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一個人嗎?你的父母呢?”
伊克迪身邊投下一道身影。
薩博早就注意到這個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少年,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的,沒有解放後的放鬆,也隻是一個人坐在石頭下。
看上去才十七八歲,跟他弟弟一樣大,等等,他什麼時候有的弟弟?
細軟的栗色頭發動了動,伊克迪抬頭,就看見那個戴帽子的金發革命軍站在他旁邊,背靠那塊他乘涼用的大石頭。
“我沒有父母。”
“……那你彆的親人呢?”
“隻有爺爺,但他不在這。”
“是被抓到彆的地方去了嗎?”
伊克迪搖搖頭:“爺爺在小島上生活。”
“……。”
薩博沒有說話,他沒理解伊克迪說的小島是哪,但看伊克迪這樣子,就知道他應該不是因為家人而煩惱。
“那是有彆的煩心事嗎?”
“我餓了。”
話音剛落,伊克迪的肚子就還適時跳出來證明他說的不是假話了。
“咕~,咕~。”
“……”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薩博有些無奈,轉身詢問同伴還有沒有食物。
過了一會,裝有烤鴨肉的餐盤被薩博輕放在伊克迪旁邊。
“不是餓了嗎,吃吧。”
看著散發出香味,被烤的外焦裡嫩的讓人直流口水的鴨肉,伊克迪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剛準備伸手去拿,又想起爺爺之前說過的話:大海上的付出不一定會有收獲,但你收獲之前或者之後必須得要付出什麼。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給你提供什麼,就算是同情心,你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要給予人等價的回報。
他沒有動手,而是先說:“謝謝你給我的食物,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我乾活速度很快的。或者,我還有一些剛剛獲得的寶石……”
“我不需要你的寶石,也沒什麼需要你幫我做的……。”薩博剛想拒絕,就看到伊克迪灰色的眼睛明明一直都盯著烤鴨,但就是忍住不去拿,好像不說出一個理由他就一口都不吃。
剛到嘴邊的停住了,生生轉了個話題。
“但如果可以的話,讓我摸一下你的頭發吧。”薩博看著伊克迪蓬鬆的栗色短發,剛剛他就想知道摸起來的是怎樣的。
“好的!”聽到薩博提出的要求,伊克迪沒有一點猶豫就把頭湊過去,這對他講不是什麼很難辦的事。
等到少年的頭發觸碰到手掌心,鬆軟的手感讓他的手僵了一瞬,就像一團棉花似的,軟軟的。
薩博又簡單輕輕地揉了兩下,就拿開了手。
果然和想象的一樣啊,挺柔軟的。
感受到手離開自己的腦袋,伊克迪還有些疑惑,這麼簡單嗎?就能獲得一盤烤鴨。
“這麼快嗎,不需要再摸兩下嗎?”伊克迪抬起頭看著薩博,邊說著還邊往前湊,就像某種大型犬類一樣,用腦袋蹭了蹭薩博還沒完全縮回去的手。
再一次感受到柔順的頭發,薩博像觸電一般後退兩步,對上伊克迪亮晶晶的大眼睛,連忙擺手說:
“不,不用了,已經夠了,你可以開始吃了。”
“謝謝!”雖然隱隱感覺自己的付出和收獲不對等,但伊克迪也沒有多想,拿起烤鵝就開始吃了起來。
摸一次頭就換到了食物!值了!
見少年沒有繼續追問,薩博也鬆了一口氣,開始問起其他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伊……伊克迪。”因為嘴裡還塞了食物,伊克迪說話含含糊糊的。
伊克迪,薩博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你是阿拉巴斯坦人嗎?”
伊迪克搖了搖頭。
“你多大了?”
“18歲。”
這麼早就出海了啊。
“你剛剛說的那個小島是你的家鄉嗎?”
“嗯。”
“你之後準備留在這,還是回家?”
“都不是,我想去離這個島最近的那個島。”
最近的島……“你是準備去安提瓜島嗎?”
“我不知道叫什麼,哪個最近我去哪個。”
“那你知道那個島在哪個方向嗎?”
“……不知道。”
“那你怎麼去?”
“坐小船。”
“……。”
“你為什麼想出海啊?”
“想看看海上的世界是怎樣的。”伊克迪咬下最後一塊鴨肉。
薩博不知不覺間問了好多問題,但經過交流,他發現伊克迪完全就沒有接下來想去做什麼的計劃,同時也對自己的行程毫無半點規劃。
但他一個陌生人也沒權利對伊克迪的想法做出任何評價。
接收到同伴物資已經分發完的信息,薩博點了點頭,示意部隊撤離。
“好的,跟你的聊天很愉快,我要離開了,祝你旅途順利。”
那就,獻上一句祝福吧。
薩博走出陰影,太陽一下子全都傾灑在他身上。
伊克迪抬頭就看見這樣一個畫麵。
金發少年逆著光,地上投下的影子顏色很深,陽光穿過的金色發絲變得透明,閃著亮光,背著光的脖頸卻沒有變暗,反而被頭發更襯的白皙。
隻是還沒走幾步,就見金發少年腳步停頓了下來,一隻手放在帽子上,轉過身。
帽子被輕輕拿起,轉而扣在胸前。薩博彎下腰,嘴角被自然的勾到恰當角度,露出溫柔的笑容,淺淺的鞠了一躬。
“對了,忘了介紹了,我叫薩博,期待下次見麵。”
“…好。”
做完這一切,薩博轉身,又麵向陽光,留下伊克迪在陰影裡發愣。
一個奇怪的人。
革命軍離開後,除了山腳下為開鑿山而修建的工廠被完全拆除了外,小鎮的生活在第二天就恢複了正常。
伊克迪用寶石換了一艘小船和一些食物,又問清了最近的島嶼的具體方向,就出航了。
伊克迪並不擔心自己在海上會花很多時間,因為他有一個特殊的能力。
是爺爺曾說如果是並不信任的人絕不能提起的能力…
——他是一名惡魔果實能力者。
小時候他有一次迷失在山裡,因為太餓誤食了一顆果子,長什麼樣他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果實的味道特彆難吃,就像吃了腐爛的雞蛋和爛皮鞋一樣。
之後被找到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在海裡動不了,變成一隻旱鴨子了。
告訴爺爺之後,他才知道,這是因為他吃了惡魔果實,成為了海之厭惡者,再也不能遊泳了。
這個消息一度讓他傷心了好久,每天隻吃了四頓飯。
後來,他無意間發現自己能讓行動的東西加快速度,比如挖東西,他能讓鏟子一下子就伸進土裡,再比如航行,他能不劃動船筏就讓船遊得很快。
他還發現,這種能力還能用在人身上,通過釋放某種光波,就能加快人做某事的速度。
曾經多次將這個能力用在爺爺身上,比如走路時讓爺爺加快腳步,鬆土時讓爺爺加快手上的動作,這也害得爺爺摔倒了好多次,雖然之後自己也會收到訓斥,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當然,這個能力使用後也會有副作用,每使用一次就會消耗一點體力,一天使用太多次後使用者甚至會累到脫力昏迷。
在感覺自己在海上航行有一段時間,身後已經看不見阿拉巴斯坦的時候。
伊克迪覺得到動用能力的時候了,這裡應該不會被發現。
手擺出特定手勢,一陣一陣藍色的光波從手心被發出,光波一碰到船身,原本還緩慢前進的船就像導彈一樣衝出去,風馳電掣,掀起一陣浪花。
雖然早就能料到,但沒想到速度會變得這麼快,伊克迪一下子沒站住,搖搖晃晃的,差點栽倒下去,幸好抓住了船的一邊,才堪堪穩住。
沒等他鬆一口氣,就看到放在船上的食物因為沒有被固定住,全朝失重的朝他撞來。
“糟糕。”
要是沒攔住,食物就會掉進海裡,伊克迪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沒有選擇避開,而是一隻手撐住一邊的船,想要阻止飛過來的食物。
食物太多,重量也大,強大的衝擊力讓伊克迪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護住大部分食物。
等到船上的人和東西都適應了船的速度,伊克迪才完全鬆懈了下來,作為一個食肉愛好者,此時他全身都堆滿了擋下來的已經煮熟了的肉類,嘴上還甚至咬著一大塊雞腿。
伊克迪歎了口氣,有點惋惜的朝背後看去,幽深的灰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平靜又時不時翻起波瀾的海平麵,好像是在為自己丟失的其他肉感到惋惜。
吃完掛在嘴邊的雞腿,伊克迪神色灰暗的恨不得跳下去尋找他丟失的肉。
就在他祭奠完剛想要轉過頭來的時候,海麵突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一陣一陣的水浪掀起,在降下來時迅速形成一片一片的大波浪,波浪打在他所乘坐的小船上,力度大的讓小船東倒西歪的。
怎麼回事?
還沒等伊克迪想明白發生了什麼,就看見波浪形成的正中間出現一道陰影,陰影呈圓形並向四周不斷擴大,直到抵達他的小船麵前才停止。
是什麼東西要上來了嗎?
陰影顏色不斷加深,直到一座紅色的小山從波浪中心升起。
小山逐漸顯露全貌,變得越來越大,等到伊克迪反應過來,他才發現,那是一隻巨大的紅色海王類。
他掉下去的食物把路過的海王類引上來了。
並且海王類好像已經瞄準了伊克迪的小船,準確的來說是他小船上的食物,不僅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些還散發香氣的肉類,嘴也長得老開,露出跟房子一樣大的鋒利的尖牙。
“你吃了一點還不夠,居然還想要更多?不可能!”伊克迪指著海王類的鼻子,憤憤不平的說。
但是海王類完全沒理他,直接朝船的方向加速衝過來。
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伊迪克趕快發動果實能力,讓船的速度再次加快,一溜煙,就跑到裡海王類百米遠的地方。
“哼,就你還想跟我搶肉?門都沒有!”看著距離被拉遠,伊克迪還不忘回頭嘲諷。
這句話好像被這隻海王類聽懂了,嘴巴被張的更大,紅色的腦門還露出幾根青筋,速度也越加越快。
開始時小船的速度已經算是很快了,但蓄足力衝刺的海王類速度也不慢,更何況海王類還有個巨大的身體優勢:
因加速而形成的海浪不斷往海王類身上湧,倒退的海水不斷削減著小船航行的速度。
海王類和船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拉近,伊克迪看著越來越近的牙齒,心中並無膽怯,反而雙手護住食物,嘴上還在叫囂說:“休想讓我拋棄我的肉,就算被你吞了,我也要先把肉放進我的肚子裡!彆想讓我和我的肉分離!”
等到海王類的牙齒幾乎是懸在伊克迪的頭上的時候,倒退的海水直接就把伊克迪連人帶船拖進了海王類的嘴裡。
好的,他確實被吞了,連帶著他的肉……。