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暫時能庇護她,林仙本來就說了,睡就睡了,身子也不是她的,惡心也就惡心自個兒一下,再說,要靠著人家,讓睡一下怎麼了?她是什麼天仙?
林仙努力自我安慰,也不多想了。
好在趕路這幾天,他們能緩衝一下,林仙先適應一下還是可以的。
三年多的時間,比在能勉強活下去的民國還不如,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想落單的。
至於空間,現在變大了不少,2米*2米*2米,一個小儲藏室的大小了,夠放更多東西了,回頭慢慢想辦法填些東西。
到了天亮,高家的幾人走了二十幾公裡,但他們是一點不懷疑征兵的事情了。
走之前,他們還是有些猶豫,擔心自己多想了。
可哪怕是半夜裡,他們走了一段路程之後,也看見不少逃命的人,他們一問,府城前頭已經有地方打起來了,正征兵呢。
這幫人是先得到些消息的,覺得不跑不行了,跟高家一樣,帶著家當跑路了。
“幸虧弟妹會醫術,要是三郎再去府城,止不住就要被抓走當兵去了。”高大郎慶幸。
確實抓了,而且他們也等了好多天才跑,所以後來才混的那麼慘。
現在提前跑了,流民倒是少很多,人少就沒人敢搶劫,尤其是高家三兄弟長得又高壯。
而且高父雖然坐在車上,但因為已經吃了一天藥了,看起來麵色還算不錯,長得也很高壯,目光如炬看向周邊,更讓人不敢肖想些什麼。
江秀兒趁著休息趕緊拿出泥瓦罐熬藥,高父還得吃藥呢,再吃點鞏固一下。
林仙也抓緊時間休息,而且還得騰出手做飯吃,畢竟另外三個男人都累成死狗了,再使喚那白天彆想趕路了。
現在她才覺得失策,雖然上個世界運動了很久,可,換了身體,靈魂運動,屁用沒有!
幸虧他們拉著東西,走不了太快,兩個女人輕裝上陣,反而可以走走歇歇。
本來江秀兒還想幫著丈夫推車,被林仙攔住,
“咱們兩個弱女子,要是浪費力氣,走不動拖他們後腿怎麼辦?”
江秀兒覺得也是,高家兄弟覺得更是,要是她們走不動,那車上又沒位置,恐怕要扔車上東西了,總不能把媳婦兒扔了。
高家隻有一個媳婦是個有力氣的,就是高家大媳婦,可年前大媳婦沒了,回頭還得再給老大娶一個,二媳婦是個秀才的閨女,才女一個。
老三家的林仙,看樣子就是絕對吃不了苦,一副柔弱不能自理,吃苦能累死的樣子。
可高家這倆兒媳婦,哪個都是舍不得扔的,一個有才,一個有貌,還懂醫術,他們家是再也娶不起這樣的姑娘了。
高父坐在車上都隻覺得自己家娶的這兩個兒媳婦是撿了大便宜了,老二家的可是秀才千金,老三家的雖然是買的,可還是個醫女。
高父覺得,他們家隻要躲過了戰亂,以後就能起來了,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他們沒多慌亂,畢竟比起前世,先跑了好幾天,不像前世慌亂。
大虎和二妞坐在驢車上,雖然四五歲的年紀,可一點也不調皮,乖乖坐著,給吃就吃,給喝就喝,半點不嬌氣。
林仙都慶幸,這兩個孩子不是熊孩子,要是孩子又哭又鬨,估計路更難走。
大虎活潑些,卻也不鬨騰,二妞更是安靜的不得了,半天才小聲跟哥哥說一句話,一副乖乖巧巧模樣。
出發之前,高家做了可以吃三天的乾糧,路上隨便煮一下就能吃,總不能真的生米新煮,太費事了。
大家吃著飯,也打聽著邊上流民了解到的情況。
皇帝昏庸無道,底下官員也全都腐敗不堪,百姓早已難以承擔。
高家若不是有個秀才減免些稅收,恐怕早就如村裡人一般,一年還沒過去一小半,全家已經開始勒著肚子吃飯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秋收的模樣。
縣令家的買賣為什麼關了,當然是縣令發現問題,先偷偷跑了,比他們早跑了好幾天了!
這個縣令各種苛捐雜稅,據說跑的時候,拉了五大車銀子跑的,糧食拉了七八大車!再加上家當,一點不剩,全拉走了。
銀子五大車啊!缺德不缺的啊,一個這麼窮的縣城,縣令竟有五大車銀子,據說這縣令還是前兩年剛考上舉人,當的縣令。
來的時候,兩袖清風,走的時候,五大車雪花銀!
那位傳消息的流民兄弟,說起縣令的時候,恨的牙癢癢,說著,
“要是早知道,俺們就一夥兒人結伴,搶了那縣太爺,造反去!”
高二郎趕緊拱手,“兄弟千萬不要說這大逆不道的話,未免出事啊!”
那位兄弟看出二郎不識趣,也沒聊這個話題了。
畢竟亂世,誰不想聊聊造反當皇帝的事兒?就是聊聊,也沒有當官的。
可高二郎連聊都要製止,看來是個酸秀才,迂腐至極。
高二郎怎麼想的?他還想將來接著考呢,說不準能做官!畢竟他連媳婦兒都是秀才的女兒,是個才女,他要做官就絕對不能說官府的壞話。
那位流民兄弟換了話題,接著說縣城的情況,
書局的掌櫃等縣令走了兩天了,才知道主人家跑了,恐怕情況不妙,也跟著關店跑了。
還有其他縣令的下屬什麼的也知道了,也跑了。
後麵知道的,是縣城中富戶……所有人都走完了,他們這幫人還不知道情況,等了好幾天有人看著流民知道府城那頭情況了,才想著是不是要跑!
高三郎是打府城來,他也在路上看見流民了,但一般小老百姓對流民並不會太驚慌,更不要說去打探消息了。
小老百姓眼中,流民是年年都有的,隻是今年多一些而已。
恐怕高三郎的主家也是早得到消息的,高三郎剛走,估計人家就得了消息跑路了,隻是高三郎不知罷了。
要是高二郎,看到那麼多流民許是能發現些不對,畢竟是個秀才,腦子靈活些。
三郎?那就是小老百姓思想,再怎麼賣賣皮子,再怎麼學習,他也就這麼點眼界。
高三郎越聽越覺得慎得慌,要是跑回府城,幾天的功夫足夠叫他死在路上或者被抓去填戰壕。
那個流民兄弟又跟高二郎說,
“我想著,也沒活路了,走也不知哪兒走,不如尋些兄弟落草為寇、劫富濟貧,起碼求條活路!”
不想造反了,倒想當強盜。
怪不得要來找高家三兄弟聊天,看著他們壯唄,想拉著他們當強盜!這才是真實的想法,他壓根兒就沒想要造反過,就是想去搶劫。
而且人家多會說,劫富濟貧!
但是他們這樣的草莽會真的去劫富人家厲害的護衛們守護的車隊嘛?
當然不可能。
那他們搶誰?
當然是這些同樣逃命的小老百姓唄,劫窮人的富,濟他們自己的貧。
好不要臉。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會造反,畢竟官兵不是吃素的,還是這幫活不下去的小老百姓好欺負。
可真到活不下去了,都能乾這事兒,起碼林仙會乾。
當然,如今不到活不下去,他們還能活著呢,起碼高家能,林仙更能了,身上還不少金條呢。
那流民兄弟被拒絕了,也沒有生氣,而是嗬嗬一笑,就拱手走人了,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一提。
高二郎還在這兒嫉惡如仇呢,哪怕那人已經走遠,還看著那人的背影罵著,
“哼,強盜,無恥!竟然想著要我們去當強盜!”
高大郎還安慰著弟弟,
“也不怪他,他也是想活下去,要真活不下去了,咱家也真能乾,不然孩子女人怎麼辦?現在咱們是有路走,用不著乾那要命的事兒。”
高二郎一扭頭,看著大哥,
“大丈夫生死又如何,總之不能乾那無恥之事。”
高大郎就不說話了,但顯然,他不是那麼想的。
江秀兒安慰著高二郎,“二郎,咱們有路走,當然不必擔心這些,咱們休息好了趕緊趕路,這地方眼見著要亂了。”
高二郎還是有些不高興,很是嫉惡如仇。
嫉惡如仇倒是好,沒什麼底線的才讓人更不敢相處,隊伍裡有個這種人也行,起碼代表這個團隊不會乾什麼沒底線的事情。
休息了沒多久,高家幾人就又拉車出發了,毛驢吃飽喝足,也更有勁兒了些。
隻有林仙,她是完全沒休息好。
林仙隻靠著一個信念撐著,那就是到了兩百裡外的山上,他們可以清閒過個一段日子,她就沒什麼擔心的了。
第二天沒走多久,後麵有人圍了上來,就是那聊天的流民兄弟。
他還真落了草,第一個劫的就是高家這幫人,誰讓他們有驢車,又有糧食呢。
他已經組了七八個男人,都帶著棍子,雖然不夠高家人壯碩,但人多啊!
高家兄弟立刻就開始拿武器,一個抽出菜刀的,另外兩個抽出鋤頭的,都比那些男人的粗木棍看起來要好些。
那幫人看著這架勢,互相看看,畢竟是第一次打劫,這一看就是遇到硬茬子了,這東西還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