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都沒吃完就跑了？”林朝星滿是不可置信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
盧念滑動著平板趴在床上，家居襪上的兔子耳朵隨著小腿擺動的幅度一晃一晃。
“算吃完了吧。”盧念眼珠快速左右滑動，幾乎三十秒一頁的把小說最後兩章看完。
“什麼叫算？”林朝星聲音突然充滿懷疑，“你是不是又在一邊看小說一邊跟我打電話？”
趴累了的盧念把平板扔在一旁，翻了個身仰麵躺著，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沒有啊，我就躺著。”
“行行行。”林朝星懶得和她迂回，口吻急切道：“快說說你這相親怎麼回事，怎麼相親相一半人就走了？這太不禮貌了吧。我跟你說，如果是這態度那絕對不行。”
盧念舉著手機，縮小了和林朝星的通話界麵。
在看到那隻橘貓頭像後，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中午在餐廳的時候，起先盧念還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這是一雙她在生活中見過的，最標準的桃花眼。
這雙眼睛讓她想到了一句網絡上很流行的話。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儘管有些害怕與他對視，盧念也保持著麵上的鎮靜。
她怕自己反應太過明顯，讓對方看笑話。
沈晏洄應是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主動拋出話題。
“盧小姐是特教老師？”
在他凝視的目光下，盧念點了點頭，“是，我是聽力障礙班的老師。”
大概是提前知會過，沈晏洄瞧著並不驚訝，卻也好奇道：“盧小姐方便透露為什麼會選擇做特教老師嗎？”
有了他的引導，盧念沒了剛開始的緊張感。
談到職業，她眼中閃過了一絲光亮，話也多了起來，“大學的時候做誌願者去過孤兒院，裡麵有好幾個聾啞孩子，當時看他們比劃手語就覺得好奇，在好奇心的趨勢下就去學了。我本身又是教育學專業的，大四的時候就想著，如果能把兩者結合起來，我作為老師的價值可能會更大。”
說完這席話，盧念明顯能感覺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與剛才相比，有些不同。
似乎多了一分，讚賞。
意識到這一點後，盧念輕咬下唇，耳廓也跟著染上一層淡淡的粉。
這是每回她害羞時，最先起反應的地方。
之後的聊天都很日常，卻也順暢，氣氛並不尷尬。
隻是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盧念注意到對方短短五分鐘內就看了好幾回手機，神色也沒了開始的舒緩，似乎正被煩心事困擾。
當下她便問了，“沈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沈晏洄倒也誠實，沒有裝作無事發生，坦白道：“公司這陣子打算出一批助聽器，研發那邊遇到些小問題。”
助聽器？原來是做這個行業的呀。
盧念的直覺告訴她，應該不是什麼小問題。
她下意識把對方代入了自己打工人的位置，輕聲建議：“沈先生有事要忙的話，要不今天咱們就先這樣？下次有機會再約。”
沈晏洄沒有立即回複，似是在思索這麼做會不會不妥。
大概是情況的確比較緊急，他最終接受了盧念的提議。
“抱歉盧小姐，我可能要先走。”沈晏洄真誠道歉。
盧念微笑著回：“不用道歉，工作重要，我能理解的。”
沈晏洄依舊一臉歉意，在叫來服務員買單之後，再次啟唇：“這次真的很抱歉，改天等盧小姐有時間我再把這頓飯補上。”
盧念忙咽下嘴裡的一口蘇打水，邊擺手邊說：“不用不用，我都已經吃飽了，這次是沈先生請我吃飯，下回怎麼也該我請了。”
沒等對方答複，盧念直接拿出手機，“方便加你微信嗎？”
“方便下次聯係。”又補充一句。
沈晏洄禮貌點頭，“當然可以。”
交代完中午的經曆後，盧念嘴角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弧度。
“那倒是還行，光聽你這麼說，感覺你這位相親對象還算挺紳士的。”
林朝星評價完繼續問，“那你什麼想法？人怎麼樣？帥不帥？滿意嗎？”
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
“人挺好的，很帥。”
至於滿意嗎？這樣的優秀青年，哪有女孩子會不滿意。
盧念心知肚明，如果沈晏洄聽力完好，再怎麼也輪不到和她相親。
竊喜歸竊喜，盧念也沒將情緒表達得很明顯，聲音依舊淡淡的，“滿意度的話，還算不錯吧。”
“還，算，不，錯，吧。”林朝星一字一字地重複了一遍，隨即了然一笑，篤定道：“盧小念，你動心了！我還不了解你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可從沒見你有過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哦。”
“好吧。”盧念也不裝了，突然泄氣道：“怎麼辦？我好像被你說中了。”
“怎麼？”林朝星戲謔道：“對人家一見鐘情了？”
聽到這個詞，盧念仿佛又變回了白天那個起伏躁動的自己。
她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摩挲著身下的床單，這種突如其來的心動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體會，陌生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盧念在今天之前都不明白，為什麼有些女孩子聊天的時候總喜歡發一連串‘啊’。
有了這次經曆，她的困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辦啊？”盧念哀嚎出聲 ，下一秒又道：“戀愛大師，你快幫幫我，我該怎麼才能快速跟他拉近距離？”
“彆，我覺得不能太快。”林朝星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教導著，“每個人都有適合他的戀愛方式，你這個相親對象呢，光聽你這麼說，我覺得應該是一個比較慢熱的人，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問題，心底多少會有些自卑吧。想拿下這個性格的人，絕對不能急於求成，很容易把人嚇跑的，咱們還是穩步前進的好。”
盧念沉默兩秒，“那我按兵不動？”
“沒談過戀愛的女孩子就是單純。”林朝星默默歎出一口氣，頗有一種傾囊相授的架勢，“盧小念你聽好了，男人是要撩的，尤其是那種慢熱悶騷的，不能不主動也不能太主動，一定要把握好這個度，千萬不能過……”
林朝星越說越來勁，一通電話足足打了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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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念躺在床上，默默消化著剛才獲得的知識。
瞥了眼時間，九點半。
回憶起林朝星的那句，男人是要撩的。
盧念感覺到一股蠢蠢欲動在她心間蕩漾。
發個消息問候一下，應該不過分吧。
念頭出現後，盧念撈起手機，直接坐起了身。
她鼓起勇氣點開那個橘貓頭像的微信，指尖敲向鍵盤，快速打下一行字。
事情處理的順利嗎？
盧念猜他應該喜歡貓，又發了一個可愛貓頭的表情包。
短短一句話，盧念反複看了好幾遍，確認不會逾越後，才點下發送鍵。
盧念自認為耐心極好，閨蜜林朝星又是位遲到大王。
她很習慣等待，也以為自己很擅長等待。
打破刻板印象就在一瞬間。
盧念這下理解了什麼叫，等待是最漫長的煎熬。
並且覺得，很有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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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沈晏洄剛從公司離開。
事發突然，一批本來打算出廠的助聽器在檢驗的過程中發現了問題。
好在問題不大，基本解決了。
到公司樓下時，叫的車還沒到。
沈晏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算確認一下距離。
點亮屏幕後，才發現有一條微信消息。
確認完司機距離後，隨即點開微信。
沈晏洄彎了下唇，果然是自己想的那個人。
他單手打下幾個字，點擊發送。
SYH：還算順利。
那頭的人似乎正拿著手機，他還沒滑出去，就看到了‘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
車子正巧來了，沈晏洄先摁滅了手機。
坐進後排，他才再次打開微信。
不喝美式：才下班嗎？
SYH：嗯，剛下班。
收到回複後，盧念再次看向床頭的鬨鐘。
十點了！
她憤憤地往鍵盤敲去。
不喝美式：這麼晚？！今天還是周六呢，你們老板有點過分了……
SYH：嗯，是有點過分了，等這次忙完，就給他們放假。
……
盧念大腦迅速陷入死機狀態。
是啊，王阿姨好像說過，對方是開公司的。
盧念回憶著白天的對話，其實細想一下，從對方的話裡，應該就是能聽出來的。
完了呀！
盧念一頭栽在枕頭上，內心咆哮：讓你聽不懂話！讓你不記事！這下可怎麼收場啊！
尷尬讓她瞬間漲紅了臉，盧念有種溫泉泡久了的感覺，渾身發熱的同時，有些頭暈目眩。
不知緩了多久，她才雙手捧著發燙的臉慢慢坐起來。
深呼吸一口，才再次拿起手機。
不喝美式：我的意思是，你們老板有點過分敬業了，熱愛工作是一回事，也要注意身體才行……
沈晏洄正靠著閉目養神，一聲震動後，他緩緩抬起眼眸。
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後，沈晏洄隻覺得喉間有些發癢，一股克製不住的笑意似要衝破屏障。
下一秒，輕笑聲從後排發出。
沈晏洄偏頭看向窗外。
下午忙到晚上，出公司的那一刻他還覺得很累。可是此刻，滿身疲憊似乎就如窗外的風景一般，隨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