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獨立飛行大隊留在基地的飛行員有兩人,是林小童和黨為民,前者身體剛剛恢複不易劇烈運動,後者則按照規定進行值班。
李海三人返回之後,馬上被帶到了會議室。
除了林小童之外,會議室裡還有吳光偉以及一名陸軍中校,著星空迷彩寒區作訓服,穿著戰術背心,身上掛著的手榴彈和突擊步槍都是貨真價實的真家夥!那支突擊步槍的樣子很奇怪,既不屬95式槍族也不屬於81式槍族,折疊槍托,彈匣是兩個相對著用黑色磨砂麵膠帶纏起來的,槍身漆麵斑駁,看得出是經常在野外高強度使用的。
李海滿腦袋問號,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他們就是。”林小童指了指李海等三人,對陸軍中校說。
陸軍中校伸出手,和三人分彆握了握手,道,“你們可以熟練操縱米幺拐幺直升機嗎?”
三人一愣,沒搞懂這突如其來的疑問。
李海指了指趙飛燕和戰雲天說,“他們二位有該機型的準駕資格,但是我隻能開直九。”
此前李海對駕駛直升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來是當時忘我礁缺直升機缺直升機飛行員,而來是他的個人興趣所在。因此,他利用時間從趙飛燕和戰雲天處學習老海豚直升機的駕駛技能。
直9係列直升機基於海豚直升機,掌握了海豚直升機的飛行技術就等於獲得了直9全係列的準飛資格,沒毛病。
陸軍中校點了點頭,對吳光偉說,“沒問題。”
吳光偉朝林小童點了點頭。
林小童下令,“姚遠,趙飛燕,戰雲天,從現在起你們歸謝中校指揮,執行特殊飛行任務。”
“時間緊,馬上出發。”謝中校說。
自始至終都沒有向李海等人透露到底是什麼任務,但是三人都嗅到了濃鬱的“不可問不可說”的味道。
李海等人馬上著裝,謝中校全程跟上。
看見李海他們隻是象征性的安裝上了手槍套,他從戰術背心裡拿出一把子彈放在桌麵上,說,“把槍裝滿子彈帶上。”
李海心中一凜,連忙從槍櫃取出槍,往彈匣裡壓滿了子彈,裝進手槍套裡,頓時感覺渾身有分量了許多。趙飛燕和戰雲天反應好一些,他們以前在亞丁灣護航的時候,都是荷槍實彈的。
“需要帶備用彈匣嗎?”李海問。
謝中校笑著說,“不用。”
迅速完成著裝,吳光偉取來三具北鬥終端遞給他們,隨後和林小童把他們送到外場,登上那架紅色塗裝的米171救援直升機。
一上去,李海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地板上還殘留著斑斑點點的血跡,最顯眼的是地板上還有幾個彈殼,而地板是明顯清理過的。說明血跡和彈殼是清理之後殘留下來的。
一個三人組成的醫療小組已經在機艙裡等著,皆麵無表情。
還有兩名掛士官軍銜的戰士,和謝中校同樣著裝,其中一名抱著狙擊步槍,顯然這是一個狙擊小組。
這兩名戰士和謝中校都透著濃鬱的殺氣,身上的火藥味很濃。
趙飛燕和戰雲天很默契的坐到了機長和副駕駛的位置,他們也看到了,兩個座椅上都有殘留的血跡,心裡大概有數了。
李海在兩個座椅靠後的位置坐下,這是飛行機械員的位置。他的直升機駕駛技術當然沒有趙飛燕和戰雲天的好,而根據謝中校眼裡話外的意思,他身兼數個崗位的工作:飛行指揮員、通訊員、領航員、飛行機械員。
塔台下達了起飛指令之後,便主動切斷了聯絡。
這個操作很奇怪。
直到升空後,謝中校才過來找李海,攤開一張大比例地圖,說,“七號地區,雪穀北區,這個地方知道嗎?”
“知道,大嶺山脈北側深處,距丹鳳場站160公裡,雪穀是環狀山穀,山穀內呈低丘陵姿態,很複雜。”李海說道。
謝中校道,“吳副參謀長和林大隊長說你對大嶺山脈的地形和天氣最熟悉。”
這幾天不能搞飛行,全部都窩在室內搞地麵訓練和熟悉本地區的地形地貌以及氣候,李海的進度最快、掌握得最好。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前些年,林業是他四叔產業裡比重較大的一塊,從小學到大學,幾乎每年的假期他都會跟著四叔到大嶺山區玩,這麼多年下來跑了不少地方。
他對林小童說過這些事,林小童推薦李海的主要原因正是這個。
謝中校問,“有沒有辦法隱蔽進入?”
李海點開衛星地圖切換到三維模式,說,“哪些地方存在威脅?”
謝中校點了點雪穀北側一座海拔高度為230米的山嶺,說,“這個地方有個營地,我們的行動不能讓他們發現。我要在這裡接應我的部隊。”
兩個點之間的距離僅有十五公裡,而且目標營地是製高點,想要做到絕對隱蔽很難。
所謂術業有專攻,地麵作戰這一塊,謝中校是權威,傘降潛入他也是專業的,但是直升機空中潛入,謝中校不敢托大。
林小童告訴他,李海是整個海航部隊裡實際作戰經驗最豐富了飛行員,甚至把空軍部隊包含在內,也是排在前麵的。這一點是謝中校最為看重的。
李海略作思考,腦海裡有了一條航線,起身靠近趙飛燕,指著手裡的北鬥終端,說道,“這麼飛行不行,貼著樹梢進入,原路撤出。”
“雲天接手。”趙飛燕把飛機的控製權交給戰雲天之後,接過平板式的北鬥終端,仔細地研究了起來。
好一陣子,他微微點頭,“問題不大,不過最好有地麵引導,否則我們得自己找路,耗時更多。”
李海回頭問謝中校,“首長,有地麵引導嗎?”
謝中校想了一會兒,輕輕搖頭,“沒有。”
點了點頭,李海對趙飛燕說,“沒有地麵引導,我領航。”
“行。”
趙飛燕說,“雲天,我來吧,你幫我看路。”
“收到!”戰雲天爽快地說,趙飛燕的技術比他好。
謝中校也沒載員艙了,靠著隔門看李海他們工作。
但見李海把北鬥終端接上電源,切換到了地形導航模式,選擇三維模式之後,放大了比例,竟然能夠俯瞰到一架直升機在飛行的場景。
“這是我們飛行部隊用的手持式北鬥終端,可以獲得飛行器的實時飛行姿態,等於是在頭上架了一具攝像機進行直播。”李海介紹說。
謝中校眼睛都看直了,“好用,比我們用的好太多了。”
“但是有缺點,耗電量很大,不適合單兵野外使用。”李海說。
謝中校注意到李海是先接上電源才切換的模式,明白的點了點頭。
李海不時的給出最新航向、飛行高度,提前對前方障礙物進行預警,戰雲天一邊監控著飛機各個係統的狀態,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進山之後,情況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山區霧氣很重,能見度下降了許多,李海這邊的導航引導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首長,你回去坐好吧,接下來會比較顛簸。”李海說。
謝中校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他剛回到座位上坐下,直升機一下子劇烈顛簸起來。他是經常乘坐直升機的,對此見怪不怪。
乘坐直升機的感受和乘快艇差不多,在遇到強氣流的時候,氣流把直升機往上托的那一下,與波浪把快艇往上托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一架沒有任何武裝的救援直升機,而且是森林消防部隊的飛機,救援設備齊全。
李海搞不明白謝中校這樣的單位怎麼會和森林消防扯上關係。雖然不知道謝中校是哪個單位的,但是他們這種單位權力大得要死,想調什麼飛機調什麼飛機。
不用作戰部隊的飛機,選擇用森林消防部隊的飛機,說明是任務提出的特殊要求。
處處透著古怪的任務。
“老趙,要貼樹梢了,超低空氣流不穩定,注意姿態。”李海提醒道。
“明白,雲天,檢查一下液壓係統除冰係統。”趙飛燕說。
戰雲天馬上檢查了一遍液壓係統,報告,“液壓係統和除冰係統都正常。”
“收到。”
趙飛燕可以放開飛了。
高寒地區飛行最怕的就是結冰,而結冰往往直接影響到的是液壓係統。液壓係統太重要了,這個玩意兒要是失靈,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戰鬥機還好,因為有速度,因為結冰問題引發故障的例子極少,但是直升機是完全不同的,結冰是直升機殺手之一。
因為結冰問題導致的空難,全球範圍太多太多了。
其次就是液壓係統,這玩意兒是控製飛機的骨骼筋絡,一旦出問題,那就是大問題。因此,一般飛機都有充分的備用手段,甚至一些飛機乾脆上兩套相互獨立的液壓係統,一套失效還有一套。
而有些戰鬥機,主傳動係統是電傳,副傳動係統則是液壓,雙重保險。但是這樣一來,會大大增加飛機的空重,又是一個難題。
蘇27的飛控係統之所以遭到詬病,是因為采用了電傳加機械傳動的複合方案,是兩者結合的一套,沒有備用係統,不但重量大,故障率也高。
我軍飛行員因為這個先天缺陷吃了很多虧,直到國產四餘度電傳係統出來,問題才得到緩解。
趙飛燕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飛行高度和避讓地形上,貼著樹梢飛行需要飛行員投入大量的精力。山區裡的樹木因為地形的高度而變化,飛行員需要頻繁地調整飛行高度來保證貼樹梢飛行。
而且,駕駛的還是一架米171中型運輸機,比直9這樣的輕型直升機要笨重許多,操縱起來更加困難。
要降低被發現的幾率,就要縮短暴露在危險地帶的時間,意味著要保持一定的飛行速度。
前方有一片空曠地,林業工人正在進行伐木作業,米171擦著他們的頭頂高速掠過,引來伐木工人的注目。
李海看了一下相對位置,轉到載員艙把這個情況告訴謝中校。
謝中校沉思了一會兒,說,“你看清楚大概有多少人嗎?”
“應該有十幾個人,幾台機械。”李海說,“他們的位置距離目標營地隻有十二公裡,這個距離很危險。”
謝中校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李海回到駕駛艙,謝中校馬上把情況向上級作了彙報,要求通知地方林業部門把伐木工人撤回去。
雖然不知道具體任務,但是李海很清楚是要動槍動炮的。大齡山區遍布厚厚的積雪,從目標營地所在的山嶺下到雪穀,如果是滑雪的話,幾分鐘就能到達。
雪穀再到伐木作業區,最多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伐木工人們所在的位置屬於高危險區域。
十幾分鐘後,米171靠近了目的地,李海把降落區域標注出來向趙飛燕做了明確。
米171開始低空低速飛行,這裡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地,沒有植被,也看不到綠色。
李海提醒趙飛燕,“是水泊,不是理想的著陸場。”
他指了指南側較為稀疏的樹林,道,“三點鐘方向樹林裡,有三十多米的空間,能著陸嗎?”
“應該沒問題。”趙飛燕轉向過去,慢慢的靠近。
因為周圍樹木的限製,留下的空地寬度僅為三十餘米,意味著稍稍有一些偏移,旋翼就會打到樹木,很考驗飛行員的技術。
戰雲天不斷地報出與右翼樹木的距離,讓趙飛燕有一個明確的參照,像在窄空間裡停車一樣,除去車身寬度,左右餘量加起來三十公分,不是老司機根本不敢嘗試。
不過女司機另當彆論。
米171穩穩落下,旋翼產生的強大的風力揚起一陣雪塵。起落架輪胎直接沒入了積雪裡,瞬間看不見了,可見積雪厚度幾乎達到了五十公分。
尾部艙門打開,謝中校帶著那兩名戰士就跳了下去,朝樹林裡艱難行進。醫護小組把擔架拉下去,是可以在雪地裡拖行的擔架,緊隨其後而去。
李海想了想,讓趙飛燕和戰雲天注意警戒做好隨時起飛的準備,他拔出92式手槍,戴上防雪盲的墨鏡,持槍警戒著。
不多時,謝中校他們返回,人多了好幾位,然而,光是傷員就有三名,其中一名是重傷員,躺在擔架上不省人事,覆蓋著白色的被子,但是李海看到醫護人員的衣服上蹭了不少血。
另外兩名傷員情況要好一些,有人攙扶的情況下勉強能夠行走,但是臉色很蒼白。
把傷員搬上載員艙後,謝中校沉聲對李海說,“出了點問題,你得留下來。”
“沒問題,需要我做什麼?”
看見那三名傷員有著同樣年輕的臉龐,李海隻覺胸腔中一股熱血在瘋狂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