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見麵(1 / 1)

次日一早,陸方海便打算帶著小虎出門,卻被杜文秀攔下。

“你一個大男人,如何好去找她,不如等吃過飯我帶小虎去看看吧。”

陸方海有些猶豫,他本想去衙門點個卯便帶小虎去找玉蘭,杜文秀懷著孕,實不想她太過辛苦。

“嗐,這算什麼辛苦,她本就身份敏感,你一個大男人貿然過去,說不得連麵都見不著。”

杜文秀說的有道理,陸方海也就不堅持,囑咐了幾句若是身子不適就改日再去,見她連連點頭,這才放心去上差。

吃罷了飯,杜文秀也自上愁,這也不能貿然帶小虎過去啊,萬一玉蘭這會子不方便呢。

在院兒裡踱來踱去,杜文嬋也收拾好了東西,上鋪子裡去了門板開門,杜文秀忙上去幫忙。

“哎,姐姐,你現在雙身子呢,好好歇著,莫要搗亂。”

杜文嬋攔著她。

成親近兩年才有了身子,家裡人都看的嬌貴呢。

無奈,轉身喚了小虎,與她一同出門。

到了玉蘭那宅院附近,她叫小虎街角略站一站,等著她,自家裡上前拍門。

門房開門倒是快,隻是不認得她,問她找誰。

杜文秀陪著笑:“我來找小夫人跟前兒的杏花姐姐,還請小哥兒通稟一聲兒。”

隨手揣的幾個錢兒便遞了過去。

那門房接了錢,說聲等著,便關了門。

不多時,杏花自一旁小門出來,叫了聲“杜娘子”。

又問是不是找小夫人有什麼事?昨夜睡得遲,這會子還沒起。

杜文秀扭頭朝街角看了一眼,小虎還乖乖地站在那裡,便跟杏花說自家找到了玉蘭的弟弟,不知她要不要見一麵。

杏花唬了一跳,這許久的時間,從來不見小夫人的家人來尋。

順著杜文秀的眼光過去,正瞧見街角那個瘦弱的少年,忙道了聲怠慢,也不敢自做主張將他們迎進去。

忙將杜文秀往門房裡讓,請她稍等片刻,自己匆匆回去報信。

杜文秀招手叫了小虎過來,那門房見杏花對她甚是客氣,便讓她們進了屋子坐著。

過得好一會兒,杏花才出來,急切的語氣請杜文秀帶了小虎進去,說小夫人一聽便哭了,忙著梳洗才耽誤了時間。

杜文秀也不與她挑理兒,跟著便進了宅院。

上次來還是從旁邊角門進出,心下忐忑也沒好好瞧瞧這院子,今天來自不似上次那般,抬著頭將這院中景色儘收眼底。

院子有兩進,並不很大,打掃得乾乾淨淨,種了不少花草樹木,看起來十分雅致。

過了垂花門,便看見玉蘭紅著眼睛站在正房門前,手中帕子捂著嘴巴,看著跟在杜文秀身後進來的小虎。

小虎也抬頭看見了姐姐,鼻子一酸,又低下頭,強自忍耐。

玉蘭朝前迎了幾步,才一開口,便哭出聲來。

“我還以為......”玉蘭用手帕輕按眼角淚水,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還以為這輩子怕是都見不著了。”

一句話說完,便啜泣不止。

小虎也自抬起手用袖子去擦眼淚。

玉蘭上前拉住小虎的胳膊,對杜文秀說道:“嫂子,我們進去裡麵說話。”

杜文秀見她對小虎還好,心下稍安,含笑點頭,隨她進了正房。

正房中堂掛著一幅鬆鶴延年的圖,縱是杜文秀不懂,也看得出來是名家手筆,甚是靈動。

房中一水兒的紅木家具上雕刻精美,頗有些低調的奢華。

玉蘭坐在太師椅上,將小虎拉在身前,又吩咐杏花給杜文秀上好茶。

“就沏老爺來時喝的那種銀針白毫。”

杜文秀忙擺手婉拒:“勞煩杏花姐姐給我一杯溫開水就好。”

玉蘭嬌嗔道:“嫂子怎的如此見外?難道來了妹妹這裡,連杯好茶都不舍得與你喝?”

“不是不是,實是情況特殊,下次再來品妹妹的好茶。”杜文秀含糊其辭。

玉蘭瞧她樣子,倒也猜出幾分,也不追問,隻讓杏花上杯白水給她。

拉著小虎的手,摸著他瘦成皮包骨頭的胳膊,削瘦的肩膀,不禁淚意上湧。

“你在外邊兒受苦了。”玉蘭帶著哭腔,一句話沒說完,眼淚就又出來了。

小虎看著她如今穿金戴銀的模樣,竟有些呆呆。

玉蘭又問他如何逃出的,在外麵又靠什麼活下來,又是怎麼到了陸家的,小虎一一答了。

又自哭了一場,玉蘭口中罵著黑了心肝的舅母,懦弱的舅舅,去搜刮了自家的銀錢,連個這麼小的孩子都不願意養。

一時感激陸方海伸出援手,才使得她與小虎又見了麵。

一時又悲憤攤上那麼一個母親,生了三個孩子,一個都沒得好日子過。

家中的下人已被她遣出,隻有小虎和杜文秀聽著她絮絮叨叨念著罵著,也不吭聲。

“如今多虧遇到了方海哥和嫂子,不然怕是我這兄弟活不過這個冬。”玉蘭望著杜文秀,言辭懇切。

杜文秀也忙擺手:“都是鄰裡鄰居的住著,便是尋常人家的孩子,這些年也當有分情義在,何況我們兩家的關係......”

兩家什麼關係?

杜家和呂氏可是你死我活的關係,隻不過與玉蘭好些罷了。

看著杜文秀似有些欲言又止,玉蘭喚了杏花將小虎帶下去吃果子。

小虎不在跟前,杜文秀沒了顧忌,便直言道:

“今日帶小虎來,是覺得他畢竟是你親弟弟,找了回來不讓你知道也不像話。隻不知你對他可有什麼安排?”

玉蘭用帕子揉了揉眼角,蹙眉思慮一時,看著杜文秀要說不說的樣子。

杜文秀心下了然:“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她卻搖了搖頭,又沉默半晌。

杜文秀不知她什麼意思,也不說話,隻等她開口。

“嫂子,按說小虎是我親弟弟,嫂子和方海哥能將他找了回來,便是於我家有大恩,我便是結草銜環也不能報。”

“隻是如今我也是寄人籬下,半分不由自己,若是留下小虎,以後與我顛沛流離,隻怕命運更是多舛。”

杜文秀聽得疑惑,她是與人做了外室,到底這院子裡應是她做主,雖是靠著好顏色倚靠著男人,不更應養育好弟弟,為自己留個後路嗎?

委婉地問了出來,玉蘭俏臉微紅,似有難言之隱。

“個中緣由此時難以與嫂子細說,以後嫂子就知道了。這些天我留小虎住下,與他分說當年之事,以解他怨忿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