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九心中有幾個猜測，其中一個就是杜子衡也許暈倒前精神狀態就變得混亂了。

杜子衡略微思量，當即回道：“王妃，屬下沒有患病，精神方麵也沒什麼問題。”

夜蕭寒跟著補充道：“沐沐，杜子衡待在我手下足有六年，身子並無異常之處。”

“嗯。”雲沐九點頭，“杜子衡精氣神充足，平日言行舉止皆是得體，應是頭腦方麵無大礙的。”

杜子衡是習醫的，自然明白雲沐九此時考慮的是什麼問題。他可以確信，除了那次看值藥房時莫名感到頭痛，再無有過任何腦子不對勁的情況。

雲沐九看著杜子衡，勸道：“若你是被人冤枉的，有機會就要洗刷冤屈。即便你不再回杜蒂穀，可人拚的就是一口氣，你不堅持往下深究，豈不是白白便宜那些冤枉嘲笑責罰過你的人？”

杜子衡神色驟動，似乎被雲沐九的話語一舉就戳中心底。

夜蕭寒正視杜子衡，補充道：“倘若你的師父還在人世，也定然是會幫你繼續查明真相的。 ”

他挪開目光，語氣幽幽：“人活著不是隻是活著，還要爭一口氣。”

“不蒸饅頭爭口氣。”雲沐九聲音尾調上揚，語氣滿是鼓勵。

念及師父，杜子衡眼眶一下子就泛紅起來，他強忍著眼中情緒。

“王爺王妃說的對，上次屬下回到杜蒂穀，從其他同門人口中聽到師父這幾年一直在尋找屬下的蹤跡，還為屬下查詢當年的真相。他臨終前，還在遺憾沒有為屬下洗刷冤屈。”

杜子衡聲音一哽咽，徹底打開心扉：“是屬下的錯，本以為屬下對杜蒂穀的人和事感到失望，回不回去，洗刷冤屈與否，皆不重要。其實是屬下錯了，查明真相很重要，屬下不應該內心抱著膽怯畏縮的心態。”

衛鬆與衛柏相視一笑，一起捶了捶杜子衡的左右肩膀，表達兄弟間的鼓勵。

雲沐九微笑，為杜子衡的決心感到欣慰。“對了，杜子衡，等會你隨我回棲遲院，我給你先做個身體小檢查。”

杜子衡好奇問道：“什麼檢查？不會是檢查屬下的腦子有沒有問題吧？”

衛柏豪邁大笑，衝著杜子衡擠眉弄眼，“肯定是的！我早就懷疑你小子有時是不是傻，憨憨的！”

杜子衡不滿，反駁道：“我那是老實好嘛！”

…

棲遲院藥室門口，杜子衡在此等了一會兒。

“吱呀…”藥室門口開了一個大口子，雲沐九站在門檻處，“你進來。”

雲沐九方才從醫生係統拿出相關儀器，提前放到藥室的箱子裡麵了。

杜子衡信步而入，老實跟在雲沐九身後，偶爾還好奇地打量幾眼屋內的布局。

雲沐九於一方桌前停下，拿起一塊黑色布帶。

“我給你進行一個腦部檢查。你放心，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也不是懷疑你的智商有什麼問題。隻是想著順便查一下你的腦部波動情況，以防你腦袋真的會有什麼隱性的異常。”

杜子衡擺擺手，“王妃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

“那我要事先蒙住你的雙眸，檢查完畢才可以掀開布帶。”

其實做腦電圖並不需要蒙眼睛，隻是過程中需要的電子儀器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過於新穎。

雲沐九不認為她可以找到很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釋這些儀器的來源，所以乾脆撇開所有人，隻留她和杜子衡在屋內，而且還要蒙上杜子衡的眼睛。杜子衡看不到機器，也就不會產生許多疑惑了。

“好。”杜子衡知道雲沐九有一些獨特儀器，他也不懂雲沐九要如何給他進行檢查。反正他相信雲沐九，雲沐九說什麼他照著做就是了。

杜子衡坐在木椅上，自己拿起布帶蒙眼。即便他還是睜著眼睛的，可布帶厚重，顏色又是墨黑，他眼前看得見的隻有一片黑暗。

雲沐九走了幾步，掀開簾子進入內間，捧了一個大木箱出來。

杜子衡耳邊聽到雲沐九搬弄東西的聲音，心情微微緊張。

雲沐九一邊擺放好儀器，一邊安慰道：“沒事的，就是拿些夾片粘住你的頭皮，一會兒就可以得出你的腦電波情況了。”

“嗯。”杜子衡挪動身子，這一舉動表示他還是有些緊張的。

雲沐九開口道：“簡要解釋一下，腦電波跟脈象，心跳速率這兩個概念差不多，就是反映出人體的某些方麵體質情況而已。”

雲沐九的大白話解釋很好理解，杜子衡的坐姿明顯放鬆下來。

雲沐九快速將電極片安放在杜子衡頭皮的特定位置，並將電極線另一端與腦電圖機相連。等了一段時間後，腦電圖機中便出現杜子衡的腦電圖。

不多時，雲沐九快速收完全部儀器，然後收入木箱中。

“可以解開布帶了。”

杜子衡睜開眼睛，“有勞王妃了。”

雲沐九咯咯一笑，“你真是客氣。”

杜子衡無意瞧了一眼地上的木盒，隨即收回目光。他知道雲沐九有許多特彆之處，但夜蕭寒特意叮囑過他，他也無意過多追問。

雲沐九主動開口，告知結果：“你的腦電波結果一切正常，你大腦無任何問題。看守藥房時，你應該是受到外界因素刺激才會頭暈目眩，失去意識…”

杜子衡點頭，心中的大石頭落下了些。

雲沐九坐了下來，側身拿起一本醫書。“我最近看醫書，遇到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可否向你請教一番？”她看的是這個朝代的醫書，最近多是看鄔神醫的傳家醫書，難免會遇上些新知識。

“不敢當，屬下的醫術有限。但隻要屬下會的，定當知無不儘，儘無不言。”

隨後的一炷香時間內，雲沐九打開醫書，請教問題，杜子衡則是耐心講解，偶爾還會向雲沐九谘詢些問題。

兩人聊完後，窗外景色已是天黑。

杜子衡告辭後，雲沐九起身去找夜蕭寒，並告知杜子衡的大腦檢查結果。

夜蕭寒幽幽道：“我會撥一部分人去查杜子衡當年的事情。”

雲沐九有些擔憂，“杜蒂穀與世隔絕，事情又過去許久，查線索怕是很麻煩。”

“無妨，有人在地方就有機會，事情總是會水落石出的。”

夜蕭寒還是一副淡漠的麵色，雲沐九心道甚少見過夜蕭寒慌亂的樣子。

雲沐九起身，“時候不早了，我既給王爺的傷口上了藥，那我便先告辭，王爺早些休息。”

“什麼？”夜蕭寒眉色現了幾分焦急，當即回絕：“不可以！”

“王爺昨天說的隻是再陪你一夜。今夜是新的一夜了…”

雲沐九不想理會夜蕭寒，她可不想再在夜蕭寒麵前睡覺丟臉，而且現在夜蕭寒處於恢複期，也不是兩人能夠膩歪的合適時期。

“王爺照顧好自己。”雲沐九眨眨眼睛，邁著小步伐離開。

夜蕭寒擰眉，有些無奈地看著雲沐九離去的背影。看來雲沐九還是與他不夠親近，連同床共寢都那般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