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有情 ……(1 / 1)

天色已晚,陸秋正準備往楓殿趕。匆匆在林裡穿梭時,餘光撇見山腳下亮著一處微光,是師傅常來的藥廬,在黑夜靜林顯得格外幽森,卷簾後佝僂的身影若隱若現。

陸秋腳步頓住片刻,往回走去。

畫橋下潺潺流水細淌,陸秋站在橋中央靜候。藥廬有個規定,藥人熬藥時不得進出打擾,不僅會少些安神養人的功效,惹怒了藥人後果也不堪設想,沒人想去挑戰這些人的底線。不僅如此,簾子下的藥人的麵目也是不可見的。

等待的過程有些無聊。

陸秋四處觀望,打量起了這藥廬的構造,感到頗又些奇怪,靈楓山大片的楓林,為何這一處卻種滿了桃樹,與周圍環抱群山的楓林格格不入,憑添些陰森的氣氛。

這時,耳邊傳來風鈴聲。

陸秋蹙眉,想到是藥人在喚他,疾步走過去了。

隻是每每聽到這叫魂似的鈴聲,就感覺渾身不舒服,這群藥人是有什麼特殊愛好嗎?什麼邪門整哪套。

“好久沒見你了。”女人在幕簾後輕聲說。

陸秋頓住,他每次來取藥時可從來沒碰到過女藥人,何來好久不見之說?

回神,彎下身子,作揖。

“我來取藥,今日師傅需要招待客人,恐怕沒有時間來拿,”陸秋直起身子,思索片刻後問,“虛無真人的身體如何,可否告知一二。”

……片刻後。

沒有回應。

此時安靜的可怕,隻剩下風聲蕭蕭和蟲鳴螽躍,若不是簾子後的身形還在,陸秋恐怕以為此地隻有他一個人。他咬咬牙,吸了一口氣,出聲試探,“若是不方便說就算了,我取藥就好了。”

“好。”

“……”

回複的很快,方才的尷尬無聲仿佛是錯覺。

對麵彎腰將熬好的藥裝入竹筒裡,隔著紗簾交付於我,手指觸碰的瞬間,陸秋哆嗦了一下。

那手不易察覺的停頓了一下,不過瞬間,便撤回。

“天色漸涼了,該添些衣物保暖了。”對麵歎息道。

陸秋一怔,緩過神來微微點頭,作揖告辭。

“慢走。”

陸秋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猶豫。走到橋對麵時,陸秋忍不住好奇停下腳步往回看了一眼,那藥人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他急忙轉回去,往原先來的地方走。

走到楓林裡麵他才稍微鬆口氣,熟悉的靈力重新包裹著他,讓他冷靜了些。

方才陸秋在接下藥的時候,特地將識海彙入指尖,接觸的一瞬間,竟發現對方沒有經脈,但心還在。

沒有經脈代表著什麼,代表著他不是人。又有心,陸秋在腦中翻閱自己平生讀到的古籍,也沒找到說法。看來隻能去問師傅了,陸秋低頭看著手中的湯藥,隱隱感到不安,他得趕緊去往楓殿。

一路上耽擱太久,此時不是不是四更也是三更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此時的楓殿散發的靈氣不像白天那樣乾淨清爽,多了些渾濁之氣。這種情況,要麼是妖魔邪祟在作妖,要麼是種樹的主人出了問題。

陸秋眉心一跳,疾步朝師傅的舍房走去。

朝窗戶看,屋內一片黑暗,看來屋主人已經休息了。陸秋走上前,剛一靠近,便被一股邪氣逼退幾步。

驚呼一聲,陸秋將劍拔出,凝神。

清冷肅殺的劍意凜然,一股浩然之氣四起,林中楓葉翻飛。陸秋揮劍,將那股邪氣衝破。

進到屋內,便看到床榻周圍黑氣纏繞,走近一看,隻見師傅額頭眉頭緊皺,青筋暴起,唇周發黑,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還在說夢話。

“再給我多些時日吧,再多些……這些孩子,需要人照顧啊……”

什麼時日?

陸秋不自覺握緊手中的劍,俯身耳朵湊向師傅。

那囈語忽然停了,周圍的黑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陸秋將頭抬起來,剛好對上了師傅的眼。

一瞬間尷尬的讓人頭皮發麻,陸秋想開口解釋,卻發現對方卻一直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己,和上次找他談論入世時,師傅給自己最後的勸誡,當時他投來的眼神和現在一樣,滄桑悲涼。

陸秋一時慌了神,忘記方才準備好的解釋,反而是對方先開口。

“陸秋”聲音嘶啞粗獷。

“我在,我進來是因……”

“剛剛,你聽到了多少。”

說辭被打斷,突然被問,陸秋沒反應過來。而老頭還在這般盯著他,審視的目光令他頭皮發麻,這和他所認識的那個嘰嘰歪歪的老頭太不一樣了,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周糟事,陸秋覺得老頭肯定有些不可言說的秘密。

“沒聽到多少,你就醒了。”這是實話,剛剛的夢話陸秋確實也琢磨不出什麼來。

對方眼神遲疑,額頭上的川字型顯露出來,傾爾,歎道,“罷了。”

陸秋低眉,他現在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剛剛經曆的場景曆曆在目,好奇肯定是非常好奇的,但方才看到老頭的神情也不難猜出,此事他不想讓彆人知道,目前肯定不是說這些的好時機。

一時無言,發覺手上還拿著兩個時辰前取的藥,不知道方才藥廬的事情要不要說出來。陸秋先將手中的藥酒端過去,試探道,“我剛剛去藥廬給你取藥了,晚上藥廬還真夠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