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麵怎麼吵,薑弗按照自己的節奏來,今天結婚,還要拍結婚照貼在證件上,那得把最好的狀態拍出來,她這輩子,隻打算結這一次婚,一定要拍好看點才行。
九十年代,燙頭發非常流行,但薑弗還是喜歡單麻花辮,衣服穿的是工作的時候,剩生活費買的那件荷葉邊的裙子,裙子剛好到膝蓋,再配上黑皮鞋,特彆清爽精神,雖然衣服和鞋子都是半舊的,但簡簡單單的打扮後,好看極了。
她這一身打扮出來,換來的是俞誌光的怒火,他已經認定薑弗是他的所有物了,認為長得禍國殃民,就該低調樸素,還穿著膝蓋都遮不住的裙子,勾得人往下看,太不知檢點了,她就不該穿裙子。
“去換條褲子!”俞誌光命令道:“浪給誰看,以後都不許再穿裙子了。”
薑弗並不覺得有問題,她不但穿裙子,以後還要穿牛仔短褲,怎麼好看怎麼穿,既然衣服做出來了,為什麼不讓穿?
她反駁道:“你自己要往臟裡想,怪彆人布料少?有本事彆窩裡橫,你去叫大街上的女人都彆穿裙子,你敢嗎?”
俞誌光惡狠狠的想,等打了結婚證,就給她拖回家,扒掉衣服打一頓,打得她永遠都不敢穿裙子。
“走吧,彆耽誤了。”俞誌光帶頭走出去。
俞誌光媽今天也來了,在後頭勸薑弗,“誌光其實不壞的,你隻要順著他,不要忤逆,他就還好,小弗,二姨彆的不說,以後肯定對你好。”
薑弗惡心,她自己忍受了一輩子的家暴,怎麼會去勸後來的人忍受?
“你男人死了不叫出.軌,為什麼要負罪感那麼大?”薑弗突然問。
宋聽蘭想起以前的鄰居,那個男人很好的,可是兒子不喜歡他,說女人就該從一而終,敢再嫁讓他丟臉,就把他們都打死。
她突然變臉,“你果然是個臭不要臉的,將來惹惱了誌光,我也不會護著你。”
神經病,這一對神經病母子,都該有個罪有應得的下場!
宋慧蘭知道妹妹的性格,也知道外甥的缺陷,她舒心的想,等結了婚,薑弗就知道在娘家是神仙日子,就知道她以前對她有多好了,還有薑言那個死丫頭,一聲不吭跑去深圳,等薑弗結了婚,拿到拆遷款,她就去深圳把薑言抓回來,死丫頭,再也不會讓她跑出去,實在不聽話,也給她找個厲害的男人嫁了。
四個人騎四輛自行車,薑弗越騎越快,漸漸超過了俞誌光,她想早點到包子鋪,這一家人,靠近聞著味都覺得惡心。
俞誌光更生氣了,鐵青著臉,不知好歹的女人,敢走到男人前頭,扯完結婚證,看怎麼收拾她。
薑弗看到包子鋪了,是一對帶點殘疾的小夫妻開的,男的小時候小兒麻痹症腿腳不便,女的小時候被扇耳光打聾了,聽力嚴重受損,但等到拆遷,就有錢可以買個助聽器了,他們都是宋家村的。
包子鋪生意不太好,空位置很多,薑弗找了個四人座的空位坐下,給自己點了一碗胡辣湯,兩個肉包子,她身上的錢,還夠吃頓早飯。
“這都幾點了,你吃什麼早飯?”
宋慧蘭不耐煩,她感覺外甥已經壓抑到極限了,可不能在扯證前當街打女人,那婚肯定結不成,要教訓,也得扯了證,是他的人了,帶回家好好教訓。
薑弗故意滿吞吞的,“我不想餓著肚子去結婚,你們不想吃可以在外麵等著。”
她心裡卻焦急,宋成憶不在包子鋪裡,他做了什麼安排呀,能把宋慧蘭弄走嗎?早上沒料到多了個宋聽蘭,能一起弄走嗎?
俞誌光和他們三個到底是坐進來了,各自點了一碗湯、兩個肉包子吃。
宋慧蘭一副說教的口吻,“女孩子嫁了人,就和做姑娘的時候不一樣了,沒有父母疼愛,在婆家要有分寸,彆惹男人生氣。”
薑弗不言語,隻是想著有沒有可能早飯有問題,比如下了瀉藥之類的,肯定不會在包子裡,那就是在湯裡了。
胡辣湯她吃得格外慢,等到他們三個的早飯都吃完了,她才把最後幾口喝掉,付了自己的錢,也不管他們三個,繼續騎上自行車,往民政局的方向去。
身後的三個人,各自騎著自行車追著。
俞誌光冷靜了一些,追上薑弗,說:“隻要你以後聽話,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薑弗冷笑道:“什麼叫聽話,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想管人,自己當領導、當老板,在家裡橫算什麼本事!”
俞誌光快氣瘋了,而且他覺得薑弗是故意挑戰他男人的權威,他現在隻想馬上趕到民政局,扯了結婚證,名正言順教訓她。
“哎呦,我這肚子不行了,要上廁所,你們等等。”宋慧蘭第一個發作,夾都夾不住,她需要廁所,不然就要丟人現眼了。
還真被猜中了,薑弗心裡樂開了花,但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隻好停下自行車,“最近的一個公廁在黨校那邊,騎過去要五分鐘,我們是一起去,還是在民政局門口等?”
“一起吧。”宋慧蘭怕她不在會出亂子。
俞誌光不耐煩,“哪有打結婚證的路上等人上廁所,晦氣,你們自己去,我帶薑弗去扯證。”
宋慧蘭實在忍不了,“還是一起,我怕你們年輕人出岔子。”
“結個婚,能有什麼岔子?”俞誌光已經捂著鼻子,不耐煩的騎上自行車,“這不是還有我媽嗎?”
“聽蘭,你一定要看著他們打結婚證,一步都不能離開。”
“知道知道,姐,你快去吧。”
宋慧蘭把戶口本給薑弗,虎著臉罵道:“材料都給你準備好了,打了結婚證,也彆耽誤,去把戶口遷了,你就是俞家的人了。”
薑弗接過資料和戶口本,心裡一陣狂喜,沒想到她們這麼急不可耐,要今天遷戶口,那正好,打了結婚證,她就把戶口遷到宋家村。
宋慧蘭看她還算聽話,肚子實在忍不了,趕緊騎上自行車就跑,奇恥大辱,她居然在這麼關鍵時刻拉兜裡,是不是早飯的問題?不能啊,都吃了,要有事都有事,不該她一個人竄稀。
快到民政局,宋聽蘭也忍不住了,“誌光,媽肚子也有點痛,我先去民政局上個廁所,你看著薑弗,她有點邪氣,到了民政局,你就抓她把結婚證打了。”
俞誌光冷了臉,真的晦氣,看來今天不是個好日子,或許連娶薑弗,都不是個好主意,但想到那二十多萬的拆遷款,他決定再忍忍看。
宋聽蘭衝到了民政局裡,薑弗也看到民政局門口的宋成憶,她情不自禁揚起笑臉,加快蹬自行車的速度,等她停好車,宋成憶已經快步接到停車棚這。
“戶口本!”薑弗給他看,雖然有彆的辦法能拿到,當今天的方法是最快最便捷的,她不想等到拆遷信息出來,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也帶了!”宋成憶拿出自己的,他家的戶口本上,隻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但很快就不是了,他也有家人了。
俞誌光看著宋成憶眼熟,突然想起來了,前天晚上就是他衝出來,一拳給他差點打吐血,他才慌不擇路跑掉,他就知道,薑弗這不檢點的女人,在外頭是有野男人的,前天大半夜在外頭和男人私會,還有什麼清白可言。
越是這樣,他越不可能咽下這口氣,更不可能叫眼前這個男人,白撿二十多萬的巨款。
他衝上去,“狗男女,賤人,你以後不許再見他,還有你,以後不許來騷擾我老婆,不然見一次報一次警!”
宋成憶懶得和這種王八囉嗦,一拳揍到他腰腹的軟肉上,這個位置打人很疼,但驗不出傷,他就是告去派出所,也沒用。
差一點,薑弗就落在這種賤男人的手裡,宋成憶想到就心疼,又補上一腳,“你這種欺軟怕硬的東西我見得多了,我也警告你,再敢對我愛人汙言穢語,我保管叫你生不如死。”
俞誌光確實是個欺軟怕硬的,前天晚上他挨了揍就跑,今天就不敢在宋成憶跟前耍威風,他惡狠狠的看著薑弗,依舊趾高氣昂,“你想氣死你爸媽嗎,現在跟我進去打結婚證,我既往不咎。”
薑弗惡心的後退一步,現在她不怕了,身後是民政局,手裡是戶口本,隻要片刻,她就是宋成憶媳婦,他就能名正言順,保護自己媳婦不被任何人欺負。
她不怕了,她狠狠罵回去,“實話告訴你吧,也就借著你把家裡戶口本拿出來,你自己看看,和我對象比,你就像水塘裡膩歪人的癩蛤蟆,多看你一眼,我都惡心。”
俞誌光徹底怒了,衝上前就要打薑弗,反被宋成憶一拳砸倒,又補上幾腳。
這還沒完呢,衝過來幾個流裡流氣的年輕人,是宋成憶一夥的,他們揪住俞誌光一通打,邊打邊罵,還虛構出一個被俞誌光欺騙的虛假親戚來,“狗東西,騙我妹妹感情,走,麵對麵說清楚去。”
這時候,民政局穿製服的工作人員出來了,嗬斥道:“你們怎麼回事兒,再不停手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