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上官明薇察覺楚璟的異樣,擔憂道:“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每次隻要一有事,他眉心便會皺起一個小山丘,每次她都會幫他撫平。
隻是這一次事情似乎很嚴重。
楚璟捏著她的手:“接下來的路程可能凶險異常,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先保重自己和孩子要緊。”
上官明薇道:“我知道了 ,你也保護好自己。”
她心中有一種預感 ,似乎風雨欲來。
果不其然,經過下一個山丘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楚璟告訴她就坐在車裡不要出去,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上官明薇下車的時候,地上滿地的屍體。
魏阿嬤擋在身前,黑九捂著被砍傷的胳膊將她護送到一處普通的農莊。
這是楚璟之前就已經安排好的。
“你們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上官明薇忍住內心的崩潰,又一次問道。
黑九道:“小姐,楚太子說等到時機到了會回來的,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與魏阿嬤的職責是照顧好你與肚子裡的孩子。”
上官明薇失神地點頭,發現黑九胳膊受傷,要幫他包紮卻被拒絕。
“現在沒有主子和小姐,我們都自身難保,此時就是一家人。”
黑九這才答應下來。
胳膊上的傷口很嚴重,上官明薇突然想到白子夜臨行前送的一包藥,魏阿嬤拿來之後從中挑選出能用得上的,將剩下的放進櫃子當中儲存好。
“不知道這一處民風怎麼樣,夜間會不會出現強盜之類。”
魏阿嬤一聽,早早便開始做準備。黑九也想行動,礙於胳膊上的傷口被上官明薇要求在屋子裡好好休息。
這一夜也許是太過疲倦,上官明薇睡得格外沉。
在夢中夢到了楚璟,醒來時已經想不起來究竟夢到的是什麼了。
手放在小腹上:“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魏阿嬤進入裡間,帶來熱水為上官明薇洗漱。
“阿嬤,你年歲已經大了,以後這些事情都留給我自己做吧。”
“這怎麼行?姐兒現在懷有身孕,前幾個月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稍有不慎……你瞧瞧我這嘴說什麼呢!我們的小公子一定會健康出世的!”
上官明薇笑了笑,唇上裂開口中出現幾絲鮮血的味道。
自從楚璟消失之後,她便沒有胃口吃下什麼東西,就連魏阿嬤拿手的簡單一些的糕點 ,也都不想動。
魏阿嬤拿著那盤糕點歎氣:“姐兒,不吃一點怎麼行呢?肚子裡的孩子也是要吃的。”
聽了這話,上官明薇才拿起一塊糕點,誰知才放在嘴邊就開始乾嘔。
將吃過的為數不多的東西儘數嘔吐出來。
魏阿嬤看著心疼,剛放下盆子,就聽黑九在門外敲了敲。
這聲音……
魏阿嬤和上官明薇對視一眼,找地方藏了起來。
魏阿嬤敲了敲牆壁,黑九也藏了起來。
這是他們之間約定的暗號,一旦發現有陌生人出現在莊子周圍,便會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
一直到人離開為止。
隻是這一次,門外的不速之客似乎逗留的時間太過長久了一些。
黑九上前問道:“請問閣下是……”
那人穿著一襲青色的長袍,衣裳鬆鬆垮垮掛在肩膀上。
麵上頗為迷糊,手中還拿著一張字條。
“請問這裡是……額……青鬆小莊?”
黑九警惕地看著來人,點了下頭。
“哦太好了!是有位公子來我們店裡,要我過來為一位孕婦診脈,請問……”
那人上下掃視黑九一眼,內心奇怪。
這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一位孕婦,可是這裡的確沒有看見旁的人。
黑九沉著臉:“你說的那位公子有什麼特征?”
王世博將肩上的藥箱往起拉了拉:“特征嘛,當時那位公子帶著麵具,也沒大看清楚,哦對了!那公子給我了一個信物。”
說著將字條遞給黑九。
“說是這裡的人看了這個就會明白。”
黑九看了一眼,字條上是此地地址。
正想著,擋住王世博往裡看的視線:“除此之外沒有彆的?”
“再沒有了。”
王世博心中嘀咕,怎麼這一個兩個的人都稀奇古怪的?方才上莊子來的時候還有一群黑衣人,嚇得他以為是要打劫的,結果說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穿成那個樣子?說什麼他都不相信。
要不是那位白衣公子給的診費奇高,加上還有賞銀,他斷然不會來這個偏僻地方出診。
這期間,黑九已經將字條從門縫中塞了進去。
上官明薇認出這就是楚璟的字跡,眼眶一酸:“讓大夫進來吧。”
王世博拱手謝過,當看見上官明薇的那一刹,愣了一下。
直到黑九一聲咳嗽,才反應過來,尷尬道:“不好意思,在下頭一次看到這麼美麗的婦人!著實對不住了。請夫人將手伸出來,我把脈一番。”
黑九眼神之中滿是不悅,王世博也沒有法子,他若是神醫能夠不把脈直接看出胎兒症狀,他也不願把脈。
省得還要被人下眼刀子。
片刻之後,王世博皺著眉,與方才好似換了一個人般:“夫人,脈象尖細,胎兒……夫人平日要多吃些東西補一補,還要注重自己的心情。如果 可以的話,平日多動一動是再好不過了。”
黑九聽著不像個正經的大夫。拎著王世博的脖子正要討問,誰知道下一秒便聽到似乎有大隊的人馬上山。
王世博麵色一變,顯然也知道了,急忙收拾自己的藥箱要離開。
卻被黑九一把抓住:“現在不能走。”
王世博拽開黑九的手,卻發現怎麼也掰不動,心中一想起上山時的那些個黑衣人就害怕。
“求大俠快些讓我離開吧,我一想起那些刀子連睡覺都不安穩啊!小的從未見過大場麵,不希望一次出診就將小命交代在這裡了!”
黑九一聲恐嚇,王世博不敢再說話。
上官明薇和魏阿嬤快速收拾東西上了馬車,黑九提著王世博的領子,也扔上了馬車。
離開之前王世博的狗鼻子聞到櫥櫃裡似乎有藥香,將那一包藥材儘數拎走了。
黑九在車外駕著馬車,王世博在車內看著那一包藥膏雙眼放光:“我的天爺啊!這一包簡直是世上絕無僅有的藥啊!怎麼會被我遇上呢?我的天爺啊!”
上官明薇和魏阿嬤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黑九駕車的聲音不斷從外麵傳出來,馬車飛快疾馳著,顛簸著。
上官明薇心中很是不舒服。
魏阿嬤不斷安慰著,輕輕撫摸著她的背也沒有絲毫好轉。就在她再也受不住的時候,麵前出現了一隻手。
“來姑娘,聞一聞這個。”
王世博雙眼放光,裡麵滿是期待。
上官明薇看著他從那包袱裡挑選出來的一小罐藥膏,將信將疑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心中頓時清爽不少。
“對吧?這果然是神藥不錯!我當初在我太太太爺爺那裡看見這個方子的時候還不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王世博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將那罐藥徹底吞進去。
突然間,馬車壁上一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射入車壁。
王世博好奇探出頭一看,發現身後一人騎著馬追了上來,箭頭正好對著自己的臉麵。
“媽呀!”
王世博一聲尖叫,烏龜似的將頭縮了進去,隨後便抱著那包袱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
渾身發抖。
“黑九,現在情況怎麼樣?”
車邊的風聲音太大,黑九依稀聽到了馬車內傳來的聲音。感受著胳膊上傳來撕裂的痛楚,鮮血順著胳膊流了下來。
“不礙事,小姐放心。”
王世博一個激靈。
鼻子嗅了嗅,一陣血腥味從馬車外順風飄了進來,心中一狠掀開車簾一看,嚇得驚叫出聲:“還沒事呢!再這樣下去你的胳膊都要廢了!快些下來,讓我來駕車!”
黑九看了他一眼,從始至終他都覺得王世博是一個極不靠譜的人,沒想到在這一刻,他竟然能夠挺身而出。
王世博一心關注著他胳膊上的傷口,直到真正坐在這個位置上,邊上有呼嘯的冷箭從耳邊飛馳而過 ,隨後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王世博才知道害怕。
“母親大人父親大人太太太爺爺,保佑兒子孫子曾孫子能渡過此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麼一喊,王世博似乎感覺到那一瞬間自己有無窮的力量,突然之間靈光一閃,讓黑九遞給自己那包袱中的一個細長彩釉的瓶子。
隨後一隻手掌握著韁繩,身子慢慢傾斜到前方。
單手取掉瓶子口的木塞,將整瓶的藥粉儘數倒進了馬嘴裡。
隨後那馬就像是發了狂一樣,使出比方才還要多上兩倍的力氣一舉往前衝了過去。
馬車內的人的身子都緊緊貼牆壁,黑九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掀開簾子一看王世博正手忙腳亂控製著韁繩。
一咬牙坐在另外一邊,兩人合力控製之下,馬兒的速度才逐漸慢了下來 。
“後麵的人已經被甩開了,不用再如此迅速。”
王世博用儘了吃奶的力氣:“我也想啊!可是這馬兒吃多了那馬季草,可能控製不住了!”
話音落下,隻見那隻已經口吐白沫的馬兒又繼續猛地向前衝了過去。
速度快到四周的景物像是一道光一般消失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