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弗明白錢小茴說這話的心態,她在家裡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她才是那個上桌多吃一塊肉,都要被剜白眼的孩子,錢小茴的工資和薑弗差不多,每個月交三百給家裡,自己留一百,就覺得比薑弗幸福,因為薑弗每天隻有兩塊錢零花,比她少。
現在薑弗結婚,不受宋慧蘭控製,錢小茴應該會加快和俞誌光結婚的腳步,好擺脫娘家,進一步對比婚後生活,看到薑弗吃小雜魚,認為她婚後日子不好過,內心就能獲得滿足。
薑弗憐憫她,但她一個字都不會提醒,她覺得氣運是有總量的,她一點都不會浪費氣運去幫錢小茴。
她把脖子上的金吊墜轉了轉,說:“有沒有錢,我都沒必要和你說吧,你來這就為了取笑我吃什麼喝什麼?那大可不必,我沒那個空。”
錢小茴看薑弗脖子上的金項鏈,她看過差不多花色大小的克重,要一千二左右,要她三個月的工資,還有薑弗身上的衣褲鞋子都是新的,全是宋成憶給買的,能買這些東西,不至於吃不起肉,這些雜魚應該是鄰居送的,這麼熱的天,不吃要壞掉的。
她後悔不該小瞧了宋成憶,心狠又有點本事,隨便出去做點不能見光的事,收入都比上班多,所以,宋成憶應該有點小錢。
但光有錢沒尊重,也沒什麼可羨慕的。
錢小茴不輕不重道了歉,說明來意,“小弗,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不管現在的關係如何,我都想和你說,我以前對你的友情是真的,現在,我家裡已經答應俞科長的求婚,我馬上要和他結婚了,我知道你不會來參加,但還是要和你說一聲,我真沒有要和你搶,是你不要在先。”
上輩子,錢小茴沒這麼快嫁俞誌光,現在俞誌光家裡迫不及待給他選個親事,好挽回點麵子,錢小茴同樣迫不及待,比上輩子更早的嫁給他,還特意來說一下,明顯存著炫耀。
薑弗道:“你撿俞誌光回去不關我的事,將來過得好不好,都不用特意來和我說,我要洗菜去了,就這樣吧。”
錢小茴這趟來,沒在薑弗身上找到優越感,總覺得薑弗的回答不是她想要的。
她覺得,薑弗選男人結婚,隻看臉不看其他條件,大錯特錯,宋成憶是好看,但他多次因為暴力被叫去派出所,將來肯定是個家暴的男人。
而俞誌光是科長,雖然轉崗了,但工資沒變,過段時間就調回辦公室,他斯文,肯定特彆疼老婆,等結了婚,她就是科長太太,隻要俞誌光升得越高,她也越受人尊重。
她來找薑弗,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小弗,我看宋成憶是有暴力傾向的,將來他要是家暴你,你得去找婦聯,我也算你表嫂了,你來找我們,我們不會不管你。”
薑弗真覺得她神經病,想優越感想瘋了,等結了婚,她就知道俞誌光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薑弗沒理錢小茴,跑去河邊洗菜,和村裡的鄰居們打招呼,把錢小茴晾在堤壩上不管。
錢小茴說了自己想說的,心滿意足,雖然俞家沒給她買三金,但是折成了錢,討價還價後,給了兩千三,這個錢她拿不到一分,但沒關係,等結了婚,家裡隻有一個婆婆,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她能當家做主,俞誌光拿七百一個月呢,一年八千多,怎麼算都是小康家庭,想想她就很開心。
而薑弗,跟著沒有固定收入的宋成憶,朝不保夕,人人都知道開大車掙得多,可路上也凶險,搞不好哪天命都要丟一半,她真不羨慕。
不但不羨慕,還替薑弗惋惜,養母有私心,親生母親疑心重,怕薑弗和養母家斷絕關係,是想親媽拆遷款,到現在都不來認她,這麼看,薑弗好慘呢,真的沒必要羨慕。
才走出村口,有人歡呼雀躍報消息,說宋家村可能要拆遷了!
錢小茴心裡難過的要死,薑弗才把戶口遷過來,宋家村就要拆遷,她這是什麼好命?
不行,她得趕快嫁給俞誌光,不然俞誌光肯定要後悔。
……
薑弗在河邊洗魚,還沒洗完,聽到村民大聲吆喝,說宋家村可能要拆遷了,她心想好快,還好宋成憶走得早,在消息出來之前,和焦老板把話說清楚了。
沒來得及走的錢小茴應該也聽到了,估計回去就要加快結婚的腳步了吧,宋慧蘭和宋聽蘭是宋家村的,碰到拆遷,嫁出去的女兒回來要求分拆遷款,那俞誌光又驕傲起來,不一定願意娶錢小茴。
不過他們那邊的事,薑弗不會浪費精力去看熱鬨,她和宋成憶的注意力,都要用來預防上輩子害他們綁架和坐牢的那些人。
河邊洗衣服的、洗菜的,都火急火燎跑回家,隻有薑弗不慌不忙把小半桶雜魚都弄好,才提著桶回家,這麼重大事件,都去村乾部家打聽,沒人顧得上串門,家裡小院子反而安靜。
趁著太陽好,上午把床單洗了兩床出來,她力氣小擰不乾,床單嘩嘩往下滴水,要是有洗衣機就好了,可以脫水,想到快要拆遷,現在就彆買這些電器了,等拆遷款下來,居所穩定後,再慢慢添置。
昨天辦酒席剩下幾塊豆腐,用井水養著依舊新鮮,就用豆腐來燉雜魚吧,另外一口鍋悶米飯,聞著香氣她居然餓了,她臉紅著想,餓這麼快,興許是昨晚體力消耗太多,今晚可不能那樣了,要和宋成憶約好幾天一次,不能放縱了。
另外一邊,外出的宋成憶回來了,指揮師傅卸貨,把剛買的洗衣機卸到家門口,聞著廚房飄出來的香味兒進來,看到薑弗正在灶台下燒火,挽起袖子說:“昨晚累那麼狠,怎麼不多歇歇?”
薑弗臉紅的很,但心裡是甜的,上輩子他就是這麼寵著她的,隻要他在家,就不叫她做家務,她的回答同樣和上輩子一樣,說:“兩口子一起動手互相體貼,那日子不是更有滋味嗎?”
宋成憶滿臉都是知足的笑意,拉著她出來看新買的洗衣機,雙杠的,一邊洗衣、一邊脫水,中間雖然需要手動把洗好的衣物放到脫水的杠,但相對於洗大件衣服和被單,省了大力氣了。
薑弗跺腳,“你又亂花錢!”
宋成憶哄她,“早晚要買的,早點買早點用,搬家的時候說不定我們車都買了,不費事。”
這麼急著給薑弗買洗衣機,是有原因的,宋成憶有一回買票坐車,聽到售票窗口裡錢小茴和同事吐槽,說薑弗十天洗一次床單被罩浪費水,被宋慧蘭罵慘了也不改,假乾淨,昨晚的床單買回來沒洗就換上,他知道她睡不習慣,從焦老板家出來,馬上去百貨大樓買了一台洗衣機。
薑弗收下他的心意,開開心心試新洗衣機,脫水非常乾,剛才還滴水的被單,脫水後暴曬一下午,晚上就能換了。
雖然已經知道他對自己有多好,重新感受一次,她依舊被感動到。
吃了午飯,兩人一起往村長家那邊打聽,一路上聽到不少好話,都是說薑弗這個新媳婦剛嫁來,宋家村就有了好消息,說薑弗福氣的很,薑弗嬌羞的在宋成憶身邊應了,她能重生這件事,本身就是好福氣,她要惜福才行。
村長才從拆遷辦回來,和村長一起回來的,還有宋慧蘭和宋聽蘭,她們兩姐妹是宋家村的,叫村長一聲堂叔,村裡有幾間祖屋,她們回來打聽拆遷消息,並不奇怪。
而且宋慧蘭的丈夫薑長河是拆遷辦的,宋慧蘭跟著一起來,村裡人更篤定,宋家村的拆遷十有八.九穩了。
“村長、慧蘭,你們快說說,拆遷消息是真的嗎?”
薑長河之所以這麼快給宋慧蘭保釋出來,就是要她回宋家村把老宅要到手裡。
村裡頭,有她後爸留下的幾間破屋,同樣能拆二十多萬,不比丁玉竹家少,隻不過要分一半給妹妹宋聽蘭,但分了之後還有十三四萬,她養的兩個沒良心的丫頭,一分都不留給她們,全給俞誌光。
宋慧蘭看到依偎在宋成憶身邊嬌羞的薑弗,這才結婚一天,就浪蕩成這樣,和男人貼那麼近,也不怕羞,她慶幸俞誌光沒娶這浪蹄子。
宋慧蘭壓著拆遷的巨大喜悅,說:“不敢百分百,但差不離,最多十天半月肯定要落實真假,大家就等著好消息吧。”
宋成憶挺看不慣宋慧蘭和宋聽蘭倆姐妹,不是土生土長的宋家村人,她們的母親可是在老支書家兒子還沒離婚的時候,就插足進來的,可惜老支書的孫子宋得喜十幾年沒消息了,媳婦說,上輩子這個得喜舅舅,很早以前去了香港,目前這個階段,已經是身家頗豐的港商了,一時半會沒法聯係,便宜了宋慧蘭姐妹。
宋成憶跟薑弗耳語,“那個得喜舅舅,你說薑言知道點消息,她也重生了,會把舅舅找回來嗎?”
這個薑弗不能確定,她不知道薑言會不會去找失散多年的舅舅。
但事實證明,薑言去找了,不知道怎麼和舅舅談的,薑弗這個十幾年沒見過麵的便宜舅舅宋得喜,一身土匪無賴樣兒回到宋家村,站到自家宅基地的破屋前宣誓繼承權。
還故意氣宋慧蘭,“不是吧,我剛回來,咱宋家村就要拆遷,我的兩個好姐姐,你們倆還真是倒黴,分不到拆遷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