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娥震驚地看著聞惜禾:“禾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聞惜禾輕笑:“娘,自然是真的。”
“可是……”劉小娥一副糾結到極點的模樣,“禾娘,你是不是因為娘和你翠姨的關係,才照拂他們家?若是如此,禾娘你不必如此,娘欠下的恩情,自有娘去還。”
“娘,你怎會這麼想?”聞惜禾哭笑不得,“若說恩情,當初我生病,是翠姨借了米糧給我吃,否則我哪能康複的那麼快?
“我想讓翠姨一家跟咱們一起做生意,恩情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翠姨、大山叔,還有石頭、甜棗,他們的品性是值得讓我結交之人。”
在聞惜禾心裡,隻是區區一個冰粉而已,她以後要做的買賣還多著呢,如果有足夠信任的人,屆時便可以幫她做些需要保密之事。
聞惜禾招手把趙豐年和小杏雨、小梨雲叫過來,把帶著翠姨一家做冰粉的事兒給他們也說了說:“……你們雖年齡小,但也是家裡的一份子,家裡的事兒,也應該和你們說一說。”
小杏雨和小梨雲尤其高興,能參與到家中大事,讓她們覺得自己仿佛也是大人了,也能一起撐起這個家,對這個家是很有用的人。
趙豐年拎起鐮刀,乾勁滿滿道:“我去割仙草!”
聞惜禾手快拉住趙豐年:“年年,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趙豐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大嫂,你說。”
“年年,以後咱們從縣城賣冰粉回來你不用再去割仙草了,咱們天天起早貪黑的,回來再割仙草太累了,我準備在村裡收購。”
“大嫂,我不怕累!”趙豐年趕忙表態。
聞惜禾搖搖頭,麵對一家子大大小小人兒疑惑的眼神,解釋道:“我不想讓咱們自家人累著是一個原因,除此之外,村裡都知道咱們去縣城做買賣,賺錢了,村裡人必然有眼紅的,我擔心給咱們惹來麻煩。
“即便鄉親四鄰不會做什麼,可背地裡說幾句閒話,心裡肯定會疏遠咱們。
“咱們畢竟是要生活在趙家村的,和村人打好關係才對咱們有利。
“我從鄉親們手裡收購仙草,一是能讓咱們自己輕鬆;二是把趙家村整體利益和咱們綁在一塊兒,他們得利了,才會和咱們站在一條線上,支持咱們,幫助咱們。”
趙豐年聽得驚歎:“大嫂,你真聰明,真厲害。”
劉小娥讚同地點點頭:“禾娘,以後家裡都聽你的。”
小杏雨和小梨雲聽得一臉茫然,不過不妨礙她們跟著娘和二哥學,點著頭喊:“大嫂真聰明,真厲害!”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年年,正好現在家家戶戶都在家,你去通知一聲,從明天開始,咱們開始收購薄荷菜。”聞惜禾還記得劉小娥說過,這裡的仙草被村裡人稱呼為薄荷菜。
“收購價是一文錢十斤,每家每戶限量一天十斤。”如此,鄉親們得空了就能去割十斤,既不會耽誤家裡和地裡的活兒,也不會引起爭搶傷了鄰裡的和睦。
“好的大嫂,我記住了。”趙豐年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大嫂,能不能不收石頭哥四叔家的仙草?他們一家總是欺負石頭哥一家,喜春嬸子說話難聽,還經常欺負翠姨和咱娘。”
說完,趙豐年又忐忑起來,羞愧地低下頭:“大嫂,我這樣是不是太小心眼、太壞了?”
“哪有!年年,‘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們都欺負咱們了,咱們憑什麼還要給他們好處?”
趙豐年驚喜地抬起頭:“大嫂,你同意我不收他們家的仙草?”
聞惜禾點頭。
趙豐年開心地跑出去通知鄉親們,聞惜禾和劉小娥則是一起去方柳翠家。
……
“甜棗妹妹,翠姨在嗎?”距離方柳翠家還隔著一段距離,聞惜禾就衝著在院外樹下納涼的趙甜棗喊道。
趙甜棗連忙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小娥嬸,阿禾嫂子,我娘去河邊洗衣服去了,馬上就回來,你們找我娘有事嗎?”
“有事有事,好事兒。既然翠姨馬上回來,我們就等一會兒。”聞惜禾和劉小娥走過來,趙甜棗連忙又回家搬了兩個小板凳。
沒過多久,方柳翠就回來了。
“娘,小娥嬸和阿禾嫂子有事兒找你。”趙甜棗從方柳翠手裡接過一盆洗乾淨的衣服,回院子裡晾衣服。
方柳翠走到兩人旁邊,在小板凳上坐下:“小娥,禾娘,你們找我啥事兒?”
“翠姨,是這樣的,我想邀請你們家一起賣冰粉,不知道你們願意不願意?”
方柳翠愣了好一會兒,看看聞惜禾,再看看劉小娥,一臉沒反應過來的茫然樣:“……啥?”
劉小娥笑得眼睛彎彎的,說道:“小翠,禾娘說讓你們家也去縣城賣冰粉,咱們一起賺銀子。”
方柳翠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娥,禾娘,我當然願意跟你們一起賣冰粉!賺銀子的事兒,我要是不願意那是傻子!”
既然小娥和禾娘已經找上她來說這事兒,那麼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一家人都商量好了的,她也不必再矯情著說些有的沒的廢話。
聞惜禾撫掌:“好!那咱們事不宜遲,翠姨,我現在就教你怎麼做冰粉。”
話音一落,劉小娥和方柳翠登時瞪圓了眼睛,震驚到極點地盯著她看。
聞惜禾莫名:“娘,翠姨?怎麼了?”
方柳翠說話都打哆嗦:“禾娘,你說、說啥?教我?做冰粉?”
“對啊,您不是已經同意跟我們一起賣冰粉嗎?”
方柳翠沉默片刻:“禾娘,你怎能把做冰粉的方子告訴我?”
她以為是聞惜禾做好了冰粉,給她讓她一起賣,賣錢了兩家分,誰知竟是要把方子告訴她?
這種安身立命的手藝,難道不是應該當成祖傳的東西,傳給後輩子孫嗎?怎能輕易教給外人?
聞惜禾這才明白過來,失笑道:“翠姨,隻是個冰粉而已。”
不等方柳翠再說什麼,聞惜禾直接拉起她:“翠姨,走,去我家我教你怎麼做冰粉。”
聞惜禾並沒有私藏,把做冰粉的方法詳細教給了方柳翠。
食用堿、蕉芋粉和奶茶粉從她手中買,不過草木灰製作堿的方法她也教了。
聞惜禾把做好正在放涼凝固的冰粉擺到一旁,說道:“翠姨,給我家蓋房子的事兒,你們幫忙提前找好其他人負責,待明日你們便和我們一起去縣城。
“我們現在在東市賣冰粉,你們去西市先試試,西市多賣騾馬,能賣騾馬的店家和能買得起騾馬的都是有錢人,一碗冰粉應當是舍得花錢吃的。
“哪怕萬一不行,咱們再換其他地方試試便是。”
方柳翠的興奮勁兒一直下不去,用力點頭:“禾娘放心,房子的事兒我肯定給你安排妥當!
“冰粉怎麼賣我都聽你的,便是賣不好,也是我們自個兒想辦法,萬萬不會反過來埋怨師父的,這個你放心。”
“翠姨您不必解釋,我自是相信您的為人。”否則她也不會幫著出主意安排去哪裡賣冰粉。
方柳翠高高興興地回家去,和家裡人一起說說這個天大的好事兒。
趙豐年這邊,已經通知完全村的人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跟著趙豐年過來,圍在他家院子外,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禾娘,收購薄荷菜的事兒是真的嗎?”
“一天隻要十斤嗎?能否多要一些?”
“若是我們把薄荷菜帶來,你們不會反悔不要吧?”
聞惜禾從灶房裡走出來:“各位叔伯嬸嬸、大哥姐姐們請放心,你們把薄荷菜帶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聞惜禾萬萬不會坑騙各位長輩的。”
大家的熱情更高漲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又討論起來,直到好久後,才麵帶滿意笑容,戀戀不舍地轉身回家。
鄰裡鄰居三三兩兩地結伴走著,興致不減,嘴裡誇讚著聞惜禾和劉小娥。
“這禾娘和小娥可真厚道,竟願意花錢跟咱們買薄荷菜。”
“可不是嘛,那薄荷菜就在地裡長著,那麼多,他們家自己就能割,卻還從咱們手裡買,真好。”
“看來她們家是在縣城賺大錢了。”
旁邊的大娘發出噗嗤一聲,斜了那說話酸了吧唧的人一眼:“人家賺錢咋地了?那是人家的手藝,人家的本事!
“現在人家願意讓咱們跟著沾光賺錢,是人家大方心善,某些人可彆腦子不清醒,把咱們賺錢的橋給斷了。”
那人連忙賠笑:“那是那是,我也就是羨慕羨慕她們家有本事,可沒彆的想法。”
次日一大早,聞惜禾、劉小娥和趙豐年,還有方柳翠、趙大山和趙石頭,一行人推著車往縣城去。
聞惜禾今日還帶了準備賣給沈記布莊的絹花花樣,冰粉賣完後她便拿著兩種花樣去找掌櫃。
沈記布莊的掌櫃姓戴,眼下店裡沒客人,戴掌櫃便慵懶地倚在座椅裡休息。
等聽見聞惜禾清清脆脆的一聲“戴掌櫃”時,她撩起眼皮看過來,立馬坐直,臉上笑開了花:“是小娘子啊!可是花樣拿來了?快讓我瞅瞅。”
最近布莊給縣令的千金做衣服,配套的飾品對方不太滿意,她一直在愁這事兒。
第一次看到聞惜禾做出的絹花時,頗讓她眼前一亮,覺得可以在聞惜禾這裡找找靈感,這才那般輕易就同意花高價從她手中買花樣。
聞惜禾從背簍裡掏出兩張畫在水彩紙上的花樣,遞給戴掌櫃。
戴掌櫃打眼一瞧,紙張潔白細膩,上麵的花樣顏色豔麗鮮明,栩栩如生,好似真的一般,令人一眼驚豔。
她盯著畫細看,猛不丁倒抽一口氣:“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