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不知道藺滄哭起來是什麼……(1 / 1)

【ABO】圖洛玫瑰 懿臣 5152 字 10個月前

遊烈回去的路上,想起曾在機場被塞過的傳單上寫著「宣講會地點:千燈湖公園」。城際軌道的下一站剛好就是,心念一動,立刻站起來走到門邊等下車。

這裡靠近獨立廣場和自由大道,離王宮也不遠,是王城區最重要的心臟地帶。短短一段路,遊烈注意到好幾撥便衣,戴著鐵口籠的警犬威風凜凜穿梭在人群裡。

他本是臨時起意下車,沒想到真的碰到他們在集會。

民間反對藺滄的有好幾撥人,最著名的就是正在舉辦宣講會的「火種」。創辦人據說是和藺滄同一屆的帝國軍校學生,後來因不明原因被開除。他聲稱在校期間受到了各種不公正對待,最後被開除也是因為藺滄的迫害。

遊烈從地上撿起一張宣傳單,被踩得皺巴巴的紙上印著藺滄在上將授銜儀式上的照片,誇張的字體拚出諷刺性詞語,黑色油墨糊在藺滄臉上,小醜一樣的滑稽。

遊烈看了一遍他們反對的,同時也在訴求的東西,嗤笑一聲丟進垃圾桶。

回到元帥府,隱隱有烤肉香味飄來,遊烈直接沿著牆根下的石子路走到後院,看到林襄輝帶著一眾親衛隊隊員大吃特吃。

他走過去拿一串肥牛,“這麼早就吃上了。”

林襄輝很不客氣地趕他走,“等會兒我們要執勤,長官特許我們先吃,你不要跟我們搶。”

遊烈吃完,順手把油抹在林襄輝臉頰邊,“好吃。”

林襄輝在後麵大罵。

遊烈從後門進屋,驚蟄在貓爬架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衝他咪咪叫。

他順手抱起驚蟄,光著腳往廚房走。

冷櫃門開著,裡麵凍著串好的醃肉,正呼呼往外冒冷氣。藺滄舉著攪拌器,從料理台另一端過來,彎腰從冷櫃裡端出一盆奶油。

廚房裡動靜太嘈雜,他沒注意從後門進來的遊烈,直到屁股上被踹了一下。

他詫異地回頭,心想是誰在膽敢在上將官舍裡踹上將的屁股,難道是陸嶠回來了?

轉身,驚蟄睜著水潤的大眼睛,被舉成一個貓貓條,後腿無辜地在空中亂蹬。

藺滄笑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遊烈把驚蟄放下,從不鏽鋼盆裡挖一勺奶油,濃鬱奶香混雜紅茶香氣在舌尖跳躍,“好吃。”

“你要是喜歡,我單獨給你裝一杯。”

“也行。”遊烈跳上料理台旁的高腳凳,用勺子上殘餘的奶油逗驚蟄。逗了一會兒,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知道「火種」嗎?”

藺滄在冷藏室裡“嗡嗡”地打奶油,聽得半清不楚,便回頭衝遊烈笑,“等我一下,馬上就好了。”

遊烈暗地裡翻他一眼,揪著驚蟄的大尾巴尖,心想,人家在外麵喊你下台,你還在這裡攪奶油,真是白替你擔心。

想著想著,不爽地瞪一眼藺滄淺灰色休閒西褲下圓鼓挺翹的臀,掂了掂腿上的布偶貓,乖咪,下次踹狠一點。

攪拌器的“嗡嗡”聲終於停了,藺滄把奶油端出來,找了個漂亮的瓷杯給遊烈裝滿,“現在吃還是晚上吃?”

“你就知道吃!”

藺滄眨眨眼,“我哪裡惹你生氣啦?”

“我回來路過千燈湖公園,「火種」的人在裡麵開宣講會,說你獨斷專權,遏製beta的發展,聚集了一堆反對黨把你畫成醜八怪。”

“帝國公民有言論和集會的自由,他們沒有做錯什麼。”藺滄拿一把勺子,“吃不吃?”

遊烈不高興,垂著眼擼貓,“那我是多管閒事了。”

藺滄一把抱起驚蟄扔一邊,把遊烈圈在身體和料理台之間。

遊烈看他一眼,“彆搞這一套。”

藺滄捏他下巴,“謝謝烈烈擔心我,但我無法剝奪公民應有的權利,況且,哪個軍政部要員沒有反對者呢,就連王室都有不少反對言論,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你倒想得開。”

“不然呢,在軍委會大樓前哭嗎?”

遊烈被逗笑了,想了一下藺滄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給我。”

藺滄把奶油遞給他,繼續去做水果茶。

遊烈吃著奶油,長腿不時在地磚上蹬一腳,在高腳凳上轉來轉去。

吃一口奶油,瞟一眼藺滄,再吃一口,再瞟一眼。

聽說alpha在爆發信息素高潮時,會刺激淚腺而流淚……遊烈咂摸著絲滑的紅茶奶油,想,不知道藺滄哭起來是什麼樣子。

-

傍晚六點,官舍後院的草坪上亮起了燈,初春的晚風依然寒涼,好在今天溫度高,即便太陽落下去,爐火邊也不覺得冷。

遊烈見到了陸嶠的小叔叔陸嶼繆,這位隻比藺滄大三歲的長輩有著一派儒雅的氣度,聲線溫和,笑起來頰邊一顆梨渦,很難想象他就是掌管整個帝國警察機關的上位者。

陸嶼繆聽說了遊烈認錯人的事,笑著問他,“看到我,是不是失望了?”

他是個beta,笑起來和藺滄一樣溫柔,遊烈對他很有好感,“是驚訝,沒想到您這麼年輕。”

陸嶼繆立刻擺手,“千萬彆,我還沒有老到需要用敬稱的地步,和他們一樣,就叫我陸廳吧。”

陸廳,這個在權利場上擁有無上榮耀的代稱,在這裡隻是親密好友間的昵稱。遊烈念了兩遍,覺得很帥,又偷偷念了一遍“遊廳”,覺得不太好聽,但是換成遊元帥就很好聽了。

遊烈暢享美好未來,默默吃了一盤子烤肥牛。

等烤肉吃得差不多,alpha們轉戰葡萄架下說事情,遊烈留在烤爐邊,幫陸苒烤他喜歡的大蝦。

以前做雇傭兵的時候,楊荊教過他如何一刀處理蝦肉,這是他們在野外常進行比試的遊戲。

陸苒捧著臉,期待的目光看著遊烈手裡一串大蝦。

等蝦殼被烤成均勻的紅色,遊烈把五隻大蝦拍在盤子裡,迷你軍刀在指間轉了一個花哨的圓。陸苒沒看清遊烈的動作,就見一隻完整的蝦肉被剝了出來,連蝦線都挑乾淨了。

陸苒:“哇——”

遊烈挑起嘴角,沒等謙虛一句,就聽桌子另一端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

遊烈瞬間就不爽了,把大蝦全剝出來給陸苒,又給他烤了一把鮮嫩的魷魚。

陸苒吃的滿嘴油,不忘誇遊烈,“遊烈哥哥你好厲害啊!”

遊烈覺得十分有成就感,越來越喜歡陸苒這個omega,忍不住再次炫技,給他剔了一條魚骨出來。

陸苒的崇拜之情已經溢於言表了。

遊烈問,“吃烤蘋果嗎?我會削兔子。”

陸苒小雞啄米點頭,“吃!”

遊烈哼著歌,挑了個最紅的。他不僅會削兔子形狀的蘋果,還能連著不把蘋果皮削斷,削到一半,餘光看到程卓凡在吃煮花生,晚風一吹,劉海撲到眼前擋了視線,他兩手都是花生汁水,沒法去撩頭發,隻能用肩膀蹭了兩下。

遊烈收回視線,默默削蘋果。

仔細想想,程卓凡一晚上都沒怎麼吃東西,現在一個人坐在那邊剝花生,也不知吃飽了沒有。

今晚是藺滄宴請朋友們吃飯,程卓凡也是客人,沒理由讓客人餓肚子回家,太失禮了。

雖然他挺不喜歡程家小少爺的,但看他孤零零的樣子,心還是軟了。

誰讓我是好人。遊烈想。

他去冷櫃拿一把大蝦,烤好了,照例一刀連皮帶蝦線挑出來。

十隻大蝦擺在盤子裡,蒜蓉醬和海鮮料汁單獨用碟子裝了,“給你的。”

程卓凡眼也不抬,“不吃。”

遊烈坐到他旁邊,“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減肥啊。”

程卓凡看他一眼,像是詫異他居然觀察到自己沒吃東西。

遊烈把盤子推到他麵前,“獨家手藝,嘗嘗吧。”

看著盤子裡排得整整齊齊的十隻大蝦,程卓凡有些猶豫。

“不然我求求你?還是不喜歡吃蝦啊?沒事,魷魚、鮁魚、肥牛肥羊都有,你隨便選。”

程卓凡終於拿起筷子,夾了一隻蝦放進嘴裡。

“還行吧?”

程卓凡點頭。

“配海鮮料汁更好吃。”

程卓凡低頭吃蝦,遊烈乾脆把烤爐推過來,開始烤土豆片。

“我走以後,你又廢了多少訓練彈啊?”

程卓凡瞪他一眼,“沒練,我也走了。”

“你沒必要那麼拚,真的,”遊烈把土豆片翻一麵,撒一把孜然粉,“我是狙擊手,你是軍醫,我們側重點不一樣,你沒必要因為我一句話生氣。”

眼見程卓凡又要發脾氣,遊烈趕緊補充,“當然,我不該說你是‘花裡胡哨的菜雞’,對不起。”

“說實話,我很佩服你。”

“我做不到對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類頭顱麵不改色,你比我厲害多了。”

“不怕你笑話,我回來後連自己睡覺都不敢。”

程卓凡吃著吃著,終於露出點笑模樣,但很快又收回去,他說,“軍醫也需要練習,以後上了戰場,我不僅要救人,還要保護彆人。”

遊烈笑他,“你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程卓凡認真地看著他,“我一定會練好槍法的。”

遊烈想起他那位爭強好勝的姐姐程書譽,真是怕了程家這兩姐弟,不禁往葡萄架下看一眼,程照華正和楊隆頭對頭說話,看起來像程家唯一一個正常人。

陸苒洗手回來,歡天喜地來吃他的兔子蘋果,結果蘋果表麵已經氧化,變成醜陋的黃褐色,兔子眼窩處顏色最深,像被挖掉眼睛一樣,又醜又可怖。

陸苒躲得遠遠的,跟遊烈說,“再幫我削一個好不好?”

遊烈正要拿新的蘋果,就聽戚湛山在喊,“遊烈,吃好了就過來——”

陸苒說,“那我不吃了。”

遊烈收起軍刀,把一把土豆片放進程卓凡盤子裡,對陸苒說,“我回來再給你削。”

-

葡萄架下放著一圈藤椅,遊烈在空著的那張坐了,藺滄轉手遞給他一個已經拆開保密層的信封,“看看吧。”

這幾天,對從金花村帶回來的生物樣本的研究一直在秘密進行,程卓凡從山洞中發現的幾支藥劑也被送到實驗室分析,加上薑遠拍攝的大量圖片視頻和小隊成員的彙報,一個真相漸漸浮上水麵——

有人在金花村後山的山洞裡進行秘密實驗,而且是早就被聯合國世界醫學研究會叫停的第二性彆轉化實驗。

國安部已經確定,此次試驗有內伽帝國的勢力參與其中,但若沒有帝國內部人員的幫助,內伽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實驗基地設在帝國西北腹地深處的無名山洞。

國安部查了幾天,這個神秘的國內負責人一絲蹤跡也無。

內伽空間站墜落後,金花村周圍地區,包括著名的“仙指峰”,全部在撞擊和爆炸中夷為平地,除了帶回來的少量樣本和影像資料,再也找不到彆的證據。

於是國安部選擇從海關申報記錄開始調查。

程卓凡在山洞裡看到的醫療和實驗設備全部是被管製的進口儀器,這意味著,這些儀器想要進入帝國,必須經過海關申報。

然而國安部調查了五年來所有的申報記錄,按照儀器編號追查到了每一台儀器的去向,卻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他們也考慮過走私路徑,這種地下交易在帝國始終屢禁不止,大都采用走私船的形式,利用帝國漫長的海岸線鑽空子入境。這些儀器不僅體積大,又重,且對運輸條件十分苛刻,稍有不慎就會影響其精密度。走私船在海上動輒要走一個月,顛簸和潮濕環境對機器損耗極大,因此也排除掉了通過走私進入帝國境內的可能。

調查就此陷入僵局。

直到今天上午,陸嶼繆在警廳檔案室查一件陳年舊案,遇到警員來送上個月結案案件的入庫紙檔,他隨手抽了一封檢查。

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命數”一詞的玄妙,也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什麼力量在庇佑這個王朝。陸嶼繆隨手抽出的檔案,成了能影響全局的轉折點,後世的戰史學家們經過數次推演論證,結果無不證明了,如果沒有這封檔案,整個帝國很可能會邁入覆滅的結局。

隻不過,站在當下的時間節點上,這些在葡萄架下議事的人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