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朧覺得很奇怪——
一睜眼,暫且先不提眼前的這個地方,和自己記憶裡之前生活的地方大相徑庭,疑似被……十分的陌生。
也不談自己那看起來明顯變小了幾圈的手和突然變低了許多的視野高度。
就單是窗戶外麵那……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像蜘蛛一樣倒吊著下來的一大團白色不明生物……都能讓她沉默的疑惑很久。
但是對方似乎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阻擋在了外麵,左搖右晃了半天卻怎麼都進不來。
一向隨遇而安且適應能力很強的司朧安安靜靜的看著它折騰了很久都沒什麼進展,還是沒忍住開了口:『你在做什麼?』
但是還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就看到門猛然被一下推開,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很眼熟的人,雖然有些奇怪他為什麼在這裡,又為什麼在他的後麵還綴了幾個看起來陌生,卻可以感應到契約聯係的小尾巴,但司朧還是平靜的無視了小尾巴向那個紅衣服的人點了點頭:『紅河。』
“阿,不,你是……”紅河沒有想到自己一推開門,會看到這樣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小姑娘,而且看起來好像還是……『司朧?』
『……是我。』雖然對方的反應看起來有些奇怪,但司朧還是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複。
『……』
……司朧?
得到答案的紅河茫然了片刻,事實上他曾經和司朧的相處和交流都算不上多,印象最深的記憶也隻有在密閉高塔的黑暗中她安靜仰著頭的樣子。
“……外麵掛著的,好像是鶴先生?”一片靜默中紅河身後的小尾巴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那我們先去把鶴先生放下來吧。”
『……』司朧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離開,對現狀保持沉默並迅速在心裡做出了推測——
聽得懂但不是我熟悉的語言。
這裡不是我所認識的世界。
這裡的陌生人大概率和我認識。
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司朧垂下了眼睛慢吞吞的把自己縮進因為自己變小而顯得異常大的一堆衣服裡,長長的頭發遮擋住了她神色莫名的表情。
紅河認真的又看了看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大約五六歲孩童的樣子,小小的一團縮在衣服和被子堆裡麵,好像一顆白白軟軟的糯米團子,沒有跟著身體一起變短的銀白色長發亂糟糟的披散在身體四周,整個人垂下頭看不到表情,看起來安靜又疏離,和記憶裡高塔裡的樣子幾乎完美重合……
他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的一點一點靠近了小姑娘,發現對方並不介意,然後半蹲在了她的身邊:『阿……司朧殿,對於最近發生的還有記憶嗎?』
司朧聞言微微側過頭看向紅河:『按你之前的習慣叫我就好了……沒有。』
『好的。那您……』
『不如我來問?』司朧看著他遲疑的神情心裡明了直接提議道。
『好。』
『這裡是什麼地方?』
『海藍星。現在我們在的這個地方叫做本丸,按您之前和這裡的掌管者的約定,目前我們暫居於此,也被稱為審神者。』
『神?』
『是的,這是他們這裡的稱呼。就是剛才我身後的……還有之前外麵掛著的那位,他們被統一稱為刀劍男士,都是各種刀劍被審神者的靈力賦予生命所誕生的,也被稱為付喪神。』
『什麼約定?』
『具體的內容我就不清楚了,當時我並不在場。』
『來到海藍星是什麼時候?』
『大約一年前。』
『……原因?』
『被,推進時之隙亂流。』
『……哦。那我現在叫什麼?』
『……司,司瓷。』
司,瓷……
司朧,不,現在應該被叫做司瓷的小姑娘,在心裡一字一字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又注意到“推進時之隙亂流”前的刻意停頓,與紅河對視了兩秒突然失去了繼續問話的動力,於是便結束了這場問答。
紅河對於她的反應沒有太多意外,察覺到司瓷不再提問後便從虛空中翻出來一套衣服,向著司瓷的方向遞了遞:『您要先換身衣服嗎?事出突然,如果不合心意還請多擔待。』
看到司瓷點頭,紅河把衣服放到了她的手邊:『那我先出去,換好了叫我?』
……
看著紅河向外走,直到門被關上,司瓷才收回了目光,右手無意識的蜷縮摸了摸手心,她總覺得這裡應該是有著什麼東西才對,但是肉眼去看卻什麼也沒有。
司瓷對此也不做過多糾結接著又看向紅河準備的衣服——似乎是因為注意到頭發過長的問題,所以上衣很貼心選的是一件僅胸口帶有淺紫蝴蝶刺繡的白色襯衫,下裝則是一條藏藍色偏長的背帶褲裙,與此同時還有一根應該是用來束頭發的深藍色發帶,放在了衣服的最上麵。
司瓷把頭發簡單束住,接著拿起衣服認真地穿上,又一絲不苟的將扣子一個一個的係好,然後穿上背帶裙將褶皺整理平整,穿著妥當後她將之前的衣服從被子裡拽出來,把衣服和被子都仔細的理好。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司瓷環顧了一眼四周才微微攏了攏快要拖地的長發推開了房門,紅河不出所料的站在視線範圍之內,但同時還有兩個不太眼熟的人一起等在外麵。
司瓷也不在意這些看向紅河問:『有剪刀嗎?』
『……是想把頭發剪短嗎?有的,』紅河看了一眼司瓷的動作點了點頭,一邊翻出剪刀遞過去一邊又問,『需要幫忙嗎?』
“你們在乾什麼?!阿路基!請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就想不開啊!!”雖然聽不懂對話但自認為看懂了動作的煤灰色短發的男人異常激動,差點就撲到了司瓷的身上——如果不是紅河反應及時攔住了他。
……?
司瓷疑惑的看過去,她雖然聽懂了對方說的話卻覺得一個字的意思都沒有理解……想不開,什麼?
“你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她隻是想把頭發剪短一些!”紅河咬牙切齒,他差一點就沒能攔住這個被稱為“夢幻坐騎”的男人,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連他都嚇了一跳。
“啊?!啊……對不起!是我誤會了!!失禮了!!!”聽到解釋後男人的反應也讓司瓷感到不理解——好奇怪哦……刀劍男士,付喪神原來是這麼奇怪的存在嗎?
“哎呀哎呀,長穀部先生看清情況再行動啊,你都嚇到我們的小審神者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全身雪白的男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嘗試火上澆油,既而又用著自以為很小卻都能聽到的聲音嘟嘟囔囔道,“真是的,見麵的第一個驚嚇竟然不是鶴給的,好可惜……”
“……鶴,丸,國,永——!!!”
“哎哎哎,我錯了我錯了!長穀部先生你聲音太大了,又要嚇到審神者大人啦!”
“閉嘴!”
“好的哦~”
……
原來是都很奇怪嗎?
那個一身白的男人,司瓷歪了歪頭突然又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像蜘蛛的那團奇怪白色不明生物,總覺得和他很像……
“那個……審神者大人?你現在能聽得懂我說話嗎……呃,頭發需要我幫忙嗎,我應該還挺擅長的。”是亂藤四郎。
不久之前他們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就暫時離開了現場,先是把鶴丸國永放了下來,然後又回去給其他不知情的兄弟們簡單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就開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但是等了很久都不見動靜,終於坐不住想過來看情況的亂藤四郎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跑了過來,隔著老遠都能聽到的聲音讓他迅速理清了現狀,於是悄悄湊近了司瓷一邊比劃一邊試探的小聲問她。
司瓷沉默的打量了一眼麵前這個突然出現的橙發藍瞳的女……男孩子,又不著痕跡的著重看了一眼他的裙子和長頭發,幾秒後才麵色不變地點了點頭把手裡的剪刀遞給了他。
亂藤四郎:怎麼突然感覺後背一涼?
終於這件小事才算是徹底解決了,亂藤四郎想了想沒有把頭發剪的太短,大概是和她之前身高時的長度比例差不多,又簡單梳理了一下用發帶重新幫她束起來。
司瓷稍微感受了一下,向亂藤四郎點了點頭,停頓思考了一下又語調生疏的緩慢開口:“謝謝。”
“啊,嗯……不用謝。”亂藤四郎擺了擺手,他總感覺除了外觀之外,現在的審神者和之前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紅,河。”司瓷沒在意亂藤四郎的反應,說完就轉頭去叫人。
“……阿司?怎麼了?”紅河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向突然轉變了語言的小姑娘。
“我,可yì現cai出去走走嗎?”十分怪異彆扭的發音讓整句話都變得奇怪了起來,但司瓷仍神色不變的用著奇怪語調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她稍微有些好奇這裡的其他人,想去看看這座本丸裡到底還有多少這樣奇奇怪怪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