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一片溫暖的光暈中,藺滄……(1 / 1)

【ABO】圖洛玫瑰 懿臣 4940 字 10個月前

回到首都後,遊烈的生活像被按下了靜止鍵。前一天,他還掛在SU27的繩梯上,腳下是潮水般湧上來瞪著血紅雙眼的怪人,一天之後,一切都毫無痕跡了。

他先被送進陸軍總醫院做了全麵檢查和診療,程照華親自監督,把他的檢查單子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才同意讓他出院。

戚湛山等在病房門口,無縫銜接把遊烈護送到國安部總部大樓。

這回待遇比上回好,沒去地下二層的特彆審訊室。戚湛山笑話他,“你以為隨便什麼人什麼事都能進地下二層嗎?”

遊烈問,“那我能把曾經進過地下二層寫進履曆裡嗎?”

戚湛山說,“能寫。”

遊烈躍躍欲試。

他在國安部住了兩天,戚湛山帶著三個特工把他進入金花村後的所有經曆榨了一遍,唯恐他露掉什麼細節,還派了催眠專家來深度搜刮他的記憶。

最後一天,遊烈抱著頭,痛苦地說,“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戚湛山才肯放人。

同一天,遊烈接到休假通知,由於在金花村任務中,第七小隊全員負傷,遊野多給了十天療養假,加上此前積攢的十天聖誕假,遊烈突然被塞了二十天假期。

他拿著蓋著西北戰區總政治部印章的通知,驚蟄豎成一個貓條扒拉他的肩膀,遊烈就把布偶貓抱起來,上到二樓去敲藺滄的書房門。

“怎麼了?”藺滄很快來開門。

遊烈揚了揚紙,“剛才通訊兵送來的。”

藺滄拿過來一瞧,笑了,“遊野這麼大方,肯讓你們休二十天。”

遊烈撇嘴,“這二十天我乾什麼啊?”

“休息。”

“我躺不住。”

藺滄的官舍燃燒著地暖,客廳還有壁爐,暖和的像五月份的暮春。遊烈隻穿了一條寬鬆短褲,上麵套著灰色線衫,袖子挽起到肘彎,露出來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全是瘀傷。

藺滄無奈地讓他進來,“照華可囑咐我了,仔細照顧著你膝蓋上的傷,要是養不好,影響以後的行動。”

“哪兒有這麼嚴重。”遊烈嘟囔著,覺得程照華是在嚇唬人,但還是老老實實坐在藺滄的辦公椅上。

藺滄提出醫療箱,搬了個蒲團過來,盤膝坐在上麵,拍拍自己的大腿,“來。”

遊烈把拖鞋踢掉,灰色棉襪踩上藺滄大腿,挑著下巴看他。

驚蟄咪咪叫,抬著爪子想拍主人的頭頂,被遊烈一把按在懷裡。

遊烈膝蓋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用膠布纏了一圈防止移位。貼得時間長了,再反複撕扯,皮膚要潰爛,藺滄把膠布一點點搓下來,拿浸了溫水的毛巾捂著泛紅的皮膚,過一段時間,毛巾拿下來,再用乳液塗抹。

做完這些,才是傷口的換藥時間。

遊烈坐在陽光裡,快要睡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快點,你乾嘛呢,磨磨唧唧。”

“就快好了。”藺滄低著頭,專注地用剪刀裁剪紗布。

遊烈又打一個哈欠,滿眼淚水。

酷哥怎麼能掉眼淚呢,困出來的也不行。

遊烈把頭埋進驚蟄柔軟的毛裡,蹭。

“好了。”藺滄握住他腳踝,伸長手臂去夠被遊烈踢到一邊去的拖鞋,拿回來給他穿上,在他小腿肚一拍,“去玩吧。”

遊烈有點生氣,心想,你這是什麼哄小孩兒的語氣,我在金花村的英勇表現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藺滄放好醫療箱回來,看他氣鼓鼓的樣子,覺得好笑,說,“你不願意待在家裡,就去/射/擊訓練場找卓凡吧。”

遊烈想起程卓凡捧著怪人頭顱麵不改色的樣子就心悸,摸了摸驚蟄的頭毛,問,“他去訓練場乾什麼?”

藺滄靠在書桌上,伸手拿過杯子晃一晃,笑著說,“還不是因為你。”

遊烈:?

藺滄仿佛能聽到遊烈頭上一個個問號泡泡冒出來時的氣泡音,他被想象出來的場景逗笑,端著杯子看著遊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遊烈:?

“你笑什麼?!”遊烈生氣了。

藺滄搖搖頭,放下杯子,正色道,“花裡胡哨的菜雞,這話是不是你說卓凡的?”

遊烈下意識想反駁,記憶一閃,恍若……是曾說過這麼一句話。他歪頭想了想,“好像是吧。”

“就是你這句話,卓凡回來瘋了一樣,恨不能吃住都在射擊場,浪費我多少訓練彈。”

“他就是很菜啊。”遊烈想起程小少爺那個不可一世的樣子,“組/裝/手/槍的速度再快,有什麼用,槍是戰爭武器,不是拚圖玩具。”

“嗯,很對,論槍法,還是我們烈烈最厲害。”

遊烈低頭擼驚蟄,嘴角挑起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

-

當天晚上,遊烈遇到了任務結束後最大的挑戰——他不敢獨自睡覺。

回首都後,在陸軍總醫院和國安部都有人24小時陪同,他沒有獨自入睡的機會,然而今晚,遊烈第三次從閉上眼就出現的畫麵中驚醒,房間裡亮著燈,窗簾也是敞開的,他的心跳還是擂鼓一樣激烈。

寂靜的深夜,像極了金花村那個夜晚……他看著窗外的樹梢,仿佛下一秒,就有一雙血紅色眼睛從樹枝間露出來,血盆大口張開,銅綠色口水伴著惡臭滴落……

遊烈翻身而起,跳下床,身後仿佛有人在追,他一口氣闖進藺滄房裡,“砰”地拍上門。

藺滄已經躺下了,正靠在床頭看書,被突然而至的人驚得坐起,“烈烈?”

驚蟄也“咪”了一聲,差點炸毛。

遊烈尷尬地站在那兒,眼睛一掃,看到滿眼迷惘的布偶貓,大步邁過去,撈起貓,“沒什麼,我想驚蟄了,讓它和我一起睡。”

說完,拍上門出去了。

驚蟄和他的主人一樣,是隻好脾氣的小貓,被遊烈從睡夢中嚇醒,又被強行擄走,也不生氣,十分有貓德地在遊烈肚子上踩起了奶,喉嚨裡發出一串“呼嚕嚕呼嚕嚕”。

遊烈摸著布偶貓油光水滑的毛,耳邊是不間斷的呼嚕聲,終於安心閉上眼。

睡到半夜,遊烈朦朧間感覺有隻手在拍他,意識清醒時,冷汗瞬間下來了,那隻手……那麼小的手……小孩子的手……遊烈猛地坐起,黑暗中一團白影子,兩隻溜圓的眼珠泛著亮光。

遊烈起了一身白毛汗,隨後很快意識到是驚蟄在踩奶,小爪子一下下摁在他肩上,僅此而已。

遊烈慢慢呼出一口氣,黑暗中,不時傳來各種細微聲響,遊烈瞪著天花板,覺得這個破覺是睡不好了。

他在床上愣了幾分鐘,抱起驚蟄一躍而起。

半夜兩點多,藺滄睡眼惺忪地來開門,遊烈抱著貓和被子站在門口,“我床上有跳蚤。”

藺滄讓他進來,衝著床揚下巴,“去床上睡。”

遊烈說,“我睡沙發就行。”

藺滄握住他手腕,抱過他的被子來,“還是我睡吧。”

“不用,我睡。”

“我睡吧。”

兩個人你來我往六七個回合,驚蟄掛在遊烈胳膊上被甩來甩去,咪咪叫喚。藺滄終於開口,“不如一起睡床上?”

遊烈說,“也行。”

藺滄擰亮床頭燈,幫遊烈安置好枕頭和被子,靠在床頭看著他,“睡吧,我看著你。”

遊烈閉上眼,視野被橙黃色光芒包裹。躺了一會兒,他說,“其實也不一定是跳蚤,你彆怪勤務兵。”

藺滄笑道,“知道,不怪他們。”

遊烈“嗯”一聲,“關燈吧。”

橙黃色光芒消失了,換成藺滄的呼吸聲響在耳邊,黑暗裡一切動靜都被放大了,遊烈忽然有些恍惚,童年的一切仿佛一場夢,而數年光陰飛過,他真的躺在了藺滄身邊。

“睡不著嗎?”藺滄忽然問。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著?”

“人睡著後,呼吸會變得輕且悠長。你沒有。”

遊烈說,“不困了。”

“既然不想睡,要不要聊天?”

“聊什麼?”

“隨你。”

遊烈把眼睛睜開,在黑暗裡看著藺滄,“是有人在金花村進行非法實驗嗎?”

“國安部還在調查,但是目前已有的證據,的確指向了非法實驗。”

“什麼實驗?”

“我還不能告訴你。”

“好吧。”遊烈眨眨眼,問,“你是不是知道很多秘密?”

藺滄說,“算是吧。”

“一個人守這麼多秘密,不難受嗎?”

“還好,習慣了。”

“金花村也是秘密嗎?”

“是。”

第七小隊出發前,金花村任務評級隻有一星水平,隨著山洞內實驗室的發現,已升至了五星。遊烈離開國安部之前,還被要求簽署了一份保密聲明。

“你知道嗎,如果你死在金花村,不會有任何認定,甚至連一個烈士的身份都沒有。”

遊烈想了想,“第七小隊原來的狙擊手,犧牲在利米亞行動中,是空軍接他回來,棺槨上蓋著國旗。”

“因為他犧牲在一場舉世皆知的行動中,全世界都知道進入利米亞解救人質的是圖洛維亞聯合王國的特種部隊,所以他可以蓋國旗。”

遊烈緩緩眨眼,“如果我死在金花村……”

“你的檔案會被抹掉,在金花村保密期限過期前,沒有人知道你做過的一切。”

遊烈許久不說話,黑暗中,兩道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藺滄問,“你在意這個嗎?”

遊烈發出一聲不屑的笑,“我死都死了,給我追封成元帥也沒用了,管那麼多乾什麼。”

藺滄笑了,從被子裡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頭,“那就繼續努力吧,遊烈上尉。”

遊烈愣住,“上尉?”

“鑒於你在金花村行動中的英勇表現和立功情節,西北戰區總政治部決定,擢升夜鷹連第七分隊遊烈中尉為上尉銜,”藺滄笑著說出下午收到的那份文件,語調隨後一沉,“但由於金花村任務的保密性質,沒有晉升儀式,不在內部通報,遊烈上尉,委屈你了。”

喜悅霎時充盈了胸腔,遊烈一下翻身坐起來,“真的嗎?你彆騙我!”

藺滄也跟著坐起,笑著說,“我怎麼敢騙你。”

遊烈高興死了,一把抄起在腳邊睡得翻肚皮的驚蟄,一通猛親。驚蟄嚇炸毛,蓬鬆的大尾巴崩得筆直。

“這麼高興嗎?”

“當然高興。”

遊烈抱著貓搓來揉去,把好脾氣的布偶貓都惹得呲了牙,才放它跳床逃命。他靠在枕頭上,在被子裡抖腿,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你成為上尉的時候,多大?”

藺滄為難了一陣,決定如實說,“我沒做過上尉。”

遊烈:?

“我一進入軍政界,就是殿下的護衛隊隊長,領少校軍銜。”

遊烈撇嘴,猛地又想起論壇裡那個經久不衰的話題,問,“到底是你強/暴了殿下還是殿下強/暴了你啊?”

藺滄頗為無奈,“這個話題過不去了嗎?”

“誰讓你們一直瞞著。你們不說,就是給了民眾想象空間啊。到底是什麼原因,你和殿下寧肯被外界猜來猜去,也不肯說實話?”

藺滄歎氣,“真的想知道?”

遊烈覺得有希望,使勁點頭,“嗯!”

“好吧。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秘密。”

藺滄把台燈擰亮,橙黃色光芒驟然照亮臥室,遊烈微微眯了眯眼。

一片溫暖的光暈中,藺滄解開睡衣第一顆扣子,細長鎖骨裡盛著一片琥珀色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