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尾小改。(1 / 1)

白泰利用職務之便侵占公司財物、以及攛掇下屬製造輿論給星霓施壓的證據在一周之內整理完畢。

由於涉案金額較大,市經偵隊大隊長親自領人過來,策劃部辦公室被查封,合同、單據、明細等一大堆資料都與嫌疑人白泰一同被帶走——其在被撤職之後依舊霸占策劃副總監辦公室,倒給經偵隊省了不少力氣。

整件事辦得乾淨利落,幾乎沒有給徐正或者白家那邊透露出一點風聲。黎修和黎音把警察叔叔們送到門口,策劃部以及執行部的員工們都跟過來吃瓜,這個消息才由內部線人傳到徐正以及其他董事會成員耳中。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腳步匆忙地從走廊儘頭的專用電梯走過來,見到那兄妹倆果真與經偵警察一同立在那兒,臉上都是驚怒交加。

趙隊長一看,知道公司內部還有得鬥的,見怪不怪地哼笑出聲,讓黎修不必再送。

“那您慢走。”黎修一揚眉,展助理上前給他們擋住了電梯門,微笑重複,“請慢走。”

趙隊長點頭,長腿一邁,與隊友一同步入電梯,轉身說道,“隨時保持溝通,如果有新的情況或者需要其他證據會通知貴司,屆時還請全力配合我們的偵查工作。”

黎修嗓音慣是溫和:“當然。”

又客套地說了幾句,電梯門緩慢合上,“咚”的一聲輕響,兄妹倆調出同樣清潤的笑容,先後給幾個董事和常務打招呼。

員工們在那探頭探腦,徐正丟不了這個臉,側過身對助理說道,“去收拾一間會議室,咱們開個臨時會議。”

助理點頭,招手讓總務安排,一行人來到了空閒的會議室。

百葉窗打下來,所有視線被隔離,老頭們臉上僵硬的神情才繼續播放,高昂質疑的連珠炮發,“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白泰就算有錯,也不該直接讓經偵隊來咱們這裡抓人,這傳出去得催發多少謠言?”

另一人搖頭,“對咱們的股價也有影響,黎修,你實在魯莽。”

“集團近來本就處在輿論之風口浪尖,你身為緒正執行總裁,就是這樣管理集團日常的?!”

徐正冷笑一聲,涼涼看向黎修,“這些年你這個位置做得穩,都是與席的幾位給你的麵子,客氣一句年少有為,你就真以為自己能為所欲為了?”

話音落下,徐正又暗自心驚。

能力出眾,手段狠辣,這本是他在黎修身上看中的東西,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年自己才能放心享樂。

且黎修從小就養在徐家,也一直很替徐家著想,對徐正而言,他與親子無異,是以很放心任由他在緒正滲透,漸漸占據了大部分的股權。

集團有重要決策,黎修還是會客氣請其餘董事成員共同商議。可這次查這麼多東西,法務和審計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漏出來,可見他的確已經可以做到隻手遮天。

這次不顧他的反對要嚴肅處理白泰,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徐聆音。

徐正看向對麵座位的黎音,徐聆音和她媽媽太像了,明明纖柔無害的一張臉,偏偏要塗上個靡豔的妝容,深邃的眸眼泠泠如冰泉,麵無表情時疏離冷漠的目光,沒來由讓人背脊發涼。

是白泰太沉不住氣,本來騷擾案已經告一段落,大不了等風聲下去,再找一家合適的分公司入職,照樣當他的副總監就是了,可他偏偏要去惹徐聆音。

各位董事相繼發言,你一言我一語,或有激昂之詞,黎修也不以為意,隻眉棱輕蹙做聆聽之狀。這幾個老家夥平日裡不太管事,隻是一旦出了什麼紕漏,總是第一時間跳出來——

忽然,他手臂一沉,側眼去看,黎音衝他扯了扯唇,霍然起身。

“幾位董事為白泰的事這樣義憤填膺,不會是因為身上都背著些類似的事兒吧,對了,剛才路過執行部,就好像聽說誰家親戚在入職半年就擅自加薪——”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黎音的視線在眾人麵前環顧一圈,嗓音平淡,“其侵占金額有沒有達到立案標準我還沒有查清楚,不過我相信經偵的趙隊長應該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你!”被點到名字的人一下站起來,手指發顫地指著她,轉向黎修問道,“咱們開會,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黎音笑了聲,費神地將他認出來,“柳伯伯你糊塗啦,我也是緒正的股東之一啊。去年集團董事選舉,我還投了您一票呢。”

黎修與她一唱一和,“阿音,不要胡說,白泰給咱們自家的分公司製造輿論壓力,顯然是將撤職的不滿加諸在整個集團。柳伯伯在緒正數十年,怎麼會和我們不是一條心?就算給自家侄子謀一點福利,也無傷大雅。”

他和煦微笑,看向柳梧,遊刃有餘的語調,“是吧?”

後者一張老臉又青又紅,重重地“哼”了聲,敲敲拐杖沒再說話。

事已至此,誰也不知道如今兄妹倆個還掌握著什麼訊息,其他幾人各懷鬼胎,互看一眼,又都起身,相繼告辭離開。

玻璃門一轉,卻見一臉驚疑的白慕靜闖進內間。

白泰被抓走的消息讓白家幾個驚慌失措,這些年靠著白慕靜上位的緣故,他們搭上緒正集團,已經過慣了富足日子,怎麼能因為拿了公司一點小東西就被抓去坐牢。

還在附近茶室休閒的白慕靜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趕到樓上來,果然看見白泰的辦公室已經快被搬空了。

白慕靜腦子一片空白,“正哥。”她扶了一下旁邊的椅子,踉蹌向徐正靠近,聲音發顫,“正哥,我怎麼聽說警察把白泰抓走了?那件事情不是已經賠過錢了嗎?”

她自然不能把話題主動提到兄妹倆麵前,隻淚水漣漣地說道,“不過是言語上有些過界罷了,那個姓蔡的女人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罷休?難道真抓去拘留?”

拘留?隻怕白泰貪下得金額都夠個三五年牢獄之災了。徐正低低地歎了一聲,“阿泰的事要查過才知道,我會給他找個好律師的,現在侵占案子也沒那麼容易坐牢。”

“真的?”白慕靜顫顫嘴唇,是弱不禁風的柔軟。

徐正心煩意亂,也沒閒情安慰她,隻說道,“現在人都到經偵隊去問詢了,你急也沒用,擦擦淚水,一會兒員工看到算個什麼事。”

白慕靜止不住眼淚,哽咽著,“正哥,你知道的,白泰不是個聰明人,拿那些錢和東西是也沒什麼壞心思的,他就是窮怕了,這幾年他在緒正工作也很是勤勉,就連書明的畢業會也是他親自策劃,哪裡又會做對集團不利的事。”

黎音不耐煩看她表演,站起來身來,說道,“有沒有對集團不利,要查過才知道,你等他進去了再哭也不晚。”

“哥,我走了。”

黎修點頭,順手替她提起包,低聲道,“我送你。”

白慕靜不依不饒,轉了個身,兩手撐在桌上堵住了他們的去路,她聲淚俱下,“聆音,我曉得,是幾年前那個誤會讓你一直對我和書明放不下心結,但那天的午餐確實沒有經我們兩個的手。而且現在咱們已經是一家人,紅曼姐去了,我是有心要替她照顧你——”

黎修皺了皺眉。

“哢嚓——”

黎音猛地推開了凳子,鐵製品在地麵刮擦出嘈雜刺耳的聲響,那雙冷漠的眸子淬進沉悶的暴戾,陰森的冷意迸濺,盯一眼過去,像濕漉漉的蛇緊緊纏住喉嚨。

“讓開。”

白慕靜不自然地看向徐正,訕訕地往旁邊靠。

“好了。”黎修扶住她的肩膀,“我們走吧。”

黎音點頭,任由他彎腰整理她有些皺巴的裙擺,慢條斯理地對白慕靜說道,“左右我也沒死成,你也不必再為午餐裡混進海苔碎的事喊冤,當年在廚房裡的人,除卻你和徐書明,又有誰會與我有這樣的仇怨?”

當年被黎紅曼扔出山居台的醜狀似乎還在眼前,白慕靜哭聲震天,“這麼多年,我和書明一直蒙受這個不白之冤,但正哥,我今日不得不說,能接觸那個便當盒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徐正眉頭一皺,“誰?”

“就是紅曼姐。”泛紅的眼睛溢出酸澀的絕望,白慕靜說道,“那時也隻有這個辦法能在不與你攤牌的狀況下把我趕出山居台。”

她看向黎音,“聆音,你不要怪你媽媽,紅曼姐她這樣高貴的大小姐,眼睛裡是容不了沙子的。要怪就怪我當年一時心軟生下了書明,我是不該來山居台,可孩子漸漸長大,她不能沒有爸爸——”

言辭輕柔,卻帶咄咄逼人的軟刀,是白慕靜一貫以來的招數。黎紅曼出身是名門,她們圈子裡都是優雅淡然的淑女,無論何種境況都要保持平靜從容,不能在這樣的公眾之地喪失儀態。

黎紅曼多年來一直這樣教導黎音,壓製住尖銳的獠牙,她用柔軟的羊皮為女兒遮蓋滿身鱗甲,堅硬的鬃毛在無私又密不透風的鉗製中梳理出溫婉的光澤。

可惜她現在已經不在,失去了名為母愛的封印,那些被遺棄的蠻橫、幽暗與勃勃野心從意識中鬆動,黎音不能容許非我族類踏進她的安全領域。

高高揚起的手掌承載經年累月的諷與恨,重重地甩在白慕靜的側臉。

“啪——”

用上十二分力氣,將她直接抽到轉圈,一頭紮進徐正懷中。

徐正忙扶住她,看一眼,眼眸含淚,嘴角咬出血色,好可憐的模樣。

他霎時怒目圓瞪,高聲斥道,“徐聆音!你白姨也隻是猜測而已,沒有說要冤枉你媽媽的意思,她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動手打她呢?!”

黎音勾唇冷哼,一腳踹飛了他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