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貓貓 直男為什麼會夢到被男人上?……(1 / 1)

淩晨四點二十七分,天光還未大亮,不開燈的房間裡隻有電風扇搖頭晃腦的聲音。

柯躍塵直直坐在床上,喘著粗氣,人造風吹不散臉上的汗和驚魂未定。

待呼吸稍稍平複,他掀開身上的薄毯,隻低頭掃了一眼便重新閉上眼。

片刻後,床頭的半杯涼白開被一飲而儘,他深吸一口氣,起身下床。

衝完涼水澡,身上清爽不少,柯躍塵順手把剛剛換下來的衣服一道搓洗了,接著去院子裡剪了會兒花枝,逗了會兒“橙汁”。

做完這一切,室外的陽光已經有些晃眼,又一口氣忙活到十一點半,將午飯擺上桌。

毒辣的日頭將空氣裡的水份抽乾,柯躍塵將曬得乾蹦蹦的衣服收回房間。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手裡疊著衣服,嘴裡哼著小曲,腳步悠閒。

直至進門,瞥見昨晚從河邊撿回來的東西——一件通體黑色的男士襯衫,和一頂同色係的帽子。

襯衫是休閒的款式,正歪七扭八地半掛在床角上,帽子則掉在襯衫下方的地上,帽簷上還留著半隻腳印。

整整愣了十秒鐘,柯躍塵才賭氣似的走過去,撿起帽子,坐到床邊。

繼昨晚那個不明所以的吻之後,他做了個夢。

起初那夢跟他沒什麼關係,而是一黑一白兩隻貓,正在嬉戲打鬨。

黑貓靈敏矯捷,白貓活潑可愛,所以柯躍塵的潛意識默認它們是“Esprosso”和“牛奶”。

兩隻貓原本一隻在上一隻在下,隔著不短的距離,突然在某一刻,黑貓俯身跳到白貓身後,弓起後腿往前一撲,把白貓壓在身下。

這種動物間的交合並不稀奇,更何況當初送養“牛奶”的時候,他們還討論過這件事。

隻是後來黑貓漸入佳境,它附在白貓耳邊,清晰無比地喚了一聲“柯躍塵”,三個字混著急促又淩亂的氣息,如實質一般充斥進耳朵裡。

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柯躍塵鬼使神差地回頭。

結果看見易壘的臉。

等到他一屁股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身下已是一片狼藉。

抬頭看了眼白辣辣的天,這個點,那個隻管殺不管埋的混蛋應該已經回到南京了吧。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會收到那個人的電話和消息。

又是這樣。

柯躍塵驚覺自己對易壘的那一套了如指掌,卻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給他打電話,發消息。

一邊克製不了地主動,一邊又覺得自己犯賤。

昨晚回到家,才知道大少爺並非雁過無痕之人,而是知恩圖報,出手闊綽。

爸媽說,易壘是在他出門後不久,跟著輛小卡車一起來的,車上滿滿當當的黃褐色紙箱,全是那人買來送給他家的東西。

所以大少爺消失了一天,竟是出門采購物資去了?

後來他們在河邊接吻,再後來柯躍塵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原計劃是打算連夜騎車去酒店找易壘的。

但當他看到自家院子裡那堆成山的“回報”時,突然就沒了興致。

該如何跟爸媽解釋大少爺的這一舉動才好呢?

前因後果聯係起來,這一切都太像古代人去青樓找樂子——有備而來,得趣了便留下一筆賞錢,儘興而歸。

想到這裡,手指便不由得緊握成拳頭,將襯衫攥進手裡。

腦海裡那人的臉揮之不去,他炙熱的懷抱,他冰涼的吻,他說“你瘦了”,他說“我要的就是這個”。

奇怪,冷與熱本無法相容,卻又能如此完美地融合在同一個人身上。

柯躍塵緩緩舒出一口氣,鬆開手,將衣服在床上攤開、鋪平,然後認輸似的,撫摸起衣身上的褶皺。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易壘了。

八月行儘,漫長的暑假宣告結束,九月初的南京依舊像盛夏一般火熱。

開學第一天六節課,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下午三點四十,上得人頭昏腦漲。

接下來好不容易有自己的時間,偏偏法學班七八節有課。

柯躍塵計劃先去圖書館落個腳,等五點半一到,準時去教室堵人。

結果一進圖書館,就看到自己拍的照片。

攝影協會會定期舉辦攝影展,入選的照片就跟遊街示眾似的在圖書館一樓大廳擺放著。

在“校園風光”板塊裡,有一張被放大且位於最中間的照片,就是柯躍塵的了。

每張照片下麵還有關於作品和作者的文字介紹,他的那張用黑體大字寫著標題:

拍我所愛——一個隻拍樹者的自述。

柯躍塵咂咂嘴,暗暗覺得前麵四個字用詞精準,但“隻拍樹”這三個字用來形容他似乎不夠準確。

因為就在今天上午,他剛用手機偷拍了法學班的課表。

呃,偷拍也算拍。

心裡這麼想著,一抬頭,就看到在展板前停留的法律係學生——周小成。

倒吸一口涼氣後,柯躍塵第一反應是:這貨這會兒不應該在上課嗎?

旋即意識到,這麼說會暴露自己窺探法學班課表這件事。

通過旁敲側擊,方才知道周小成並非逃課,而是轉去了會計專業,跟他成了半個同門。

兩人先是就學科交叉內容進行了深入探討,爾後柯躍塵才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問他,有沒有換宿舍,需不需要幫忙。

順帶一嘴提起易壘。

“易壘去北京了,這陣子不在學校。”

周小成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彆人套話他根本察覺不到,一準兒和盤托出。

“說是去參加文藝社報名的一個比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於是接下來的好幾天,柯躍塵都把上課的位置選在了章婷附近。

隻是女生們的談話千奇百怪,聊起來更是沒完沒了,他根本找不到機會插嘴,也就更遑論把話題扯到易壘身上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私底下找章婷打聽那個比賽的確切時間,隻是這樣一來未免顯得刻意。

在旁人看來,這樣費儘心機地打探,就好像他跟易壘之間確實有什麼一樣。

雖然柯躍塵對此抱著無所謂甚至是喜聞樂見的態度,完全不在意彆人怎麼看待他喜歡上一個男生這件事。

但這並不意味著,那個被他喜歡的人也同樣如此。

最顯而易見的例子就是,大少爺每每在外人麵前都把他當空氣,看起來很想跟他撇清關係。

似乎所有的辦法都行不通,文藝社也好,足球隊也罷,一律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於是,柯躍塵不得不將狩獵的姿態轉換成半主動半被動——邊等邊找機會。

就這樣轉眼來到新的一周。

今天是格外忙碌的一天。

一大早,柯躍塵就收到10086的短信,祝他生日快樂,並提醒高溫仍在持續。

滿滿當當的六節課上完,又有學生會和攝影協會的一堆事務摻雜進來,完全抽不開身。

忙到下午五點半,本打算踩著最後一節課即將下課的時點,去競慧樓看看大少爺回來沒。

結果又被班裡同學硬生生拉去敏達,接受生日驚喜的洗禮。

他被一群人簇擁著戴上壽星帽,點蠟燭,許生日願望。

蛋糕是一隻足球的形狀,柯躍塵很喜歡,忍不住掏出手機拍照留戀。

跟著他就神奇地發現,電話裡居然有一通未接來電。

為什麼說神奇?

因為一般除了上課,柯躍塵沒有關機或者開靜音的習慣,但是這通電話他愣是沒聽到,就是這麼邪門。

就好像老天爺故意拿他開涮。

握手機的手哆嗦了一下,連忙回撥過去。

謝天謝地,那人接了電話,帶著一如既往的頤指氣使,外加一點點急躁。

“你在哪?”易壘問。

仿佛做了一個難捱的噩夢,經年日久,此刻終於醒了。

眼睛熱熱的,有些潮濕,不知是不是教室裡燈光過於刺眼的緣故。

柯躍塵喉嚨乾澀了一下,說:“在教......”

到了嘴邊的話沒說完,一團粘糊糊的東西便直朝麵門拍過來,帶著濃鬱的奶香。

嘴角上沾到一點,甜絲絲的,是奶油。

原來被人用蛋糕糊了臉。

跟著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

柯躍塵搖頭表示無奈,既不生氣也不惱,隻是完全沒心思理睬。

他從桌上抽出紙巾擦臉,迅速把電話貼回耳朵上,補全剛剛那句話:“在教室。”

那人依舊在線,卻不說話,隻有低沉的呼吸,聽上去很像歎息。

這令柯躍塵驀地想起,那晚在大橋上,易壘打電話問他在哪,然後也是像現在這樣,沉默著發出一聲歎息。

一想到這,內心頓時有些恐慌。

“我沒騙你!”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柯躍塵用力挪動麵前的桌子,發出刺耳的碰撞聲,“你聽!我真的在教室,就在敏達101!”

然而還未等到易壘的回應,便又再次陷入戰火裡——幾步開外,有人正舉著從身上繳下來的“武器”,直直朝他衝過來。

雖無心戀戰,但也不能站在槍口下任人魚肉,柯躍塵隻得拿著手機,在教室裡抱頭鼠竄起來。

一時間,鬼哭狼嚎聲四起,偶爾還伴隨著一兩聲殺豬般的慘叫。

就這麼鬨騰了好幾分鐘,一夥人才消停下來。

一邊跑,一邊還分著心,是以一場戰役下來,難免不被炮火殃及——這會兒柯躍塵臉上衣服上都沾著不少奶油,像個捏了一半的糖人。

萬幸的是,大少爺還在線,隻是聲音跟剛才比起來,又降了一個調。

他冷冷地說了句“你很忙”,說完還“哼”了一聲,聽上去像是嘲諷。

“他們給我辦生日會,剛剛在鬨著玩,你彆生氣!”

“他們?”

“班上的同學。”

“哦。”那人語氣又變成淡淡的了,聽不出情緒,“看來確實很多人喜歡你。”

倒也談不上喜歡吧,柯躍塵默默地想。

主要還是上學期心理委員做的比較成功,才跟班裡同學打成一片,而他又向來好說話,所以大家都敢跟他胡鬨著玩。

“柯躍塵!”

“啊?”柯躍塵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醒,回神愣愣道,“怎麼了?”

“我要見你!”

“現在?”

那人幾乎在電話裡喊出來:“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