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和王璽一起踏進蘇禾的時候，他們都有一絲彆樣的心情。

肖乾以為早在一年前他就該帶著王璽來蘇禾了。誰知道王聲執意把“富二代”王璽塞進他手裡，目的並不是讓王璽快速“裝飾門麵”，順理成章的進入蘇禾躺平。

這次，肖乾鼓勵王璽參與蘇禾項目，一半源自他對王璽能力的評估，一半也是對王聲的交代。

今天王聲打開蘇禾的大門，歡迎王璽的到來，是不是也意味著王聲認可了他對王璽的“安排”？

隻是，肖乾並沒有想好如何安排王璽下一步的角色。也許今天是一個契機。

王璽不自覺的跟肖乾錯開半個身子的距離。跟在肖乾身後，讓他不那麼緊張。

不同於肖乾的熟門熟路。王璽是第一次走進這個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商務樓。

在王璽的記憶中，蘇禾還是那個在市郊的大廠房。年少的他是不會去分辨一家民營企業是不是現代，夠不夠去跟外企大廠競爭。

他隻是覺得那些穿著統一的藍製服，進進出出忙碌著的工友們幾乎分辨不出彼此。讓人看得無聊。大概這也是他後來選擇廣告專業的原因——他喜歡豐富而多變的事物。

隻有魏巍抽空帶他在廠區後麵的田埂上奔跑，在稻田裡抓螞蚱的時候，他才覺得被老爸拉到這麼個不像上海的上海的地方不算太糟。

至少寫作文的素材有了，還有了暑假回去跟小夥伴吹噓他高超抓螞蚱技術的資本。

“這裡有點像弗氏啊……”

肖乾聽到王璽在身後的輕聲感歎。

“的確風格有點像。”肖乾回身說。

“啊？”王璽沒想到肖乾會回應他，一個激靈。

“喲，你們到了……”

王璽跟肖乾同時抬頭轉身。

“魏……”王璽在“叔”字脫口前，及時咽了回去。但是，他還是心虛的左右張望了一下。

“魏總你好。”肖乾已經替他們兩打了招呼。

“好，好，”魏巍臉上堆滿了笑容，眼神一直流轉在王璽身上。害得王璽直往肖乾身後躲。

“上次提交的項目規劃書，您這邊有什麼修改意見？”坐進會議室的肖乾開門見山。

“我們內部溝通下來，覺得這個方案整體沒問題，”魏巍換了嚴肅的表情，進入項目討論：

“突出蘇禾品牌的差異化、產品的可定製化，跟我們的整體產品定位是符合的。就是這個‘包裝解決方案’的定位，我們有點疑問。客戶有要求，我們可以配合，‘解決方案’的提供商，這個提的是不是有點誇大……”

魏巍的邏輯很簡單，能做就是能做，要一口承諾啥都能“解決”，這個萬一搞不成，丟了單子，還丟了臉。

“可能從品牌的角度考慮不是這麼理解……”肖乾本來是想謹慎組織詞彙的，不想傷了魏巍不專業的自尊心。隻是，今天有王璽在場，他有了“閒談”的鬆弛。也就不想太費力氣的字斟句酌。

“可能從銷售出發，我們對客戶說的是產品規格、工藝、性能。但是，從品牌的角度，我們需要總結出的是用戶感受。產品的品質和性能，最終是幫助客戶滿足用戶端的需求。

所以，品牌講述的是我們希望留給客戶的形象——一個可以跟客戶共同成長，以實現客戶願景為己任的供應商。”

“哦，是這個意思……”魏巍輕輕點頭，拿起麵前的茶杯，吹開茶水表麵的茶沫，細細啜飲。

“你說的是有道理……”魏巍輕蹙的眉頭並沒有完全展開，“不過，這個蘇禾的所謂留給客戶的‘形象’，你們確定是……”

這下輪到魏巍在斟酌詞句了。說“你確定客戶會認可這樣的‘人設’”，肖乾明明已經給了他厚厚一遝計劃書，從論點、論據到趨勢數據，挑不出“信口開河”的毛病；說“我們再考慮考慮”，他也不知道還能考慮些什麼。

王聲對方案整體是認可的。至於，魏巍的這些顧慮，王聲也有。隻是，他把尋找答案的決定權留給了魏巍。於是，魏巍更沒有了拍板的底氣。

“魏總，我能理解您的顧慮”，肖乾看出魏巍的舉棋不定，“我們所有的結論都是建立在品牌調研的基礎上的。這是我們在進入方案設計前，做了大量的調研工作的原因。不僅僅是客戶，還有上下遊的企業、供應商、合作夥伴，甚至是政府相關部門。這是我們全麵了解一個企業現有品牌形象的途徑。除了調研問卷，還有一對一的訪談。這是避免我們在問卷調查中有理解的偏頗，或是忽略了某些第三方觀察到的關鍵信息……”

“哦，就是王璽提交的那份報告。”魏巍感歎自己真是跟不上新時代的節奏了：怎麼完全沒把這兩份報告聯係到一起看。

“那我這邊沒什麼問題了，”魏巍完全舒展了眉頭。

此刻，肖乾和魏巍同時把目光轉移到了王璽的身上。

剛剛還隻是個“看客”，看著肖乾和魏巍你來我往的王璽，發覺自己莫名成了焦點。

他顧盼著回敬兩個對話主角的目光，想在他們的眼神裡看出自己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不至於毫無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