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我無比信任他們,就像信……(1 / 1)

【ABO】圖洛玫瑰 懿臣 4449 字 10個月前

儘管電視直播在第一時間就被叫停,那句「A信息素活躍度0.7%」還是隨著直播訊號飛速傳遍整個奧斯大陸。隨後,直播信號丟失,獨立廣場前的大熒幕在三秒鐘黑屏後,切換成奧斯大陸夏季運動會宣傳片。

然而,輿論已在短短幾分鐘內發酵成了燎原之火,讓精於處理各種危機公關的工作人員全都束手無策。

這件事太大了。

幾百年來,xx王室一直遵循著古老的傳統——王室繼承人隻能有一位alpha。

這個被許多國家詬病的傳統脫胎於兩百年前的一次內亂,當時費蒙王室共有十一位皇子,四位alpha,五位beta,兩位omega,六世國王遲遲不宣布王儲人選,十一位皇子各懷鬼胎,紛紛拉攏當時的貴族和軍閥。圖洛帝國爆發了曆史上最大內亂,曆時三年半之久。舊貴族和軍政集團幾乎全部被洗牌,站錯隊的世家氏族被滿門誅殺,那時的首都街道被鮮血浸泡了三天三夜,屠殺才結束。

新皇繼位後,圖洛維亞聯合王國遷都佩爾南堡,建立新王宮,並頒布了一條針對王室的新規:王室繼承人隻許有一位alpha。

“我知道,這不是秘密。”遊烈塞了個蟹黃包進嘴。

戚湛山坐在他對麵,拿著勺子攪牛肉粥。

“許多人都知道這句話,但並不理解它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遊烈叼著筷子看他。

“隻有一位alpha做繼承人,那麼如果王後生下的是beta或omega呢?”

“會有這種可能嗎?”遊烈夾起第二隻蟹黃包,“王後懷孕後,就會安排胎兒信息素檢測。這項技術在民間違法,但對王室來說,應該很簡單。”

“嗯,這的確有效保證了王室生下來的唯一繼承人是男性alpha。但這樣做有很大風險。”

遊烈知道戚湛山的意思,事實上,這項製度在民間的討論度一直存在,原因就在於它的高風險——誰也無法保證唯一的alpha繼承人能夠一直健康平安的完成繼位、娶妻、生子這一係列階段。如果王儲早逝,或還沒來得及留下血脈,而國王和王後的年紀已不再適合孕育新生命,那麼王位的歸屬將落在哪裡?

事實上,在上一任國王統治時期就發生了這樣悲慘的故事——威爾遜王儲新婚半月後,被一匹發瘋的賽馬踩踏胸腔,內臟破裂而亡,而新王後並沒有來得及懷上王室血脈。

王儲葬禮過後,幾家勢大的貴族蠢蠢欲動,內亂眼看要再次爆發。

暗流洶湧之時,海倫王後以五十二歲高齡再次懷孕,直到生下現任國王,這才壓下內亂的苗頭。

“還記得萊特醫生嗎?”

那是八年前的事,萊特因醫療過失,險些導致穆灃殿下過敏休克,他被王室解雇,一氣之下,曝光了萊希王後生產時傷了身體,已無法再次懷孕的秘密。事情在帝國引起軒然大波,萊特逃到內伽帝國,至今還靠著圖洛王室前任醫官的名頭出書騙錢。

遊烈漸漸感到事情的嚴重性,萊希王後無法再次懷孕,而唯一的alpha皇子沒有活躍的A信息素……王室沒有繼承人,不會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

“那份錄音發生的當天,我也在場。”戚湛山說。

遊烈瞪大眼睛看他。

“但我沒有說話,所以,我還能坐在這兒陪你吃飯。”戚湛山看著窗外濃黑的夜色,眉目間帶上不加掩飾的擔憂,“他們不僅衝著王室,那群人的目的,是想把我們拉下來。”

“藺家、陸家、程家、楊家,我,所有忠誠於現任王室的家族,都是他們的目標。”戚湛山把目光收回,重新看向遊烈,“還有你們遊家。”

深秋的夜晚,溫暖的室內,遊烈仿若被兜頭潑了一桶冷水。

一個月前,他還在北方邊境小鎮和他的雇傭軍朋友們吃烤著金黃滴油的羊肉串,一邊吃一邊品評第二十一屆奧斯大陸特種軍隊對抗賽,討論著明年在首都舉辦的軍運會。一切都在正常的軌道上行駛,然而一個月後,怪獸張開大口,要把這一切都吞進去。

“你也彆太害怕,那群陰溝裡的老鼠,永遠也站不到陽光下。”

遊烈看著戚湛山一笑,“我才沒有害怕。”筷子轉了個花哨的圈,夾起第三隻湯包。

戚湛山的牛肉粥涼透了,他推到一邊,倒了杯茉莉清茶,一邊喝一邊觀察遊烈的表情。

“乾什麼?”遊烈察覺到他肆無忌憚的目光,冷冷看他一眼。

“沒什麼。”戚湛山笑,“你一點都不關心藺滄嗎?”

遊烈咀嚼的動作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說,“他好歹也是帝國上將,沒人敢對他太過分。”

戚湛山搖頭,“國安部地下二層審訊室,就算是他父親,帝國三軍統帥,進去了也隻能自己扛著。”

遊烈垂眼啃一塊排骨,看似專注地盯著盤子邊磕掉的一小塊琺琅彩繪,眉頭卻一點點皺起來。

“他什麼時候能出來?”遊烈放下筷子,盯著戚湛山。

“不知道。”戚湛山做出無奈表情,“除非他們問到了想要的內容,或者受審人的體征不足以支撐繼續審問。”

“判斷標準呢?”

“嵌入皮膚裡的微型感受器。”

遊烈想了想,“你剛才說,‘他們要問到想要的內容’,什麼是他們想要的內容。”

戚湛山的表情凝重起來,“那個錄音後段,殿下說了一句玩笑話,‘藺滄,不如你以後生了兒子抱給我養,我把王位傳給他。’”

-

錄音曝光後第58個小時,國安部總部大樓地下二層的審訊室內依然無休無止的亮著超高瓦數的白熾燈。

這種審訊專用的燈具做了特殊光線處理,亮白色的灼熱光線持續照射受審人,身體疲勞、精神崩潰隨之而來,再配合其他諸如藥物輔助、心理攻勢等審訊手段,往往在不眠不休接受審訊48小時後,審訊官們會拿到想要的答案。

程照華是第一個堅持不住的人,審訊官給他的問題是:是你預謀在電視直播中泄露王室機密的嗎?

他是穆灃的禦用醫官,最先接觸到數據的人。

被連續照射加不間斷提問了36個小時之後,程照華皮膚下的感受器最先報警,提示著他不再適合接受高強度訊問。

他被送往國安部控製的特護病房。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裡,陸嶠和楊隆的感應器分彆出現報警信號,他們也被帶出來,送進特護病房裡。

地下二層隻剩下藺滄。

58個小時中,他處在太陽爆炸一般的白洞空間裡,耳鳴、目眩、頭暈……腳下的大地像在旋轉,他仿佛坐在空軍訓練時的旋轉艙裡,一圈圈轉速越來越快,他快要吐出來。

“錄音是你的預謀,你想讓全世界都是知道費蒙王室的繼承人是個沒有A信息素的廢物,然後自己上位,對嗎?你已經拿到了穆灃殿下的口頭答允,會讓你的孩子繼承王位。但是你等不及了,你現在就想上位,你要逼宮,你要把費蒙王室逼上絕路,對嗎,藺滄上將?”

“不對”

“是你在穆灃殿下的書房放了竊聽器,對嗎?”

“不對”

……

“你想見遊烈嗎?”

“想”

“想要王位嗎?”

“……”

“想見遊烈嗎?”

“想”

“想見遊烈嗎”

“想”

“想見遊烈嗎”

“想”

“想要王位嗎?”

“……不想”

送話器裡仿佛傳來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藺滄累極,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嘴角卻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像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

第64個小時。

處於風暴中心的穆灃高調從王宮正門走出,坐上有著王室立標的黑色防彈車直奔國安部總部大樓。

蹲守在王宮外的媒體立刻驅車跟上,一路跟隨來到國安部。

穆灃立於階下,似乎在等他們。

“請問錄音內容是真實的嗎,殿下?”

“您對幕後推手的身份有猜測嗎?”

“會是您的醫官程照華嗎?”

“您說會抱養藺滄上將的孩子,是真的嗎?”

“您來國防部的目的是什麼呢?”

陸嶠還在醫院,跟隨穆灃的是護衛隊副隊長林未名,五名護衛把穆灃死死圍在中間,對抗著不斷往前衝的攝像機和話筒。

穆灃站在國安部大樓第一級台階上,看著遠處廣場上不斷跑過來的記者們,他們手中的話筒拖著長長的線,身後跟著一個同樣奔跑的攝影師。他們的車歪七扭八停在路中央,交警的哨音接二連三響起,沒有人顧得上罰單,隻想拍到風波過後第一次露麵的穆灃。

趕來的媒體越來越多,裡三層外三層地把穆灃牢牢圍住。林未名腦門上冒出細細汗珠,在耳麥裡下命令,“二組派增援十人,重複,二組派增員十人。”

“不必。”穆灃淡淡一聲。

“殿下……”林未名為難。

穆灃環視著一個個黑洞一樣的鏡頭,在裡麵看到了自己被凸鏡扭曲變形的臉,他吸了口氣,把手伸出去,“給我。”

被他點到的年輕記者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穆灃要什麼,忙把話筒遞給穆灃。

沒有經過安全檢查的電子設備……林未名的冷汗快要掉下來。

“剛才有一個記者的提問我很喜歡,她問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穆灃直視著鏡頭,淡然目光裡有一股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的身後,國安部總部大樓。我的朋友,就在裡麵接受訊問。”

一個記者問,“您是指藺滄上將嗎?”

穆灃說,“是的。”

“錄音中出現的其他兩人都被解除管製,隻有藺滄上將還沒出來,這是不是代表著,他跟這件事有脫不開的關係。”

穆灃對著鏡頭露出笑容,那是對陰溝老鼠們的嘲諷,“隻是想往他身上潑臟水而已。”

“您沒有懷疑過藺滄上將和程照華醫官嗎?”

“沒有。”穆灃對那位記者笑了一下,“你有可以全然信任的朋友嗎?”

記者猶豫。

穆灃說,“我有。我今天來,是為了接藺滄。我也想請那些一直猜測分析這件事最終走向的媒體們,停止你們的猜測。今天,我以費蒙王室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在這裡宣布,錄音中涉及的程家、藺家、楊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我無比信任他們,就像信任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