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祁臨盯得認真,沒注意到旁邊那人眼睛盯著前方不動,餘光卻瞥向了話題中心。
溫溪結束談話,走到苑媛身邊。
苑媛滿心好奇,忙問:“你跟他說了什麼?他怎麼那個表情。”
溫溪瞥了眼不遠處的陳裕和趙祁臨。
“就說我的性取向是女的,你是我女朋友。”
“什麼?”苑媛瞪大了眼。
“怎麼了怎麼了?”趙祁臨拽著陳裕忙不迭走到一側,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轉來轉去。
溫溪掃了眼陳裕,沒吭聲。
苑媛一掌推開趙祁臨,“和你沒關係,哪兒那麼八卦啊。”
“嘿,我好奇嘛,不過我猜,溪妹肯定拒絕了,不然人家怎麼就這樣走了,我就是好奇溪妹怎麼拒絕的他。”
“嘖,不是我說,趙祁臨,你怎麼跟小時候一個樣啊,討人嫌。”
趙祁臨撇撇嘴,“切,不說算了,我也沒有很好奇嘛。”
溫溪是他們中年齡最小的那個,不過,溫溪瞧著,這兩個倒是更幼稚。
苑媛故意拉著溫溪快走兩步,躲開趙祁臨。
趙祁臨被撂下,也不氣惱,轉而去問陳裕,“哎哎哎,阿裕,你就不好奇溪妹怎麼拒絕那男的嗎?”
“你那麼好奇?”陳裕反問。
趙祁臨呆呆點頭,“對啊。”
“那你自己問去,我不好奇。”
陳裕麵色淡淡,自顧自往前走。
趙祁臨低嘶一聲,麵露不解,“怎麼回事啊,就我一個人真的很好奇嗎?”
自言自語完,又小跑著追上陳裕,搭上他肩,很快兩人間就傳來笑聲。
少年蓬勃向上延伸的朝氣伴隨著到來的春意時時刻刻展露在校園內,桃花早早就開了,朵朵粉紅,不過人們卻沒有察覺,仿佛對此習以為然,等到後知後覺時,會不會覺得晚。
苑媛在路邊買的小雛菊清淡幽香,溫溪拿著她送的小雛菊回了家。
回去裁剪一番,又找了花瓶,小心把雛菊塞進去,滿意地要端到樓上房間裡放好,正巧碰上陳裕回來。
他低頭換鞋,抬頭剛好看見溫溪拿著花瓶上樓,很明顯,那是新鮮的花。
新鮮到不過片刻之前。
陳裕插著兜也上樓,跟在她後麵。
“花挺好看。”
很意外的突然發聲,溫溪愕然一瞬,又點點頭,臉上揚起好看的笑,眉眼彎彎,“是很好看,回來的路上買的。”
“是嗎。”
陳裕撂下兩個不溫不淡的字,就回了房間。
第二天,溫溪放學回來時,罕見地在家中看見了陳騁。
慣常吃過夜宵,溫溪正準備回樓上,就聽見陳騁說:“溪溪,等下你來書房一下。”
溫溪心下疑惑,但也沒覺得會是什麼大事,也就放平心態,回樓上收拾了一下,才去了書房。
她輕輕敲了兩下門,打開房門,探個身子進去。
“叔叔,怎麼了?”
陳騁正在處理公務,聽見敲門聲,這才放下手中文件,摘下眼鏡,溫和地看向溫溪,踟躕著開口:“溪溪,我聽說,你有在談戀愛啊。”
溫溪有幾分訝異,那幾分訝異陳騁自然也瞧得明顯,心下忍不住一沉,剛要繼續道,就聽見溫溪說:“叔叔,我沒有談戀愛。隻不過確實是有人在追我,但我拒絕了。”
“這樣啊。”陳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揚起一點笑,“溪溪,是這樣的,叔叔叫你來的也沒有彆的意思,叔叔也是過來人,自然知道感情這事你們年輕人向來是難以抑製的,如果真有談的話,叔叔也能理解,隻是覺得該注意分寸,既然沒有談的話,那也挺好的,那叔叔也就不多廢話了,但是呢,如果溪溪談了,也可以選擇告訴叔叔,叔叔畢竟比你們多活幾年,也可以給你們一點意見參考一下。”
溫溪忍不住笑了起來,“叔叔,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如果我談了一定會告訴你的。”
陳騁也欣慰地點點頭,“叔叔知道溪溪是個很好的孩子,行吧,那你先去洗漱吧,叔叔也辦公了,記得早點睡,彆學得太晚了。”
“好。”
溫溪退出書房,碰見陳裕從浴室出來。
陳裕默然地當做沒看見她。
溫溪回到房間,把換洗衣物拿上,去了浴室。
就在她去浴室後,陳裕輾轉進了書房。
陳裕一入書房,就聽見陳騁說:“你情報不準啊。”
陳騁嫌棄地瞥他兒子。
陳裕麵色有一瞬的古怪閃過,卻沒說話。
“溪溪說她沒戀愛,不過有人追是真的。”
陳騁說著一頓,“所以,你是怎麼會認為溪溪在談戀愛的?”
陳裕仍沒吭聲。
過了兩分鐘,他才道:“我先回房間了,還有一套試卷沒做,明天要交。”
陳騁沒好氣地嗬了聲,“我還以為我生了個啞巴兒子呢。”
陳裕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哎,”陳騁突然叫住他,“你小子不會對溪溪有意思吧?”
陳裕這會臉上的諷刺意味更明顯,“嗬,爸,我餓成那樣嗎?要從身邊人找?”
陳騁盯他好一會,沒在臉上看見什麼異樣,心下微鬆,“你最好是,還有,什麼叫餓成那樣,我們溪溪多漂亮啊,多優秀啊,你要真有意思我就打斷你的腿。”
“嗬,是了,我還該慶幸,我幸虧沒喜歡她是吧。”
陳裕神情未變。
“行了,我先走了。”
書房的門被關上,隔絕了那不為人知的某些心思。
陳裕朝浴室的方向投去視線,好半晌才收回。
*
學校最近頻繁組織考試,什麼周考月考齊齊上陣,不少人被折磨的沒有喘息的機會,抱怨聲更是每天都能聽見,不過抱怨歸抱怨,認真學起來,卻是一個比一個卷。
“瘋了瘋了,他們都卷瘋了。”苑媛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
溫溪剛從外麵回來,手上拿了兩瓶茶π,是兩人都愛的蜜桃烏龍,“怎麼了?”
“溪溪,他們真的太卷了,你看看嘛,一個個的,跟拚命似的,反正我是卷不過了,我要放鬆一下。”
苑媛接過蜜桃烏龍灌了兩口,擦擦嘴說:“咱們上次還沒去成天津呢,要不就明天怎麼樣?”
“明天?好啊,那就明天,後天再回來。”溫溪明天沒什麼大的安排,反正作業有時間再做,不能虧待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苑媛沒想到溫溪這麼爽快地答應,原本懨懨神情瞬間精神了,“行啊,我這就去訂高鐵票和酒店。”
“等下英語考完,咱們就去二環那邊轉轉吧,我聽我哥說,那邊有個茶樓,那邊的甜點味道很不錯,咱們去嘗嘗。”
“好啊。”
下午英語考完,已五點多。
苑媛對一切甜的食物都抱有巨大的熱情和期待,她尤其愛蛋撻和泡芙。
北京沒有哪家有點名頭的甜品店她沒去過的,對於這方麵,苑媛完全可以稱得上一位經驗豐富的師傅了。
溫溪自然也虛心請教,“所以,這個蛋撻和那個蛋撻的區彆在哪?”
“這兩個名字就不一樣,你左手那個叫蛋撻,右手那個叫葡撻,區彆可大了,做法也不一樣,蛋撻口感滑膩,葡撻口感則層次更豐富些。”
“哇,媛媛,你真的很厲害啊。”溫溪算得上大開眼界,大多人應該都分不清這些的區彆的。
“那可不。”苑媛一臉驕傲。
“哎哎哎,到了,就是這家‘應雨茶樓’。”
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茶樓門口。
暮色漸濃,趙祁臨剛從貓舍出來,拍拍身上沾的毛,熟練地從書包裡拿出粘毛器在身上刮一圈。
“哎,阿裕啊,我後麵又聽阿媛說,溪妹拒絕那男的的理由是,她說她自己是同,喜歡女生,還說阿媛就是她女朋友,這才解決掉這個麻煩的。”
陳裕麵色有一瞬扭曲,但趙祁臨低著頭刮毛沒看見。
“和我有關係?”語氣漠不關心。
趙祁臨頭也不抬,“沒說和你有關係啊,我這不是就想說說嘛,你不樂意聽就當我自言自語就行。”
趙祁臨絲毫不介意,真就自說自話起來了,“所以說,溪妹是真的喜歡女生還是隻是編了個借口呢?嘖,怎麼感覺略複雜呢。”
說著說著他突然“咦”一聲,然後盯住陳裕,專注的神情像是要盯穿陳裕的臉,陳裕耐心馬上要告罄,就驟然聽見趙祁臨說:“你怎麼總生氣?”
“我?”陳裕挑眉看他,質疑的意味很濃。
“我哪有。”
“你看你看!”趙祁臨指指點點。
“尤其是在對上溫溪的事,你那情緒尤其不穩定,還沒到六月呢,你就這麼反複無常的。”
“少汙蔑我。”
“得得得,不說了,我們去丁爺那坐坐。”趙祁臨伸手在馬路邊攔了個出租。
丁爺全名丁耀辛,開茶樓的,開在那寸土寸金的胡同裡,極有情調的一位主,彆看他們叫他丁爺,其實他年紀也不過三十出頭,就是看著顯老,臉上一大圈黑密絡腮胡,遮住五官,整天一身道袍。
趙祁臨姐姐和丁爺是合作關係,一來二往就熟了,後來,趙祁臨就經常裹著陳裕一起去丁爺那裡喝茶,說是喝茶,其實也就是去那邊蹭吃蹭喝,偶爾還蹭頓飯。
今兒去的時候,巧合丁爺也在,兩人便被請為了上座,兩人和丁爺在二樓隔間坐下。
茶正烹著,香味四溢,案桌上擺了幾盤茶點,陳裕不愛甜食,嘗了一塊不知道叫什麼的糕後就沒再動。
倒是趙祁臨吃了好幾塊糕餅,大約有點噎,又喝了幾杯茶,被丁爺指責牛嚼牡丹。
“好好好,丁爺,我的錯,知道您愛茶,這不,這邊也沒水嘛,那咱總不能噎死吧。”
“丁爺,他就是牛,還是水牛。”陳裕撐指輕笑,開玩笑的語氣濃濃京腔,說話溫柔繾綣,慵懶的調兒。
苑媛和溫溪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片刻,聽出那是陳裕和趙祁臨的聲音後,苑媛才掀起簾子,“還真是你們啊,我還以為聽錯了呢。”
簾子被掀起一角,隔著茶桌陳裕視線和溫溪的目光短暫相接,又飄飄然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