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距離自己不過一步的趙成才。

趙成才還後怕著，剛恢複對身體的控製權，下意識又後退了一步。

胡滿月看見兒子後退，明明是想要相信兒子的，可一顆心卻不受控製地刺疼。

趙成才這腳步剛動了一下，對上親娘的眼睛，臉色突然一白。

趙成才抬頭瞪著聞惜禾，惱羞成怒道：“聞惜禾！你彆胡說八道汙蔑人，我方才隻是來不及救我娘！”

“誰管你。”聞惜禾臉上帶著笑著說的，語氣十分的無所謂。

她揚起斧子，劈裡啪啦把趙成才家裡砸了一遍。

劉小娥和趙豐年也一起過來，又跑出去把灶台也毀掉。

這一次，趙成才他們沒人再敢過來阻攔。

砸完了，聞惜禾心情舒暢，扔了斧子，胳膊一揮：“娘！年年、小杏雨、小梨雲！走，咱們收拾東西，搬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